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结婚之前，张启旺吞吞吐吐地告诉我：
“之前说好的十六万八的彩礼，我妈叫我问你十万八行不行？反正结婚之后，彩礼还都是咱们家的。”
当时两家商议好的彩礼是十八万八千八，前几天张启旺告诉我，他爷爷病了，要拿两万看病。
“告诉你妈，彩礼不要了。”
这个婚，我不结了。
订婚这天，我找了做造型的好友景艳帮我做造型，地点在她的工作室。
景艳一边给我做造型，一边跟我打趣：
“没想到你真打算嫁给这个凤凰男，我听说一般村里出现的凤凰男，都是些妈宝。”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以前的时候，我觉得他是励志上进的好青年，我也是最近才发现他是个妈宝。”
突然我身下的椅子被强行转了一圈，景艳严肃地望着我：
“你既然发现了，为什么还要嫁给他呢？”
“因为——”
我的手轻轻覆盖在我的小腹上。
即便没有别的话，景艳已经知道了我的意思。
“三个月了，其实我觉得他有一点妈宝，但是对我还不错。”
我拍拍景艳的手，示意她继续给我做造型。
跟张启旺说好了，叫他来景艳的造型工作室找我，然后一起去订婚现场。
景艳的徒弟在一边说道：“慕青姐，我听说妈宝非常可怕的。”
“趁着没结婚，你真地需要好好想想！”景艳只能继续给我做造型。
离约好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张启旺还没来，我有些着急，不由多看了墙上的挂钟几眼。
景艳看我着急的样子，帮我从包里拿出手机：
“着急就打个电话催他过来接你，上大学的时候，你们约会他就经常迟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真是一点也没变。”
我不由恍惚了一下，景艳只是随口说的一句话，却叫我恍然想起了跟张启旺相识相恋到决定订婚的点点滴滴。
“还好，他没有别的大毛病。”
就在造型快做好的时候，张启旺一脸汗水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启旺，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看着还没换衣服的张启旺，我问道。
张启旺答非所问，他走到我面前问我：
“之前说好的十六万八的彩礼，我妈叫我问你十万八行不行？反正结婚之后，彩礼还都是咱们家的。”
当时两家商议好的彩礼是十八万八千八，前几天张启旺告诉我，他爷爷病了，要拿两万看病。
我看着张启旺：“这次你妈要六万块做什么？”
张启旺看我不像是要生气的样子，他笑着拉我的手：
“是我妹妹要生孩子，我妈给未见面的外孙包红包。”
在我身后的景艳伸手捏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糊涂。
我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张启旺：
“告诉你妈，彩礼不要了。”
张启旺先是一愣，随后一喜：
“你说真的啊？我马上打电话给我妈。”
电话很快打通了，张启旺开心地给张启旺他妈说：
“妈，慕青松口了，她说可以不要彩礼！”
景艳这次更用力地捏了我一下，我不动声色地拿开她的手：
“张启旺，你打开免提，剩下的话，我跟你妈说。”
张启旺开心得满脸都是笑，我们决定结婚之后，涉及彩礼至今，我还第一次见他这么高兴。
张启旺直接打开了免提：
“妈，慕青要跟你说话。”
张启旺他妈开门见山就问道：
“慕青，你是说真的，不要彩礼了？”
我看了一眼身边喜形于色的张启旺，看了一眼造型镜子里妆容精致的我自己，和一脸紧张的景艳，我想起了我的父母，平静地说道：“对啊，阿姨，是真的。”
电话那边，张启旺他妈轻松地笑了一下：
“你真是个懂事的姑娘，你看现在你们连孩子也有了，结了婚好好地过日子，这十六万八就先存在我这里，等你生了孩子再给你。”
刚刚这十六万八，已经变成了十万八，张启旺他妈还不知道，张启旺已经把其中六万块的用途告诉了我。
“阿姨，今天你不是要包六万块，给张启旺的妹妹生孩子吗？是十万八了。”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手指上的素戒指圈，只觉得无比的嘲讽。
张启旺他妈恍然大悟般，似乎才想起来：
“对啊，对啊，原来小旺都告诉你了，他妹妹今天要生孩子……”
我的目光落到张启旺的脸上，轻声吐出：
“阿姨，张启旺不是只有一个弟弟张启明吗？您什么时候给她生的妹妹呢？”
张启旺的脸顿时一僵：
“慕青，你什么意思？我就不能有妹妹了？我妈说有就是有！”
张启旺他妈在电话那头试图做好人：
“小旺，对慕青凶什么？还不赶紧跟慕青去订婚？等你妹妹生了孩子，我们就赶过去！”
搞了半天，我一直担心时间，显然是多余的：
“阿姨，我还想问一句，一个妹妹生孩子要包六万，等张启明结婚的时候呢？你打算给什么？”
张启旺他妈笑着说道：
“到时候他的事情我就不操心了啊，长嫂如母，你陪嫁的房子给他一套，再给个五十万！就可以了啊！”
好一个长嫂如母，我给你钱花钱娶我自己，我还要管你弟弟结婚？
我的指甲几乎掐断：
“阿姨，是这样的，原本我爸妈计划，你们给多少彩礼，他们都返还两倍。现在呢，既然没有彩礼了，我也没陪嫁了，张启明的婚事还是你跟叔叔去操心，我就出九块钱。”
张启旺他妈急得尖叫起来：
“没有陪嫁这怎么行？启明这边就订婚了，没有房子，启明怎么结婚？”
“原来你家就等着我的陪嫁，给你小儿子娶媳妇呢？”
我看向了张启旺，本来以为会在他脸上看到愧疚的神情，结果只看到了理所当然。
张启旺一脸理所应当：
“对啊，我是哥哥，你嫁到我们家，就是启明的嫂子，长嫂如母——”
“原来是长嫂如母啊！”
我念叨着这几个字，只觉得可笑。
我以为张启旺是我的爱情，结果是嫁过去做妈？张家的保姆？摇钱树？还是ATM机？
“对啊，现在知道你的陪嫁重要了吧？快告诉我，你家这次给你陪嫁几套房子？都多大，在什么地段？”
张启旺他妈丢了一大串话过来。
我直接按断了电话，对张启旺一字一句说道：
“张启旺，我们分手，这婚不结了！”
我跟张启旺也是同学，我是城市户口，家里独女，我爸妈开着一家不算大的公司，算是小有资产，家里有一栋三层小别墅。
张启旺是农村户口。
为了我结婚，我妈给我买了一套公寓，只等我和张启旺结婚，就把他的户口迁到我的户口下。
这对于张启旺一家都是极大的好事，他们家早就想换成城市户口了，只不过城里的房价是他们一家人承担不起的。
我本来计划订婚之后告诉他这件好事，现在看来，倒是省了。
张启旺的电话响了，他说：
“我妈说的也没错，等下你跟她好好说话，知道了吗？”
电话被接通，张启旺他妈声音尖利了许多：
“慕青，赶紧说你的房子多大，在哪里？别给脸不要脸。”
“青，你跟她还啰嗦什么？”
景艳都快听不下去了，伸手要过来帮我摁断电话。
我阻止住她的动作：
“我自己来处理。”
我拿过电话，对着张启旺他妈说道：
“我买的房子二百一十多平米，可以解决三个城市户口。”
一听这话，电话那边张启旺他妈呼吸都变粗了：
“慕青，你说的是真的？可以解决三个城市户口？”
我没忽略掉张启旺的惊喜表情，勾唇讥嘲道：
“对啊，是三个。”
张启旺他妈已经开始盘算了：
“太好了，启明一个城市户口，启明媳妇一个城市户口，再给我一个城市户口！”
这计划真完美啊，完全没有张启旺的份儿，我也就是个户口提供者的身份。
“阿姨，你想多了，最多是张启旺和他直系亲属才可以，但是我这三个户口，为什么要给你们呢。”
“你跟小旺都要结婚了，你不给我们还能给谁？”
张启旺他妈比张启旺还要理所当然：
“长嫂如母嘛！”
“阿姨，抱歉，这婚我不订了，我跟你家张启旺没有任何关系！”
我把电话挂断，站了起来：
“张启旺，我们完了！”
张启旺愣一下，不可思议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