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辈子都没想到自己能像今天这么丢人,背着前夫偷偷看女儿——结果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女儿幼儿园楼下。
再醒来是被医院消毒水味呛醒的,周围不是满身是血的就是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太了——我夹在这一堆老弱病残里臊的脸通红。
看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我本来打算收拾收拾就开溜,本人是倒了啥也不知道了,估计还是女儿幼儿园老师打电话叫的救护车……
“吱——”
门把手转开,门外人随着这阵风脚步轻轻的踏进来,关门坐下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好久不见了,梁小姐。”
完了,我大脑一片空白,丢脸丢到李衡舟手里了。
“真巧啊……李先……”
我挠挠头,“李医生。”
“也别叙旧了,我马上有台手术,很忙,给你开了单子拿着去做检查,不明白的去急诊找卢影,我走了。”
他皱着眉把单子甩给我,匆匆又走了。
这下又剩下我和一屋子老弱病残,我也不敢多待。
拿着他给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单子穿梭在做检查的人群里,排队抽血化验做CT一项没敢落下。
赶上不知道什么单位做体检,抽血的队排的老长,前面的大婶看着闲得无聊,用手推了推我的胳膊,“小姑娘今年多大啦?”
我连忙摆手,“什么小姑娘啊……都29了。”
阿姨笑眯眯的,“那结婚了吧?有孩子了吗?”
我点点头,“有个女儿,今年4岁多了。”
“哎呀,”阿姨拍拍手,“那可挺好的,女儿是娘的小棉袄,你这么漂亮,你老公女儿肯定也都漂亮。”
漂亮?这真是个夸赞我的稀缺词汇。
眼见话题变得奇怪,我也无意闲聊,语气凉凉,“去年离的婚,孩子跟她爸。”
阿姨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再没说什么,和自己单位人闲聊去了。
我百无聊赖的打开手机,看着刚才和女儿的合照:真真和她爸七分像的漂亮小脸挤在她旁边,脸有点红,笑的甜甜的,看得我百感交集。
我和李衡舟算是青梅竹马,我是个孤儿,他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本来就是小学班里鄙视链的最底层,他性子冷淡我脾气古怪,所以我们都独来独往。
接下来就是很俗套的故事,直到我一次偶然救下了被一堆男生围住的他,从此我们就变成了彼此唯一的朋友。
等到高中的时候,他忽然长开了似的变成了个既成绩好又帅的帅哥。
我秉持着自己种的白菜自己吃的原则,和李衡舟告了白。
出乎我意料的是,当时正被校花献殷勤的白菜异常爽快且兴奋的答应了我。
虽然恋爱谈的磕磕绊绊,但李衡舟对我真的没得说,我们也在他研二的时候结了婚。
没多久我就怀孕生下女儿真真,后来因为我要出国工作的事闹的很不愉快。
我一怒之下和他离了婚。
现在孩子快五岁了,这次回来本来是想偷偷看看她,顺便把她的生日礼物送到她手里。
千防万防躲着前夫,没想到身体不争气,直接撞枪口上了。
唉,李衡舟……
回想起刚才匆匆见的那一面,我想,他瘦了点,脸色也不太好看。
比起我,这人才更像是疲劳过度的样子。
于是我醒了醒神,一边想打起精神打算继续把剩下的检查做了,一边想既然现在李衡舟已经知道我回来了,也许可以把真真带走玩两天。
毕竟多见一面是一面,等我再回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想着想着,排队抽血的队伍也快到了,我找了个就近的点刚坐下,就感觉对面小护士看我的眼神不善。
我差点直接乐出来,这眼神真是太熟悉太熟悉了,这种隐藏着嫉妒中带着三分恨意的眼神。
以前当李衡舟女朋友的时候没少体验,只是没想到李衡舟离异带着个四岁的孩子还能如此抢手,真让人意想不到。
小护士麻溜的给我抽完血,仿佛再看我一分钟都嫌碍眼。
起身的时候余光扫到小护士白了我一眼,嘴里小声嘟囔着,“拜金女……”
听见这话,我低头上下仔细审视了坐着的小护士,摇摇头,“李衡舟不喜欢你这个类型的。”
小护士不甘示弱,“难不成喜欢你这种抛夫弃女的拜金女?”
我又摇摇头,扫了小护士胸口两眼,“李衡舟喜欢胸大屁股翘的……你差点意思。”
还没等小护士再回答,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凉凉的声音,“是吗?”
我瞬间僵硬。
李衡舟拉开僵硬的我,“沈护士,请你不要为难思悦,我和思悦是和平离婚,并不存在什么感情纠纷,我不知道你是在哪里听说思悦是个……”
他皱了皱眉,仿佛不太想说这个词,“拜金女。”
我心下腹诽,没人的时候叫我梁小姐,外人面前倒成了思悦。
小护士面皮薄,听见他这么说差点红了眼圈,“李医生你就是太善良了,别再被这种女人迷惑。”
只看见李衡舟眉头锁得更紧了,定定的看着小护士,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么随和,“哪种女人?”
随后也不等小护士再回答,他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沈护士,我喜欢胸大屁股翘的。”
随后在小护士错愕的眼神下匆匆转身,脚下走的飞快。
我对着小护士摊摊手,故作无奈的跟上步履匆匆的李衡舟,直到到了个没人的拐角,他才停下来。
我率先开口,“我没误会,知道你是因为讨厌被女人纠缠才帮我说话,也知道你不会说我是拜金女。”
只见他欲张开的嘴又合上,随后空气都变得沉默。
相依为命十五年,我像是李衡舟的肋骨,他什么也不用说,我什么都知道。
于是李衡舟点点头,“走,接了真真去吃饭吧。”
我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走吧。”
走了两步,缺还是没忍住开始和以前一样和李衡舟碎碎念,“我走这么久,真真肯定天天都想我,陪真真的时间还没有在医院做检查的时间长,估计就是贫血的老毛病犯了才晕过去,不知道你要我做什么脑CT……”
等出了医院门口,我扫了一眼李衡舟,“我们开车去接真真吗?你的车停哪里了?”
男人顿了顿,“车借给卢影了,他前段时间撞坏了,在修。”
我点点头,“那卢影没事吧?”
“卢影没事,小事故,后面的车追尾了。”
李衡舟伸手拦了辆出租,一路无话。
等到了幼儿园的时候,放学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只剩老师陪着真真坐在幼儿园门口的小椅子上。
老师看见是我来了,惊讶的拍了拍我的手臂,“真真妈妈,你没什么事儿了吧?”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尴尬的笑了笑,“没事儿了,可能是没吃早饭低血糖了,让你们担心了,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就好。”
老师微笑着,“赶紧带着真真回家吧,天晚了,我们也要下班了,真真再见。”
真真也扭过小脸朝老师笑了笑,“老师再见。”
和老师告过别,李衡舟伸手把真真抱起来,“真真这一年长了不少,我抱她吧。”
我点点头,“我租的车就停在真真幼儿园门口,走吧。”
等我都快走出幼儿园了,才发现一对父女在后面磨磨蹭蹭,只听到李衡舟轻轻的一句,“没事儿,真真别怕。”
我一瞬间心尖儿都凉了,怕什么?什么意思?我就走了一年而已,女儿都怕我了?
痛定思痛,我决定还得好好维持一下母女情,才一年时间她就这样。
我以后肯定还是得走的,李衡舟再找个新老婆,我这亲妈还不直接变后妈了。
“李……”
我本想开口叫他,但他的名字在我舌尖绕了一圈儿,还是没说出口。
在女儿面前,总不好叫的太生分了吧……
“阿衡,你来开车吧,我想跟真真说会儿话。”
只见他身体僵硬了一下,半晌才开口,“好,你和真真坐后面吧。”
谁料一直没讲话的真真突然从李衡舟怀里抬起头,用力抓着他的衣服,小小声的叫了声爸爸。
他也没回答,摸了摸真真的头,把真真交给我,径直走向驾驶位。
开车的李衡舟气压异常的低,真真也心不在焉,和我说话时眼神也一直时不时飘向驾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