「接前文魏小颜划手腕子,正文完有番外哦~」
宫人惊叫着去报信。
不到半刻,被她轻生的消息吓得魂飞魄散的魏允便抓着太医奔了进来。
结果看见他姐慢悠悠吹着茶,神色如常,只是嘴唇有些白,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魏舒颜给他顺了顺气,安抚着笑道:“我有分寸,不连你也吓一跳,戏便不真了。”
“你……”魏允一怒未平一怒又起,“那也不能真弄伤自己!”
“再没下次了。”她抬起包了纱布的腕子,比了个发誓的动作。
“好了,说正事。”她敛了笑意问道,“覃州怎么说?”
“咱们猜的没错,行军图被泄露了。”魏允脸色十分难看。
千防万防,问题竟然出在自己人身上。
“兵部,覃州军,纪煜之本人,只有这几个地方能拿到行军图。覃州军和纪煜之都没可能。”
“至于兵部……。”
“兵部尚书是纪将军的岳父。”魏允轻声道。
“此次战败,他又刚好不在覃州,不是吗?”
她抬起头:“你怀疑纪煜之?”
魏允表情没什么变化,默了一瞬开口道:“我没怀疑他本人。”
除他之外,哪怕是亲眷都有嫌疑。
魏舒颜点了点头:“那就查吧。”
她掐了掐指尖,下定决心般看向魏允:“戏也差不多了,和亲……该答应了。”
“那诈出内奸之后呢?”
“出嫁陈国。”她语气十分平静。
意料之中的反对。
“你想都别想!之前不是说好,答应和亲只是为了抓出陈郯的人,为什么又当真了?”魏允有些激动的挥着袖子,“我就是亲征,也绝不会送你和亲。”
“阿允……”
“别说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语气:“阿姊,还有没有到这一步,大魏兵强马壮,此次战败只是被人设计,我们能与陈国一战,不到这一步的。”
“那齐国呢?”她轻声提醒了一句,“他们此刻就在边界,我们有能力再与之一战吗?”
魏允说不出话,却仍死死攥着她不松手。
她点点头:“好吧,那我去求一求父亲,劝他退兵。”
她转身要去写信。
“阿姊!”魏允神情痛苦地拽着她,“别这样逼我,求你了。”
那个自她生下来见了没有十面的父亲,会念她几分骨肉亲情?她从来不提,但魏允知道这是她心里永远不会弥合的痛。
他抓着魏舒颜有些瘦削的肩膀,语气哀求:“别去求他。”
她少见的强硬:“那你答应让我和亲。”
姐弟俩梗着脖子僵持不下,最后魏舒颜先软下了语气:“我当然不会平白的去。”
她拉过魏允坐下来。
“我要与陈郯博一局。”她笑起来,有一瞬间回到了从前意气风发的模样,“为大魏永远消除这个祸患。”
长公主以自伤相挟不愿和亲的事很快就传开了,后来许是耐不住众臣谏言,陛下往朝云宫待了半日,出来便召见了陈国使臣和礼部,一同筹备联姻的事宜。
流水似的礼单送到朝云宫,魏舒颜恍若不见。
她揉着眉心,琢磨着那个内应的身份。
能把内宫的消息及时准确地传给陈郯,极有可能是能自由往来后宫的官眷,身份只怕还不低。
如今她答应和亲的消息放出去,那人也该有动作了。
魏允还是不死心,想了想问道:“有没有可能,当年的旧事,纪将军无心之中说给了什么人?”
“他不设防的人。”他补了一句。
这说的就再明显不过了。
魏都中谁不知道纪家夫妇恩爱非常。
魏舒颜有些意外,似乎没想到他会怀疑到孟妗妗头上。
“我没瞎猜,就是直觉。”
从前因为魏舒颜的缘故,他格外留意过,总觉得只要他姐在的场合,那位纪夫人言行举止就格外刻意。
这回的事,连魏舒颜都没想到她头上,但魏允就是莫名觉得跟她脱不了关系。
“你这直觉也……”她顿了顿,摇摇头,“他拎得清,不会乱说的。”
魏允还想说点什么,小棠就走了进来:“殿下,纪夫人来了。”
魏舒颜指尖微顿,眼神变得十分晦暗。
魏允内心猜测被证实,十分夸张的用口型对她说:“看我说什么吧!”
之前她拒婚闹得不小,又一贯万事随心情,突然干脆答应,那边自然担心她变卦,一定会当面探一探她的反应。
她今日就是在等人自己找上门来,没想到……
恼怒之余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她想过很多人,唯独没有怀疑过孟妗妗,她的身世和覃州战败是陈郯计划的一部分,而覃州事关纪煜之的安危,无论如何她也不该有理由这样做才是。
她面色不虞地把魏允推到屏风后,召人进来。
来人形容袅娜温婉,端然是世家贵女的风范。
“臣妇拜见长公主,殿下久病不敢打扰,今日特来请安。”
久病?她没记错的话,早在年前,孟妗妗就称病许久不进宫了,她那个时候身体还好着呢。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上前扶她起来,故作玩笑道:“我还以为世子夫人一心相夫教子,都没空寻我说话,眼见我如今要和亲,生怕见不着我了,才想着跑一趟。”
孟妗妗脸上飞快地闪过一丝不自然,忙笑道:“殿下这是哪里话,唉……”
她眉宇间流露出不舍难过之色,“原本您跟中书令大人应该……”
孟妗妗突然发现自己说错话似的,猛地住了口,慌忙跪下请罪。
早些时候,有人在宴席上说长公主不惜与谢湛假作真情,骗得他信任最后手刃叛臣,一改往日对她跋扈乖张的看法,直赞她大义。
沉寂许久的魏舒颜,在听到这些话后脸色骤变,当场摔了杯盏,离席而去,将那人吓个半死。
自此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谢湛,这个名字和与之有关的一切,都是插在她心上从没拔出来的那把刀,亲的人怕伤到她,恨的人不敢惹她。
魏舒颜垂眼看着她,神色如常地笑道:“没什么,过去的事了。”
她如今话少,成日懒懒的提不起精神,孟妗妗也不好久坐,只说过几日老国公纪澜做寿,想请她前去。
纪澜于她亲如叔伯,她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她垂着眼,目光落在客座旁一口未动的茶上。
纪澜何时过寿她岂会不知,何须特意跑一趟来提醒。
她抬起眼皮看着转出宫门的身影,眼神慢慢冷下来:“再谨慎,也还是心急了。”
(十一)
寿宴前一天,朝云宫来了一位稀客。
她对着风尘仆仆的人笑了笑:“还以为你要赶不上寿宴了。”
纪煜之看着面前瘦脱了相,单薄的像个经不起触碰的纸人的人,欲言又止。
方才进门带着的急躁和见到她后的复杂神色,被她尽收眼底,她不想挑起那些小心翼翼又带着同情对话,挑了挑眉问道:“夙夜进宫,是有急事吗?我去请陛下。”
“不必,末将来找殿下的。”
她颔首,似是意料之中:“进去说。”
她捧着热茶喝了一口,方才久站的眩晕感才稍稍好了些,她倒了一杯递过去,纪煜之没动,沉声问道:“为什么要答应和亲?”
“这是我的职责。”她眼也未抬。
纪煜之猛地站起来,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薄怒:“你明知道,我镇守边关多年,为的就是大魏不会有牺牲和亲公主的一天。这些年你都看在眼里,为什么还要答应?”
“你不信我?”他胸膛微微起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我信。”她对上他的视线,“可如今你要面对的,不只是陈国,还有白界河边的齐国。”
“那我也能!我养了多年的兵,他们能与之一战。”
“那代价是什么?我不懂带兵,也知道那会是一场苦战,你的兵会损失多少,还有你自己,难道也要像睿之兄长一样吗?”
她声音也逐渐大起来:“想想你的父亲,他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
“今日并非当年的困局,我也不是兄长。”
“好。”她点点头,“打赢之后呢?休养调整,继续守,纪家两代人的心血都熬在那里,你还想熬多久,纪煜之。”
长这么大,她头一回和他争执的这样凶。
纪煜之沉默地握着拳,闭了闭眼:“可和亲休战也是一时,况且陈郯不是善类,他不会善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