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的订婚之夜,他酒醉叫着我姐姐的名字。我拾起冰凉的刀子,用尖刃贴着他的脸,笑得灿烂:“秦瑞,你忘了。她早就死了。”
他醍醐灌顶,冷笑着对我说:“是啊,被你杀的。”
正文:
姐姐葬礼那天,我被凶手的儿女绑架了。
作为清雅集团董事长的长女,来送她最后一程的人很多。我趁此机会,一个人溜了出来,骑着共享单车。
现在我被蒙着眼睛,身处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小屋里,头疼欲裂。
一个女人靠近我,凭借她身上劣质刺鼻的香水味,我能认出,就是在我身后排队买水的女人。还有一个被她称作哥哥的男人,在抽着烟。
我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惧,问道:“你们是想要钱吗?拿了钱就会放我走?”
我有幽闭恐惧症,很怕这种全黑的环境,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要姐姐陪我睡。
爸爸去世以后,由我的母亲掌管清雅集团,她是一个极其坚韧的女人,这些年内,将他的产业经营得风生水起。
商场上有对家,再正常不过。我明白他们只是听命于人的虾兵蟹将。
“少自作聪明!老子要的是钱!”男人张狂地喊着,“你老子娘手机号!”
我报出妈妈的手机号。
她的号码很多,但我只记得主号。
没想到,竟然没有接通。
男人又回拨了两次,依然没有。
“什么人啊?闺女丢四个小时了还不知道?”他啐了一口。
女人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等会儿再打一个。”
我埋下头,粗糙的眼罩弄得我眼睛很痒,几乎快要哭了。
妈妈,我失踪四个小时,你竟然没有发现吗?已经失去一个女儿的你,不是更应该好好珍惜我吗?
我没有办法欺骗我自己说她在忙。因为自从姐姐去世后,她整天对着手机,翻出了所有的电子产品,找寻姐姐的照片,回忆她成长的点点滴滴。除了给秘书下达准备葬礼的指令,她没有再见商场上的朋友,也没有处理工作。
我有些疲累地靠着脱了皮的墙,任它蹭我一身白。
男人骂骂咧咧,女人好言相劝。
后来,那边没声了。我听到了推门的声音。
女人坐到了我身边,竟然和我聊起了天:“你不清醒的时候,我听到你喊你姐。”
“抱歉哈,我和我哥也是走投无路了。等拿了钱就放你回家。”她还嘀咕了一句,“我妈倒对我还不赖,从不偏疼我哥。”
是啊,我是不受妈妈重视的。
或许是因为我是遗腹子,她怀孕的时候吃了很多苦?而姐姐是在她和爸爸感情最好的时候生下的。
姐姐两岁那年,爸爸去世。我不清楚她是如何斗赢那些叔叔、堂哥,说服爷爷奶奶的,我只记得她跟长大之后的我说过,那是她最荣耀的一天。
她是个出身平平的女人,和我的富二代父亲在一起,人人都说她高攀,于是在过去的十八年里,忘我工作,终于成为一位受人敬仰的商场女强人。
我姐姐是被当作接班人培养的。
但是,她一直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不让妈妈失望,而维持表面热忱。
只有我知道,姐姐表面温柔实际极具反骨。我表面乖张实则对妈妈言听计从。
例如,妈妈不喜欢姐姐捡来的流浪狗,我擅自打开了后门,将它“放生”;妈妈不喜欢姐姐的穷酸同学来家留宿,我剪碎了我最心爱的裙子,将她赶走。
我不介意做恶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妈妈关心我。
后来,姐姐“离经叛道”到与司机韩叔的儿子相恋。
这件事让她和妈妈几乎决裂。
我终于受到了重视。
我可以出入妈妈的书房,公司,办公室,可以认识其他的叔叔伯伯。
——我现在的男友,秦瑞,他的父亲和我的妈妈便是至交。我们在两位长辈的期望下,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
我和姐姐再次成了对照组。
我心里暗自窃喜,但没有想到变故来得这么快。
三天前,台风很大。
我让她不要出门,但她不听,因为那是她男友韩熙的生日。
于是,那辆破旧的小汽车在狂风暴雨之中撞倒了脆弱的护栏,坠入大海。
这对爱侣死前还相拥在一起。
她终于以死亡的方式获得了她渴望的自由和爱情。
姐姐,即便我羡慕你,嫉妒你,恨你,却也没有想过你会这么早离开我。谁让你是我过去十多年里对我最好的人呢?
你这样让我没有办法不为你的离开难过。
我当时发了疯一样地想去找线索,我不信你们这么谨慎。结果一场重感冒,让我处在妈妈的监管看护之中,再也没办法出门。
我悲从中来,低声啜泣起来。
“哎哟哟,对不住,对不住了啊。”女人拍了拍我的后背,去给我倒水。
她没有绑着我的手,我下意识想去揉眼睛,却不慎扯开了眼罩。
那人的身影渐渐清晰。
曹丽!保姆张阿姨的女儿!
所以那男人,是她的哥哥?
我不敢相信张阿姨的儿女会做出这种事。
我迅速将眼罩重新戴好。她见我没有什么动作,估计放心了下来,将水递到我嘴边。
温水滋润着我干涩的喉咙。
我还沉浸在刚才的意外发现中。
张阿姨在我家做工二十多年,前几天执意辞了职。我们感情匪浅。她有个混蛋丈夫,拿着她赚的辛苦钱,花天酒地,动辄家暴。我柔弱的姐姐还因此拿起了菜刀和那人对抗。至于张阿姨的一双儿女,我也只有数面之缘。
他们居然为了求财绑架我。
我既心寒,又惊讶。
怪不得妈妈总说姐姐傻,好人有好报的事情明明才少!
很久以后,那个男人才回来。
“那什么董事长,还不接电话!”
女人也无奈:“害,过会儿再打吧。人家还会吝啬这几个钱?”
男人顿了顿,转而说:“诶,咱那个没用的老子,好几天不见人影了吧?哼,我看他死了才好。不过咱妈这两天也早出晚归的。”
“那没脸没皮的家伙,估计在哪儿吃公家饭去了。以后可以好好孝敬咱妈了。”曹丽也恨恨道。
张阿姨的丈夫失踪了?
我意识到这儿有个机会。
妈妈不理我,我只能自救。
我踌躇很久,开口道:“估计病死了,也说不定。”
他们顿时住了口,男人冷哼一声,道:“你几个意思?”
我故作惊讶:“你们不知道吗?张阿姨被老公传染了艾滋病,才离开我家的。”
看不见的我能感受到气氛的转变。
男人一张拍在桌子上,愤怒道:“这个杂种!自己在外面玩,还连累我老娘!”
我继续动情地说:“张阿姨辞职的时候,我们一家人极力挽留,可她就是不肯,我后来也是偶然撞见,才发现她得了这个病。我和我姐姐一直拿零用钱接济她,想让她过得好些,没想到,那些都被她老公拿走了。”
实际上张阿姨只是得了皮肤病。她辞工,是因为年老体弱。至于她丈夫的病,我只是听人八卦时说起的,真假不知。
现在,这简陋的屋子里静得掉跟针都听得见。
他们还有仅存的良知,所以我愿意赌一赌。
此刻转移矛盾,是个很好的方法。
我取下眼罩,继续分析:“我妈很爱面子,如果被人知道她的女儿被人绑架,说不定不会妥协,继续僵着,你们暴露的风险就越大。早点放我回去,我当没事发生,我会我用的钱给张阿姨看病,把那个男人绳之以法。你们两个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再提。这笔买卖,不更划算吗?”
没想到,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外面已经漆黑一片。
沉默很久,男人开口,语气却柔和了许多:“你真的愿意放过我们?”
“这位姐姐跟我说过你们家的事,我妈以前过得也不好,都是可怜人,我理解你们一时走错了路。再说了,你们知道我是谁,我家在哪儿,我可不敢不遵守承诺。快点想想吧,我还想早点回家呢,我妈要是一直不回电话,我岂不是要在这里喂老鼠?”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耳语了几句。
曹丽刚要开口,外面忽然响起了警笛声。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放开人质,缴械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妈妈报警了!
男人骂了一声,立刻拿出匕首,挟持着我,将我推上了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