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官场受人陷害,无奈只能找到当朝老将军帮忙。
将军一把大胡子,看起来和蔼可亲。
「洲洲啊,犬子也是很不错的,你也考虑考虑?」
好嘛,这么大的口啊!
给父亲帮个忙想办法都要把自己搭进去了。
还能怎么办?
「不就是嫁人吗?我这也算高攀,嫁了!」
嫁给鹿城的那天大雪纷飞,十里的红妆映得鹿城毫无波澜的眼睛看起来红了七分。
那天我不知道,比起父亲和鹿老将军的急迫,鹿城期待了这一日整整十年。
我像平日里一样起床洗漱,梳头梳到一半忽然听到堂屋里传来父亲气急败坏的怒吼。
「苏升这是想要我的老命!他今天能私拿粮草,明天就能在我的饭碗里下毒!」
旁边还有母亲的安慰「看你说的,哪有这么严重?」
我急急忙忙把头发整理好,提着裙子小步跑进堂屋。
「怎么了怎么了?」
父亲见我来了,一挥袖子转过脸去,不再说话了。
母亲拉着我的手说「还不是那个苏升。」
「哪个苏升?」我疑惑的问。
「诶呀,就是你父亲的那个同事,和他一起管粮草的那个。」母亲和我解释道。
我想起来了,「噢噢,苏叔叔啊,他怎么啦?」
「他昨天……」
「你和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平添麻烦。」母亲的话被父亲打断。
「这有什么不能说?洲洲又不是小孩子了!」母亲呛了父亲一句,又朝我转过脸来。
「你父亲和苏升受命给台县送一批粮草,前些日子就都准备好了,苏升突然找你父亲说,让你父亲和他一起从粮草里抽一部分私用。」
「你父亲这个老实人,肯定不愿意啊。」
「不愿意就不干啊,怎么这么生气?」我看父亲脸都气红了。
「还没说完呢,你父亲拒绝了以后,昨天苏升自己偷偷抽了里面的一部分,不知道送到哪里去了。」母亲边说边轻轻摇头。
我大吃一惊「偷官粮啊!」
父亲母亲没说话,一时间气氛陷入焦灼。
诶!有了!
「爹!爹!我们先把咱家的私粮拿出来用,送到台县以后再和圣上说,我们用的是私粮,官粮让苏升抽走了。」
父亲长叹一口气「没用,咱家的粮填不满这坑。」
只能找别家借了。
父亲东找西借,根本没有人家能一下子拿的出这么多私粮。
好几日过去了,眼瞅着快到了送粮的时间。
满城只剩下最后一家了。
「老将军,真是叨扰了,近来身体可好啊?」父亲和将军边说边走进堂屋。
我和母亲跟在后面。
母亲说,一家人都来,一是显得真诚一点,二是事成的几率比较大。
「好啊好啊,我这身体可是好得很,能跑能跳的。」老将军笑呵呵的答道。
「是这样啊,将军,此次来拜访是有一事相求,姚某真是没得办法了,还请将军一定要出手援助啊。」父亲眉头紧紧皱起。
「哦?姚大人但说无妨。」
「姚某想和将军借几百斤私粮……」
父亲声音越来越小,空气安静的我好像能听到自己的眼睫毛快速忽闪的声音。
几百斤……确实有点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将军突然大笑起来,我抬起头看着笑的爽朗的将军。
这是什么意思?同意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老将军说「好说好说啊,姚大人这事好说啊。」
父亲猛地提高了声音,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激动「您,您这是答应了?那您看什么时候,我差人过来……」
「诶?」将军捋一捋长胡子,「别急嘛,这拿粮食好说,诚意到了就行。」
「这……」父亲和母亲交换了个眼神,又转回头看着老将军。「将军尽管提,您需要什么,姚某一定竭尽全力。」
我也看着老将军,冲他笑着。
老将军也看着我笑,「犬子今年二十又五了,一直没有心仪的姑娘,我着急啊,我看洲洲,也是还没有合适的人家吧?」
我突然笑不出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我只是来凑数的啊喂!
「这……这还是有点早了吧……洲洲她……」父亲突然语无伦次起来。
「时候不早啦,姚大人啊,这事你想好了我们再议。」老将军笑呵呵的开始送客了。
父亲只得窝火的回家。
「这粮食,不借也罢!」父亲在院子里大声喊。
我问母亲「鹿城这人怎么样啊?」
母亲想了想「他啊,从小就跟着老将军习武,长大一些以后还随着他父亲上过几次战场,是个少年豪杰呐。」
我点点头「我如果嫁给他,是我们家高攀了吧?」
母亲摸了摸我的头,我知道我说对了。
我想父亲大概是不愿让我嫁的,毕竟我们门不当户不对,嫁过去免不了受欺负,吃人眼色。
况且鹿家是习武世家,我光想想就有点发怵。
可是……
「娘,补不上军粮的话会怎么办?」
母亲眼睛红红的,已经哽咽了。
军粮呐,补不上当然会掉脑袋。
家里的氛围自那一天起陡然紧张起来。
冬天的雪下个没完。
一日一日过去,院子里的雪积了厚厚一层,冷的人打颤。
我窝在被子里,脑袋被冻的清醒。
不就是嫁个人?早晚都要嫁,万一以后父亲母亲找一个门当户对但是丑到不可接受的,我才不嫁!
人家都说鹿城长的不赖,又是好人家,还能解父亲的燃眉之急,干嘛不嫁。
半晌我翻身起床,冲向父亲母亲的屋子。
「爹!爹!有办法啦,有办法啦!」
我还没跑进屋子,父亲母亲就就匆匆的从屋子里出来了。
「别急别急洲洲,跑慢一点!」母亲快走两步过来接着我。
「小孩子家家的,胡闹什么?」父亲佯装生气,其实是怕我跑太快摔着了,担心我。
我从母亲怀里探出头来,对着父亲说,「我有办法了,您快去和鹿将军说,我嫁,嫁给鹿城,在送军粮之前就成亲,您快点拿到粮食,送去台县!」
「荒唐!成亲大事,怎可儿戏?你嫁不嫁,哪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父亲一口回绝。
「现在没别的办法了,爹,女儿早晚都是嫁的,嫁进鹿家一点都不吃亏啊。这还省的您老以后嫌我烦,撵我嫁人了。」
父亲一巴掌拍在我背上,「没大没小,满口胡言的。」
母亲心疼的摸摸我的背,轻声问我「洲洲想好了?没关系的,爹娘还能想别的办法的,别说些气话。」
「诶呀,娘,我都想好啦,女儿可是想了好几天呢。嫁人又不是不能回来了,我想了可以回来看你们啊,顺便住几天!」我偎在母亲怀里解释。
父亲无奈的看着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嫁了人还能说想回来就回来?」
我装作没听到。
父亲母亲被我磨的没办法,终于同意了。
第三日,父亲去和鹿老将军商议成亲之事。
婚期就订在送粮草的那天。
还有十日。
自从说好了要成亲,这剩下的十日里我可是每一天,每一刻都没歇着。
白日里随着母亲上街挑着选那的,红布,镯子,流苏……晚上睡时还要在脑子里背一遍什么家规训诫。
我都瘦了!
母亲给我做的喜服又大又华丽,她拍着我的肩胛骨说「就是要风风光光的,美美的,让我们洲洲嫁人啊。」
她说时,眼睛里已经满满都是眼泪了。
我不想悲春伤秋,乐呵也是一天,麻烦也是一天,谁不嫌麻烦呢?
很快就是腊月初八了。
早上起来梳妆打扮,不久花轿就和送粮车一齐停在了大门外。
我被牵着,送上花轿。
今天有点冷,我坐在花轿上瑟瑟发抖,突然帘子被人掀开。
「给,披上些,小心别着凉。」
递到眼前的是一件火红的狐皮裘,里面是毛绒绒的面料,靠近领口的地方缀着雪白的狐狸毛,白色里面掺杂着几根红色的狐毛。
再往下一点,是说话人的手,骨节分明,劲瘦有力。
就像他的声音,钻进耳朵里的时候像一涓泉,扰的人耳朵发酸。
我接过来披上,体温融化了上面残留的雪。
很快到了将军府,一晃眼就是夜里了。宾客们都各回各家,外面安静了许多。
鹿城走进来时,我甚至听到了风雪声。
他在我前面的椅子上坐下了。
「今天辛苦了。」鹿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