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离婚后，我爸带了一个美艳的女人回家，让我管她叫后妈。
她年轻娇艳，宛如一颗成熟欲裂的水蜜桃，跟我爸站在一起就像鲜花插在牛粪上。
我爸自恋地以为他是芳心纵火犯，却不知道，后妈其实是最好的演员。
过年春运，在外务工的我爸回到家，两手空空，却带回来两大包旧衣服。
看着那两布袋裹满泥巴和水泥的衣服，我妈皱起眉头，还是默默帮他放好了洗澡水。
我爸是建筑工地的包工头，一年就回这一次家，薪水支撑着全家人的生活。
可是这一年来，他不仅电话都没打过几个，更是一次也没往回寄钱。
家里全靠我妈打编织品撑着。
这次他回来了，我妈也毫无怨言，耐心地给他洗衣服刷鞋。
带着泥土和水泥的衣服不好洗，我妈洗了一晚上，结果第二天还没晾干，我爸咆哮的声音就从阳台传来。
“你个臭娘们，衣服没洗干净就算了，连欠条也给我洗了是吧！”
“这是工友欠我一万块钱的欠条，你说吧，我拿什么和人家要？”
我从房间惊醒，冲过去时，我爸正掐着我妈的脖子，将我妈死死摁在床上。
“不许打我妈！！”
我奋力冲上前掰开他的手，疯了一样将拳头砸在他身上。
结果却被他一巴掌抽在地上，头脑眩晕，脸上火辣辣的疼。
“别打囡囡！”
这时，我妈终于发出一声哭喊。
她颤抖着抱住头，“我，我正好还攒了一些积蓄，我还你……”
“妈！”我急了，想阻拦我妈。
可是她丝毫不听劝，默默下床就去床头带锁柜子里掏出了那叠现金。
我爸抓过钱，脸上露出阴谋得逞的笑意。
“就知道你这个败家娘们背着我存了钱，还藏着掖着不告诉我。”
我很生气，对我妈的卑微行为，可也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我妈说的那些积蓄，是我寒暑假在网上兼职画稿偷偷赚的钱，给了她一部分让她留着花。
没想到她不仅一分钱没舍得花，还都给了我爸！
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妈就是个淳朴的家庭主妇，还是恋爱脑，遭我爸多次家暴，也绝不反抗。
她还经常给我灌输思想：
“女孩子就应该从小学会做家务，将来才能伺候好公公婆婆，夫家才会喜欢你。”
因为生我的时候难产大出血，摘除子宫后，她一直自责给我爸家绝了后。
在看《娘道》的时候，她也会哭得稀里哗啦，对我说：
“我和瑛娘太像了，都命苦啊。我对不起你爸，给他们老王家绝了后，一辈子也没能生出儿子。”
服从于父权和男凝视角的女性形象，被我妈诠释的淋漓尽致。
我从上高中接触到这些思想之后，就开始有意给我妈洗脑，改变思维，想让她跟我爸离婚，家暴男不可要。
可是对她来说，生儿子才是功勋，离婚等于判死刑。
晚饭桌上，她小心翼翼地问我爸，今年工地的工资下来了吗。
我爸喝了酒就会发酒疯，一提到钱又怒了，俩眼瞪得通红：
“发什么工资？老板压着工资不给发呢，一年到头辛辛苦苦，我哪有钱？你吃我的喝我的这么多年，你就不能出去打个工，补贴点家用？”
我心中冷哼，又是pua，却看到我妈已经自惭形秽地开始掉眼泪了。
“是我的错，可我还要照顾家里，你妈生病那几个月，都是我在照顾，实在是没精力去打工……”
还没说完，就被我爸粗暴的声音打断：
“你照顾婆婆也是应该的！男人主外，女人顾家天经地义，你他妈在这装什么矫情？”
看着他冲我妈发脾气，我心急如焚，正要劝架，却意外瞥到了他指指点点的手。
我爸说他一直在外辛苦劳作，可一双手却是白白净净。
干工地的人，指甲缝里都是藏污纳垢，除非好几个月不干了，否则是根本洗不干净的。
我不禁泛起怀疑。
他难道有什么隐瞒着我们母女俩的秘密？
2
除此之外，我在我爸还没洗的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一枚拆开的安全套包装纸，立刻猜到他在外面干了什么勾当。
原来，什么发不出钱来、工地领导中饱私囊……都是糊弄人的借口！
我爸明明就是拿钱去吃喝嫖赌去了。
想想这一年来，我和我妈苦苦维系家里的生活，还要隔三差五去照顾奶奶，给她买各种滋补营养品。
可是自称家里顶梁柱的人，却一年到头不见人，在外面潇洒度日。
我气不过，于是，把这些怀疑全部告诉了我妈。
当我说爸爸不像干事的人的时候，我妈却瞪着猩红的眼睛说：
“别想那么多，那是你爸爸，你爸是家里的顶梁柱，就算是他出去嫖，出去乱来，只要我和他有结婚证，我不离婚，他就永远是我的丈夫，也是你唯一的父亲。”
我时常在想，我爸到底有什么样的魅力，能让我妈肝脑涂地。
直到翻了我妈爱看的电视剧名录，除了《娘道》，还有《俺娘田小草》《小麦进城》《豆腐西施杨七巧》。
我哑口无言，望着我妈那坚贞不屈的眼神，突然理解过来她为什么喜欢柳瑛娘了。
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当全家的免费保姆，完不成生儿子的KPI还会自我检讨。
这真是全天下男人最爱的贤妻良母啊。
几天后，我妈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依旧会甘之如饴的伺候我爸，每次看到我爸不高兴时，都会小心翼翼，唯恐说错了话。
仿佛我爸是她唯一的英雄。
看的出来，我妈是一个骨灰级的恋爱脑，穿越成王宝钏真的会为男人挖十年野菜那种。
可这毕竟是我妈，我发誓一定要改变她的思维，让她觉醒。
过年回老家，奶奶又骂我妈是不下蛋的母鸡，说她白吃白喝。
我妈依旧闷声不吭，只不停地抹眼泪。
这样的情景每年都有，我都习惯了。
我在屋里默默帮忙摘菜，突然听到院落里传来一阵喧嚣。
原来，是我从小喂起来的土狗黑贝，正在撕咬我爸，因为黑贝正在睡觉，舌头吐了出来，我爸却贱兮兮的拿烟头烫它舌头。
等我冲出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我爸已经抡起棍子把黑贝打死了。
我哭得撕心裂肺，他又开始骂我，说我不思进取，学习稀烂，只知道抓猫逗狗。
“哭哭哭，哭个屁啊，老子死了你能这么哭吗？”他嗤笑道。
可他从来没有管过我，不知道小狗就是我童年唯一的朋友。
我并不擅长学习，我喜欢画画，抽空就会接画稿补贴家用，现在已经成为了月入几千的网络画手。
老师也建议我走艺考，可是我爸却说，我家没有钱供我参加艺考培训，便不了了之了。
那晚我哭得极其伤心，我妈一边安慰我，一边还帮着我爸说话。
“你爸也是辛苦压力大，那狗还能有你亲爹重要？你要多为他着想……”
我忽然停止了哭泣，定定地问她：
“妈，如果哪天我被他打死了，你还会这么义无反顾的忠贞于他吗？”
我妈愣住了，默默了良久都没有说话。
从老家回去之后，时隔才几天，我妈再一次被家暴。
家暴的原因是因为我。
因为我爸喝醉酒的时候，对我妈说了一句：
“丫头长大了可以出去打工了，早点打工早点挣钱养家，上什么学啊。”
结果我妈忍不住嘟嚷了一句：“你疯了，她还要考大学，她想考美院，是天生的画家，你不问问孩子的想法吗？”
他们在外面吵架，我在房间堵住耳朵，却意外看到老师发给我的短信。
我这才知道，我妈已经瞒着我爸偷偷给我报了艺考培训班，开学我就能去了。
不禁泪流满面。
我妈仍在外面为我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