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对象心中有个早死的白月光。
为了复活她，他亲手割开我的血肉，剥离系统，让我变成废人。
我冷眼纵容，只因他是我培养的替身。
如果他没了价值，这场戏就该结束了。
“这样真的能行吗？”
半梦半醒间，我好像听见了许言诚的声音，只是不像以往那般温润，听起来有些陌生。
我被放了太多次血了，再加上营养跟不上，身体虚弱到只是保持头脑清醒就需要很大的力气。
他在跟谁说话？
我费力地想睁开眼，眼皮却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一样，怎么也抬不起来。
接着，我听到了另一个我耳熟无比的机械音：“这是主神给出的方法，百分之百可以复活江盼。”
这是我的系统。
他们在密谋什么？
系统的声音冷冰冰的，一点也不像我印象中那般活泼可爱：“只要等到她的魂魄足够虚弱，我就可以帮你在她的身体里复活江盼。”
“你最好没有骗我。”许言诚的声音低了两分，听起来阴鸷无比，“你的能源还在我的手里，只要你敢骗我，我就送你和那个贱女人一起下地狱。”
听到这里，我终于挣脱桎梏，慢慢睁开了眼。
许言诚的模样在昏黄的灯光下模糊成一片，很像“他”。
许言诚注意到我之后，抬腿踢了踢我的肩膀，冷声问：“还活着吗？”
我抬眼朝他笑笑，唇角的弧度细微到几乎看不见：“托你的福。”
他似乎还没意识到我听见了他和系统的对话，不过他应该也不在乎。
在他眼里，我已经跟死人没什么区别，即便知道了所有的一切，也无力去改变什么。
见我醒了，他按响了墙边的呼叫铃，不过片刻的时间，呼呼啦啦四五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就从窄小的楼梯口跑了下来。
他们熟练地把针头扎进我的手臂，软胶管尽头是被血液一滴滴填满的试管。
每一秒都痛苦万分。
我挣扎着想要收回手臂，却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许言诚连眼神都懒得分我一个，转身向外走去，声音冷淡：“小心别弄死了。”
我知道许言诚想做什么，他是我亲手培养起来的人。
从捡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不简单。
所以我把他的野心慢慢喂大。
他也很讨厌我压在他头上多年，又恰好得知了系统的存在，便想用我的身体做容器，复活他的白月光。
一举两得，好算计。
这点像我。
第一次见到江盼是在许言诚夹在书里的照片上。
人并肩而立，少女一袭白裙，微微侧头，望着镜头一脸甜蜜。
我对着镜子看了许久，手指无数遍摩挲过镜中的眉眼轮廓。
与江盼有七分相似。
许言诚，是在把我当替身，而我不在乎。
见事情败露之后，他索性连装都不装了，把我绑进地下室关了起来。
身体一日日衰败。
他看向我的眼里尽是残忍之色：“对不起了，对我来说你只是复活她的容器。”
“你的命不是你的，而是盼儿的，懂吗？”
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前都是些重影，却还是伸手缓缓抚上许言诚眼下的泪痣，满眼都是怀念：“你要便给你吧，只要那些东西不被毁掉就好。”
许言诚看我像是看疯子一样，皱起眉头，神色厌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恶心。”
即便他嘴上这么说，但每次来见我，嘲笑我悲惨境地的时候，也还是会穿上我挑选给他的白衬衫。
这种颜色最衬他。
我趴伏在地上，沉默地望向他，像是在看故人。
许言诚今日许是心情好，靠近了我笑着道：“你还有什么遗言就赶紧说吧，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系统的声音也适时响起：“就是现在，你可以把我强制剥离出她的意识了。”
闻言，许言诚连听我交代“遗言”的心思都没有了，他伸手扯下我身上单薄的外衣，用冰凉的刀背在我后背上轻轻滑动着。
“你说的芯片到底在哪？”他问，“背上的皮肤这么大一片，我到底该取哪一片？”
系统的声音依旧冷淡：“我不知道。”
许言诚似乎有一瞬间的迟疑，紧接着他就用刀刃狠狠划开了我背后的皮肤。
这种痛感铺天盖地般袭来，我的意识甚至有了一瞬间空白，发出嘶哑的低吼声。
何言诚看样子并不熟悉这种活计，握刀的手总是一顿一顿的，给我带来了更大的痛苦。
他紧抿着唇，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过半分，咬牙切齿道：“妈的，到底在哪？”
他几乎把我背上的皮肤全都挖了个遍，中间好几次我都疼昏了过去，却又在巨大的疼痛之下，再次转醒。
我不知道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只知道何言诚最后握着一小块芯片，满脸喜色，用嘴唇轻轻贴了贴我的额角，声音是难得的温柔：“辛苦你了。”
许言诚舍得看我受苦，却不舍得让江盼受苦。
他又叫来了许许多多的医生，用惯用的话术威胁道：“我要的是她的后背留不下一丝疤痕，做不到的就自觉离开这个行业，我会让你们在海市没有任何立足的地方。”
那些人看着我早就溃烂流脓的伤口发愁，不敢反驳何言诚，只得低声嘟囔：“造孽啊。”
我侧头想朝医生笑笑，却因动作幅度过大牵扯到了背上的伤口，笑意逐渐变得狰狞起来：“麻烦了。”
我不会死的。
痛觉对我来说只是一种刺激。
我慢吞吞地转起了反应迟钝的大脑，满脑子都是许言诚从前对我的温柔模样。
漂亮的泪痣、挺拔的身姿，他甚至有些乖巧地带着我送他的红绳。
这些都让我满意无比。
他开心就好，我愿意陪他演这场戏。
上药过程中的痛苦不亚于剥皮天，医生需要把我背上已经腐烂的肉挖掉，然后上药，等待它重新长出新的皮肉。
这个流程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任凭刀刃如何剜过皮肉，我都不曾发出一丝痛哼。
许言诚来看过我一次，他嫌恶地把视线从我背后的伤口上挪开，同系统沟通道：“这个月中旬就能进行换魂仪式？”
系统应道：“主神推算出来的时间你也敢质疑？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只要备好我告诉你的那些材料就行了。”
我听见了这一切，却连抬头看他的力气都没有。
他好像已经透过我看见了江盼复活之后的场景了，唇角挂着笑：“还是太瘦了，等盼儿回来，我得好好帮她补补身子。”
他甚至用的是“回来”这个词，或许在许言诚的眼里，江盼从没离开过他。
地下室的顶侧有一个非常非常窄小的空间，从那里可以看见外面的世界。
我从不向往自由，是以没在意过那个小窗口。
可现在看着从那倾洒而下的月光，我慢慢撑着身子坐起来，迎着月光抬头，看见了一轮小小的月亮。
嵌在方形的窗口里，很圆。
我突然意识到，满月了。
许言诚和系统所说的换魂仪式，正是在这一天进行。
与此同时，身后地下室的门传来了开锁的声音，接着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许言诚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再见了，孟棠。”
明明只是隔了半个月，许言诚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他没穿一贯的白衬衫，换了身低沉的黑色，手腕上的红绳也不见了，最后是眼下的那颗泪痣。
似乎刚做了点痣的手术，眼尾还泛着些微的红。
我一时呆愣在原地。
系统在帮他进行换魂仪式，他像是没事般同我做着最后的告别。
“孟棠，其实你真的教会了我很多，但我心里只有江盼。”
“谢谢你这些年的帮助，以后地底下我会给你多烧点纸的。”
我置若不闻，只是面目狰狞地望着他眼尾发红的地方，颤抖着手抚上去，用喑哑的声音问道：“泪痣呢？”
许言诚甩开我的手，满不在乎回道：“点掉了，盼月说有泪痣的人容易落泪，她不喜欢看我哭，我就点掉了。”
我像是没听到他的回答一般，耳朵里一阵轰鸣，提高声音再次问道：“你凭什么这样做？！”
声音尖锐疯狂。
他怎么能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把他身上这些令我着迷的东西毁掉了呢。
这样他就不像我的阿言了啊，
许言诚嘲讽：“你有病吧？你有什么身份来质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