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就哭了?”我愕然地看着身下眼尾发红泪光盈盈的少年帝王。
是的,我,当朝皇后,在床上把皇帝弄哭了。
没办法谁叫他太爱我了呢。
今日是十五,皇帝必须来皇后宫里过夜的日子。
少年君主,朝堂上雷厉风行,进后宫瑟瑟发抖。
他说朕对女人过敏。
我说你放屁,你每月十五不是屁颠屁颠来臣妾宫里吗?
皇帝尴尬地移开眼:“朕对其他女人过敏。”
我一点面子都不给:“臣妾对您过敏。老规矩,今儿轮到我睡床你睡榻。”
宫女摆上小巧精致的双人筵席。
皇帝欲言又止。
我拿起酒杯,朝他送了个媚眼:“皇上,打什么坏主意呢?”
皇帝跟着我一起喝了一杯:“朕在想,要不今日朕睡床?”
我把酒杯往桌上一磕:“不行!上个月就是你睡床的!”
皇帝面色纠结,看了我一眼,耳朵红透:“朕和你一起睡床。”
酒壮怂人胆,少年天子红着脸绕过桌子到我面前蹲下:“卿卿,好不好?”
我呆住。
他又问了一遍:“卿卿,好不好?”
我低头看着在脸前放大特写的美男脸,咽了下口水:“你蓄谋已久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蓄谋好几年了。”
我不敢置信,一声怒喝:“阮铮!当年你不是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给我封的后位吗?!”
皇帝被我吼得一抖:“演戏呢…之前政局不稳,需要将军府的助力,又不能需要得太明显……”
我瞪他:“话能不能好好说,我还以为你对我蓄谋已久。”
他正襟危坐:“本来是要娶你姐姐的,但是朕跟国丈商量换成了你。”
我:“嗯?”
皇帝垂首害羞:“朕就是对你蓄谋已久。”
我的脑子嗡地炸开:“可…可是,你不是从来没碰过我吗?”
说起这个,年轻的天子神色忿忿:“右相权倾朝野,朕受制于人,不得不忍耐。”
我问道:“那今个儿是?”
他瞬间换了一副扬眉吐气的表情:“嘿!给他老窝端了。”
少年郎君眉目含春,骨节分明的手激起我一阵酥麻。
宫女们识趣地退下,关好了殿门。
他把我抱到床上,顺势压下来:“卿卿,今晚你将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后。”
我一个翻身把他压到身下:“臣妾…害怕。”
皇帝皱眉,暗暗提气,两人一骨碌,又变成了他在上:“不怕,朕会很温柔。”
我俩嘴上柔情蜜意,实际暗自较劲。滚着滚着,嘭地一声,皇帝拽着被子一角跌坐在地板上看我。
尴尬,就是说,非常的尴尬。
我挠挠头,企图缓解尴尬:“在地上……也行。”
皇帝黑着脸爬起来:“硌得慌。”
我乖巧地顺着他的意思重新躺下,看着少年天子面色红红地伏在我身上,照顾着我的感觉。
我不觉莞尔:“阮铮,你真的很温柔。”
他却面色一变,恶狠狠道:“你说谁温柔呢?”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恨不得用所有金银珠钗去换砍断马腿的机会。
少年郎君发了狠,势必要证明自己。我实在快要承受不住,一个发力,又是“嘭”的一声。
一代帝王,玉体横陈。
他又惊又怒,还带着那么丝委屈躺在地上瞪着我。
我也呆住了,结结巴巴:“将…将门出来的…没收住力…”
旖旎的初夜就这么曲折地过去了。
皇帝尝到了甜头,更得意除掉了死对头不用再虚与委蛇。
他夜夜宿在我宫中,郎情妾意,十分甜蜜。
但后宫其他那些摆看的女人可不这么想。
皇帝几年不踏足后宫,大家先是绞尽脑汁地花枝招展,但没起效。后来也就都不在意了,关起宫门各过各的小日子。
当时后妃们的态度转变还是得益于我的一句话:“皇上莫不是有龙阳之好?”
此话一出,大家了然,遂不再皇帝身上费劲。
反正宫里吃好喝好的供着,也没什么不如意。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这个当初说皇帝断袖的人居然背地里跟皇帝搞到了一起。
最近出宫门没少被阴阳怪气,但我也都一笑了之。
宫女问我为何不去跟皇上告状,我有些心虚:“那他不就知道我造谣他有断袖之癖了吗?”
但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阮铮怒气冲冲地走进内殿时我正在沐浴,他在屏风那头气急败坏:“你说朕好龙阳?”
我心虚得很:“臣妾之前也不知道呀。哪知皇上这么自律,当真只是不重欲?”
屏风后那人长腿一迈,我大惊,浴桶中水花四溅。
皇帝蹲在浴桶边,像一只求摸的大狗,哪还有一丝不高兴?
大狗吭哧吭哧:“朕哪有不重欲?”
鬼使神差的,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刹那间两人视线交融,我惊呼,他狞笑。
又是一阵水花四溅。
饱食餍足后,我和皇帝排排躺床上。
他:“朕真的不好男风。”
我无语:“怎么又提?”
他翻身面对我,伸手把我的脸捏住也转过去对着他:“朕只好你。”
一般来说,正常人都不会头铁到跟风头正盛的中宫皇后对上。
但柔妃不一样,她不是正常人。
左相之女,家大业大,且文官总自视甚高,柔妃也看不起将门出身的我。
她于亭楼水榭前堵住我,高傲道:“琴棋书画,娘娘会哪一样?”
我耸耸肩:“我会算卦。”
柔妃:“?”
最后我送了她一卦,我说她不出三日必有大灾。
柔妃骂骂咧咧地走了。
两日后,贬柔妃为庶人出宫的圣旨便颁了下来。
彼时皇帝正蹭着我求我也给他算一卦。
我不肯,我说算卦折寿。
他不悦:“那你还给左相之女算了?”
我对他麻溜改口的举动非常满意。
于是我拉住他的手,看着他认真地说:“臣妾想跟皇上在一起,不浪费一朝一夕。”
我的姐姐这几日频繁进宫来看望我。
一来就往我的榻上一坐,大倒苦水:“你说你怎么就非为难了左相之女呢?我与她哥哥就差临门一脚了,这下好了,她现在天天说我们将门女的坏话。”
我不以为意:“这有什么难的?我让陛下赐婚不就行了?”
姐姐不肯,她要享受倒追书生到手的快感。
于是我找皇帝请假,出宫几日陪姐姐顺便出谋划策。
左相的儿子是个大才子,文采斐然。
他喜欢我姐姐肆意张扬的美艳,但他对着姐姐念“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时,我姐只能憋出一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左相女笑得很放肆,姐姐面上挂不住,拉着我提前溜号。
我决定亲自出马,替姐姐去打探左相家公子的喜好。
我俩约在茶楼见面,我屁股刚放到凳子上,就看见阮铮身边的小太监也正好出来采买。
视线隔空一碰,各自慌乱挪开。
我:“哦豁。”
左相公子表示我姐啥样他都喜欢,只是我姐有时候太虎了,他害羞。
我莫名就想起了阮铮。
看来不管是王侯将相都逃不过在将门虎女前乖乖低头的命运。
是夜,皇帝亲自来将军府把我薅回了宫。
他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左相家公子好看吗?”
阮铮吃醋了。
我几次企图解释我是帮姐姐探路都被他无情地遏制住了话头。
他盯着我:“你出宫就是去见他?”
我:“啊?”
他眸色沉沉:“青梅竹马?”
我咽口水:“我姐的。”
皇帝脸色阴转晴:“你姐中意他?”
我小鸡啄米:“死去活来。”
赐婚的旨意发下去,有人欢喜有人愁。
姐姐和左相公子虽是双向奔赴,但没有阮铮这不容分说的硬按头配对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
左相女在家大哭大闹,死活不肯认嫂子。
姐姐很为难,她还是不想跟小姑子闹得太僵。
没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只好把左相女召进宫会面。
她恨不得拿鼻孔看我,而我懒得理她幼稚的举动。
千鲤池里的鱼一条条胖得跟鲷鱼烧似的。
我和她话不投机半句多,我正准备做最后一次努力,她突然不耐烦地甩开我的手。
我站在池边,脚一滑直接滚进了湖里去。
左相女傻了,我也傻了。两个人惊恐地望着对方,都忘记了要呼救。
我反应过来时衣裙已经吸饱了水,拽着我整个人快速往下沉。我一张口就是一大口水,根本无法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