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浪子回头，哑着嗓子问我，「静静，怎么样你才能接受我。」
我一脸欲言又止，「你……脏。」
他前女友数不胜数，成年人该做的事一样没少。
我是真嫌脏。
我身上的衣服和头发都湿透了，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
几个人步步紧逼，将我逼到一个拐角。
「林静，老子的事你也敢管？」
我白眼，每个学校都有几个这样的脑残，搞霸凌这一套。
前几天，在小树林里碰到这几个男的欺负一个女生，我佯装老师将他们唬走了，我做的挺隐秘的啊，不知道他们怎么找上了我，晦气。
但他们也不敢真的动手，只敢做一些恶作剧、孤立、言语上的恐吓。
我捂着肚子，嘴唇发白，要不是我生理期过分虚弱，这几个细狗我一拳一个。
见我不求饶，领头的气恼地推了我一把。
我后退着踉跄几步撞到一个人。
是宋言，他拥着一个女生站在我身后。
他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
那几个人僵在原地，支支吾吾起来，「言哥……我们……」
宋言是校园知名多金浪子，有钱有势力，也怪不得他们会怕。
「脏死了，黑妞。」他厌恶的推开我。
我没设防，一下被他推倒在地上。
？
Hello?
我不黑好吗？
农忙的时候我帮着家里做点农活，顶着太阳，所以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只是没有宋言那么白皙透亮。
那几个人听到宋言的话，像是得了什么首肯，更兴奋了。
一个人上前攥着我的领子，把我薅起来，「林，黑妞……」
「咔嚓」一声，我的衣服承受不住，裂开了。
我跟那些人面面相觑。
「你，你这衣服质量也太不好了，黑妞。」
「闭嘴。」
宋言兀自出声，他的尾音好似有丝丝的颤抖。
他不再冷眼讥诮地旁观，而是目光灼灼，直直地盯着我露出的肩膀。
我肩头处的一道狰狞的伤疤异常显眼。
我有些不自在地拢了拢自己裂开的衣服，试图阻止他的视线。
宋言放开手中的女生，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的身前。
「啪--」
响亮的一巴掌打得我头脑发懵，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
众人都被他这突然的行为吓到一怔。
因为宋言是多金浪子，但不是暴力狂，他很少对人直接动手，尤其对方还是个女生。
宋言的口气充满了厌恶与愤怒，「你怎么配的？跟她有相同的伤疤。」
我的口中充满了腥甜的血气，真的给我气笑了。
是我想受伤的吗？
宋言面上仍然十分冰冷，他一脚踩在我肚子上。
本就生理期的我，更加痛苦难耐，脸色白了又白，额头上冷汗直冒，甚至说不出一句求饶的话。
跟宋言一起的女生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略带慌张地去拉宋言，「宋言，宋言，别动手……」
那几个男生哪见过这种阵仗，也跟着劝，「是啊，言哥，言哥，有话好好说。」
宋言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撂下一句话，「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然后他就独自离开了。
那个女生将我扶起来，「没事吧？我带你去校务处？」
本来是真的不用的，但宋言如此，我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难受得紧。
我并没有因此追究宋言。
并不是爱不爱的，因为我的伤并不严重，而且他给了我医药费——十万。
为五斗米折腰，说的就是我。
我挽着林青青的手去吃饭。
林青青就是宋言的那个女伴，那天之后他俩就分手了。
这非常符合宋言一贯的人设，换女朋友的速度快到飞起。
我们俩远远地就看到了宋言，他拿了一份早餐，站在女生宿舍楼下。
宋言一向是无缝衔接。
他追人，送早餐、送花、表白一条龙，成了就谈对象，不成就下一个。
之前他追人的时候，早餐什么的都是我帮他送的。
毕竟一次五百，我直接心花怒放，让我连夜抻面我都愿意（最好还是加点钱）。
但是昨天他说，让我别出现在他面前，我痛失了一大经济来源，真是扼腕痛惜。
我正打算偷偷溜走，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是一通电话，来电人——宋言。
这位爷是怎么回事？出尔反尔？
我小心翼翼地接了电话。
宋言没有寒暄，直接进入正题，「我在楼下，帮我送早餐！」
「……」
「您不是不想见我吗？」
远远地，我看见宋言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你在胡说什么？」
我思考了良久，带上帽子走到宋言面前，略微的压低了声音，「我来了。」
宋言看着手机，没有抬头看我，只轻轻地应了一声，将早餐交给了我，「给阮秋，钱转你了。」
阮秋，隔壁班班花。
我拿着早餐陷入深思。
林青青说，「你吓我一跳，刚刚看你突然小跑到宋言面前，还以为你会吃亏呢，毕竟他对你放了狠话。」
我也以为我会吃亏，但没想到宋言像个没事人一样，还继续和我保持着业务的往来。
我思忖了良久，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宋言他，应该没记住我长什么样。」
我一脸一言难尽，毕竟我都帮他送了一年的早餐了，他居然连我的脸都没记住。
林青青了怔愣了一瞬，她叹了一口气，「也对，这倒是宋言能做出来的事，我的样貌他估计也没记住。」
前女友的脸都记不住？未免太离谱了。
我一边走一边问，「他脸盲吗？」
林青青苦涩地笑了起来，「当然不是，他只是从来没对我们上心罢了。他有一个白月光，那是他唯一喜欢的人。」
宋言有一个白月光？我突然想起了自己身上的那块疤，宋言看了那个之后才突然暴怒。
我试探着说，「他白月光？我肩头的疤？」
林青青轻轻地「嗯」了一声，「估计是了，我和宋言认识了七年了，从来没见他这么生气过。」
「七年？那你见过宋言的白月光吗？」
林青青摇摇头，「没有。」
那就是更早之前，那时候他才多大啊。
而且我七八年前遇到宋言的时候，他明明说他还没有喜欢的人。
几年前，我被拐卖了，就是被拐到了一个大山里。
我跟一个男孩子被关在一个破旧的仓库里，人贩子看我俩是个小孩，没怎么设防。但我常年干农活，力气很大，抄起一个木棍，打晕了看守的人。
我拉着那个小男孩撒丫子狂奔，但还是被发现了，追击的人掷出一把匕首，插中了我的肩膀。我们俩被抓了回去。
但我流了好多血，我都觉得我快死了，那个小男孩抱着我不撒手，絮絮叨叨地跟我说话，不许我睡觉。
我跟他聊了好多事情，还留下了一些约定。
直到我听到警察的声音，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那个小男孩已经被他家里人接走了。
从那以后，我肩膀上便留了疤。
那个小男孩当然就是宋言了，我确信那个时候他说他没有喜欢的人。
毕竟是过命的交情，我想他不至于会骗我。
短短几日，他居然就有了白月光，还这么刻骨铭心。
但他毕竟是宋言嘛，也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这个事情也没有那么离谱了。
我很喜欢这个学校，就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还有游泳课，我简直如鱼得水。
但不好的消息是，我生理期还没有完全过去，所以跟老师告了假，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
突然一阵骚动，好像是阮秋的项链掉进了深水区。
阮秋喊我，「赵棉，你能帮我捞一下吗？我给你钱。」
我的水性是全场最好的，我爱钱这件事情也人尽皆知，「不了不了。」
阮秋有点着急，「你要多少都行，那是宋言送我的礼物，拜托了，拜托了。」
我确实心动了，但我今天是生理期，实在没办法。
刚想开口拒绝，一道实质性的强烈厌恶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是宋言，他又盯着我的肩头看。
我想起来他说过的话，立刻反应过来，拿着毯子遮住我的肩头。
我真不是故意的，游泳课穿无袖泳装这太正常了。
宋言向我走过来语气恶劣，「你农村来的水性不是很好吗，去捡又怎么样？」
我农村来的又怎么了？但我还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开玩笑，他的力气很大，一巴掌能给我扇趴下，我已经见识过了。
多么痛的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