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罪臣之女,却被迫留下来辅导小侯爷功课。
第一次见面,我的行李就被扔了出来。
「白卿歌,你长得丑,本少爷看着心烦。」
再后来,男人拉着我的手,委屈巴巴的。
「白卿歌,你别走,好不好?」
我叫白卿歌,父亲本是当朝丞相,一纸罪状,满门抄斩。
父亲的挚友南安侯将我藏在了郊外的庄子上,前几日,南安侯病重,将我寻了来。
「本侯时日无多,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长子谢宸,白家之才名满天下,想求侄女替我照拂一二,待他考取功名,你可自行离去。」
我应了下来,住在偏院,夜里,南安侯薨,府里一片哭声。
丧礼上,我给南安侯磕了几个头,便准备去寻谢宸。
说起来,我与他也算青梅竹马,只是他前些年外出游历,倒也有三五年没有见过了。
正想着,就听见咣当一声,我看着自己那单薄的行李从我面前飞过,落在地上,还滚了两圈。
抬头望去,一紫衣男子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是谢宸,几年未见,他好像长高了,只是依旧容颜如画,五官俊美,放荡不羁少年郎。
「谢宸。」
「白卿歌,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
重逢的喜悦尚未言表,就被男人眼中的冷漠刺痛。
「为什么?」
「因为你长的丑,本少爷看着心烦。」
我没有搭理他,弯下身子将包袱捡了起来,掸了掸灰尘,缓步迈上台阶。
男人比我高很多,我只能仰着头看他。
「小侯爷,我受老侯爷所托,要辅导你功课,明日我去你院子里找你,没事的话,我先休息了。」
说完,也不管男人,直接进去关了门。
看了一些文章,有些累,便睡了一会。
再醒来,外头的天已经黑了,肚子有些饿,打算去寻些吃的。
外头寂静,偶尔遇到几个婆子,也是满脸警惕的看着我。
罢了罢了,距离科考也就三个月,届时离开就是。
时辰有些晚,厨房里也没了人。
我摸黑溜了进去,锅里只剩下一些白米饭了。
我拿碗弄了一些,直接吃了起来。
锅底的米太干,吃了几口就噎得慌,想找些水喝。
「给。」
「谢谢。」
我接了过来,刚喝了一口就反应过来,转头看去。
谢宸正倚在灶台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他换了一身黑衣,与夜色完美相融。
「你怎么在这?」
「我还要问你呢,大半夜来厨房偷东西?」
「我没有,就是有些饿了。」
我有些委屈,以前他还带我偷偷溜进御膳房找吃的呢。
「你就吃这个?厨房没给你送吃的?」
他嫌弃的看着我手里的半碗米饭。
我低头,没有说话。
「麻烦。」
男人将蜡烛点燃,又从柜子中拿出两个鸡蛋,点燃了柴火,煮了一锅面。
看着极其诱人,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竟然会做饭。」
「在外面待了三年,自然会。」
谢宸给我盛了一碗,我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微弱的烛火下,我吃着,谢宸看着,都没有说话。
「白卿歌,离开吧。」
我喝汤的动作一顿,随即摇了摇头。
「不走。」
谢宸气急,从灶台上站起身。
「白卿歌,你是不是蠢,你留在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答应了侯爷,要辅导你考取功名。」
谢宸没有说话,将脚边的矮凳一脚踢翻,转身直接离开。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外头就传来响动,我的房门直接被人踹开,几个婆子涌了进来。
最后进来的是一位夫人,一身白衣,保养的极好,发上没有饰品,玉戒指金镯子倒是一件不落。
我从床上起身,对着妇人福了一礼。
「夫人。」
此人正是南安侯夫人,膝下一子,但并不是谢宸。
谢宸生母是当朝皇帝的妹妹,静安公主,在谢宸六岁时染病去世,后扶正了现在这位。
据说是当年南安侯在战场上救下的,念她无依无靠,就留在了侯府。
「你就是林曦?」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曦,南安侯给她的身份,是他战友的女儿。
也是,在世人眼里,白卿歌已经死了。
「呵,白卿歌,你当我瞎吗?」
女人指着我,眼中满是怨毒。
「白卿歌已死,夫人慎言。」
「呵,你到底给侯爷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竟然把大半家业交到你手里?」
我震惊的看着她,女人冷笑。
「怎么,你还不知道?侯爷留下的遗书,侯府家业七成交于林曦之手,等谢宸考取功名,再转到谢宸手中。」
「罪臣之女,也敢染指南安侯府,来人,把她拿下,送去官府。」
话音落下,几个婆子朝我走了过来。
「你敢!」
「呵,动作快点,把她绑了。」
「夫人,我是林曦,这身份是侯爷给的,送我去见官,可就坐实了南安侯包庇罪犯的罪名,届时整个南安侯府都得倒霉,夫人可要想清楚,是继续做侯府夫人还是做阶下囚。」
女人没了声响,婆子也停下了脚步。
外头传来声响,是谢宸,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发丝有些凌乱。
他站在我的前面,将我挡在了身后。
「夫人一大清早跑这来做什么?」
「谢宸,你也知道她是白卿歌吧。」
「白卿歌已死,她是我爹战友的女儿,林曦。」
「呵呵,好,你们一个个真是好样的。」
女人冷笑着,死死地盯着我。
「还京城才女,竟使着下作手段勾引老的小的都护着你,那窑子里的。」
「柳意如!」
女人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宸打断了。
许是顾忌,女人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咱们走着瞧。」
说完,就带着一众婆子离开了。
谢宸回头,将我扔在了床上,欺身压了上来。眼中仍带着愠怒。
我的腰撞在床沿上,疼的眼泪都快冒出来了。
「白卿歌,你还有没有廉耻心,她都这么骂你了,你为什么还不走?」
「我答应了侯爷。」
「我告诉你,这些东西我不稀罕,你最好赶紧离开,别再让我看见你。」
说完,男人站了起来,转身直接离开了。
我又躺回了被窝里,打算再睡一会。
浑浑噩噩中,我梦到了白家灭门那天,血,到处都是血。
只记得母亲将我抱在怀里,胸口已经被长剑贯穿,鲜血热乎乎的,溅在我的脸上。
「歌儿,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不要报仇,你要幸福啊。」
那晚,京城下起了大雨,倾盆大雨,洗不净长阶上的血。
南安侯将我从尸山里扒了出来,告诉我,要好好的活着,真相终有一天会公之于众。
我惊醒,坐了起来,才发现枕头已经被泪水浸湿了。
一觉睡到下午,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一路上,许是柳意如的示意,没人搭理我,到了厨房,婆子直接将门关了起来。
我失笑,这是打算饿死我呢。
脑袋沉沉的,就凭着感觉乱走,只是走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我住的屋子。
「哎呦。」
迎面撞上了人,我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却被人拉住手臂,带进了怀里。
「白卿歌,你怎么还投怀送抱的?」
谢宸戏谑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
我还没有开口,男人的手就探到了我的头上。
「怎么这么烫?」
男人将我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垮了出去。
我迷迷糊糊的,也不管他要带我去哪,只是觉得靠在他怀里很是安心,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我躺在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谢宸坐在门槛上仰头望着天空。
我坐了起来,谢宸听到声音也转过头走了进来。
「喝了。」
谢宸从食盒中端出一碗米粥,递了过来。
「小爷才走半天,你就把自己搞成这幅德行,白卿歌,你以前的气势呢?」
我没有搭话,只是低着头摆弄手里的粥。
「你今晚睡这吧,我去书房,你的东西我让人收拾来了,你若不走,就先留在这吧。」
谢宸自顾自的说着,摸了摸我的脑袋,就转身离开了。
许是睡了太久,天刚蒙蒙亮,我就醒了。
这里是谢宸的房间,以前来玩的时候,经常会跑到他的房间,书桌上还摆着当年我送他的生辰礼物。
我拿起桌案上的书,出了门。
天太早,外头还没有人。我凭着记忆摸到了谢宸的书房,叩响了房门。
「滚!」
屋里传来谢宸暴躁的声音。
「谢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