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尴尬地坐在高脚凳上，展示着完美身材。
是的，为了给女友买生日礼物，我来美院当人体模特。
结束工作，我迅速穿好衣服，却被一个美院女孩挡住去路，她拿着画纸，我一眼就瞥见了自己的六块腹肌。
咳咳，我别扭地夸了她一句“画的真好”，然后拿着酬劳快步去给女友买礼物。
当我以为自己会迎来幸福时刻，女友却将礼物狠狠甩在我的脸上，“分手吧。”
我和桃花是高中同学。
高三毕业那年，江桃花跟我表白，我答应了。
她是村长的女儿，成绩好，长得也水灵，反观我，除了脸能看，个头高点，家里一穷二白。
我上大学的学费，是父母砸锅卖铁，找亲戚借了一圈，才勉强凑够的。
我知道我高攀了她，但因为喜欢，我小心翼翼将内心的自卑藏了起来。
对未来，我俩有明确的共同目标：努力学习，做城市人。
刚上大学那会，认识我们的朋友都觉得我俩天生一对。
后来，我在食堂打扫卫生，在校园里捡垃圾，被江桃花的同学看到，她们就劝她：「陆深条件太差，你还是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学校里多的是有钱有背景的男生。」
传言传到我这里时，我已经通过老师的介绍找了份家教工作。
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桃花，第一时间去她教室外等她下课。
铃声响，教室门打开，就看到一些同学三三两两的走出来。
有两个是桃花的室友，她们看到我明显愣了一秒，那眼神没了最初的友好，似乎有那么点瞧不上的意味。
她们说桃花在向老师请教问题，让我等一下。
我点头道谢。
一个长发披肩的女生看了我一眼，然后快步跟上桃花的室友，「他就是陆深？那个捡垃圾的？」
「是啊。」
「桃花也就喜欢他这张脸了吧。」
「他们是真爱。」
「啧啧，你以为真的是有情饮水饱吗？现实点吧。等到要为五斗米折腰的时候，有她吃苦的。」
她们的音量不小，一字不落地传到我的耳里。
我毫不在意这些话，伸长脖子往教室里看，桃花还在听老师讲题。
落日的阳光透过大窗折射在她的侧颜上，衬着她的肤色透亮。
她皮肤不算白，但我觉得刚刚好。
我也不是因为她好看才喜欢她，而是喜欢她对待生活的认真与执着。
我想和桃花过普通的大学生活，不想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以当老师给我介绍教教，我欣然答应。
不全是为了生计，也想淡化大家对我的评头论足。
桃花后老师一步出教室，看到门口的我，愣了一秒，没有预想的惊喜。
「你怎么来了？」
「我想和你一起吃饭，庆祝一下。」
桃花狐疑的问：「你有钱吗？」
「拿了一点工资，去食堂点个小炒足够了。」我自动忽略了她的冷淡，只当她是学习太累。
「我……」桃花还没回答，就见一个和我差不多身高的男生走过来。
「桃花，学生会六点在316教室开会。」男生穿着篮球服，看起来比我壮实不少。
「我知道了，学长，我会准时到。」桃花扬起笑容，就像三月里的桃花，明媚动人。
男生点头，瞥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我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但是又不想桃花觉得我小气。
「先去吃饭吧。」我说。
「你自己去吃吧。我要回宿舍收拾，然后去开会。」
桃花的校园生活远比我丰富，不仅凭借自身能力进入学生会还加入舞蹈社团。
而我，因为不想给父母增加负担，除了课业，就是打工赚钱。
大学两年，我俩约会的次数不多。每一次，我都想尽我所能让她开心。
「就算要开会，也要吃饭啊，我们已经很久没一起吃饭了。」我哄着她道。
2
我伸手想去揽她的肩膀，却被她拉开距离。
「说了不想吃，你听不懂吗？」桃花不耐烦地说完，扭头就走。
她从没用这么不耐烦的语气跟我说过话，我有些懵，想来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疏忽了她，所以有些小脾气吧。
我不会哄女孩，于是回到宿舍，问我上铺的兄弟勇哥，勇哥长得魁梧，笑一下，床都要抖三抖。
他说我土。
「哪个女生会喜欢在食堂庆祝啊、至少也得去吃顿肯德基啊。」
我如梦初醒，赶紧走了两条街，花了38元给她买了板烧套餐。
38元是我一个星期的口粮。但为了哄桃花开心，我不心疼。
我提着打包袋，在316教室外等她。
教室里的讨论声和欢笑声不绝于耳。
后门没关，我忍不住朝里看。
一大堆男男女女正聚在一起吃东西，桃花正啃着一个汉堡包，她吃得很香，和其他人也聊得愉快。
还有，刚刚来找她的男生也在里面，他就站在她旁边，给她递饮料。
我眉头紧蹙，捏着打包袋的手紧了又紧。
桃花一出来，我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
「陆深，你干嘛啊？放开我。」桃花的抵触让我更家火大。
忍着发怒的情绪，我脚步未停，回望她，「如果还当我是你男朋友，就跟我走。」
桃花神色一窒，我再没看她，而是拉着她走出教学楼。
暖黄的路灯纷纷亮起，拉长了我俩的身影。
桃花被我牵着，一声不吭。
来到校园湖畔，我的火气消了大半。
找了张长椅，拉她坐下。
桃花的脸臭臭的，我装作不知的打开包装袋，「我买了汉堡套餐。」
我把汉堡薯条可乐一一拿出来，可汉堡冷了，薯条蔫了。
尴尬。
「你等我一下，我去食堂热热。」食堂有微波炉，师傅教我用过。
「你不知道这种食物重新热的话，味道很差吗？」桃花拧眉。
「不知道。」我不懂，哪有食物热了不好吃的。
「你自己吧，我不饿。这么急着找我，到底要庆祝什么？」桃花清水般的眼眸蒙了层寒霜，声音冷若冰霜。
「我，明天开始做家教。」
「就这？」她的表情告诉我，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微不足道。
我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桃花，你是不是……」
话没问完，那男生再次出现。
「桃花，你走那么快，还有事情没说完。」
他当我透明。
「校庆晚会的布置，我觉得可以再打开点思路，不一定要完全大红才能体现喜庆。」
「嗯，同意。」桃花点头，「我们可以把校徽上的色彩也用上。」
「对。」
他俩旁若无人的开始讨论，其间，桃花还让我往旁边挪点。
话题都在公事上，我要是这会翻脸，大概率会让我俩的关系变得更加糟糕。
我只好闷头吃汉堡，尼玛，谁说这玩意儿好吃。
干面包夹了块肉和菜，软不拉几的。
吃完冷冰冰的食物，他俩还在聊。
「桃花。」我喊她，她才转头看我。
「很晚了，我送你回宿舍吧。」我耐着性子提醒，天知道我的火气已经轰到脑门。
桃花看了眼手机，「你先回去吧。等会张涛可以送我。」
她说得自然，我感觉头顶绿了一片。
「桃花，我才是你男朋友。」语气里已经有了怒意。
3
桃花再次蹙眉，这是今天她第二次露出烦躁表情，对象依旧是我。
她沉默半秒便反唇相讥，「那又怎么样？难道因为你是我男朋友，我就不能交其他朋友了吗？陆深，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了？」
四目相对间，似有什么东西正拉扯着彼此。
「兄弟，你别误会，我找桃花真的只是为了工作。」张涛开口解释，他表现得很真诚，可我不想理他。
「行，我走。」
要是再不走，我可能忍不住要给他一拳。
桃花没有来追我。虽然是她给我表的白，但这两年，都是我哄着她。
我在学校运动场走了三圈。
这里有不少成双成对的情侣，也有穿着背心跑圈的男生。
刚吃过东西，我也不敢大肆飞跑，发泄自己的怒气。
最后找了个台阶坐下。
我不是个浪漫的人，满天繁星也无法让我开怀。
脑海里频频闪现过往。
我俩从一个村子考出来，说好要一起努力奋斗。
记得刚上大学那会儿，我们很好，她会在我没下班前，帮我在图书馆占座自习。
她会在我忙完，匆匆赶来与她见面时，为我擦汗。
我累了，她会鼓励我，安慰我，告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