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4年,再见前任,我被拷上了。
前任冷冷的丢了句带走。
好家伙。
我才知道原来我进传销组织的贼窝了。
时至六月,毕业季。
刚结束雕塑系硕士研究生毕业答辩会,从报告厅出来,早上还晴空万里的天,这会又下起了雨。
因突如其来的雨,这会展厅了进来了许多人,大都是抱着避雨的心情进来走走看看。
大部分人都晃晃悠悠的徘徊在展厅内,这就显得在我的作品前伫立着的那位男人格外扎眼。
他比周围经过的人高出了许多,身板挺正,一头板寸,越看他的背影我越觉得熟悉。
一张曾经让我日思夜想的脸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就在我想过去看看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我停下步伐,掏出手机,是妈妈的电话。
「喂,妈妈。」
「小寻,你这会答辩完了吗?」妈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嗯,刚结束。我买好了票,后天回北京。」我抬头看了看,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了。
「小寻,你小姨夫这两天病逝了。妈妈最近身体不舒服,你替妈妈去参加下小姨夫的葬礼,安慰安慰你小姨,行吗?」
「还是老毛病吗?你是不是又熬夜弄刺绣挣钱了?还没去医院看看吗?我说了你不要心疼钱,你的身体是最重要的。」
我有些生气,妈妈每次都在电话里敷衍我说会去医院,实际上却一拖再拖。
「哎呀,你也说了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妈妈用温和的声音回应着我:「葬礼你记得去参加,完了早点回来啊。」
我应了下来,又叮嘱了几句让她记得去医院检查,便挂了电话。
我又在展厅内逛了一圈,没再看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他现在应该在北京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杭州呢?
……
第二天我就去了苏州。
我的妈妈陈娴和小姨陈静出生在苏州,从小就在这里生活。
然而同样的水土却养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我的母亲温和娴静,而我的小姨却风风火火。
我的爸爸是个消防员,我的小姨夫则是本地一位小有资产的老板。
小姨和小姨夫一直以来都看不起我爸爸,他们经常说着拿着那么点工资又干着出生入死的事,实在是太蠢了。
后来初中毕业那年暑假,我爸因公殉职了。
我妈是个家庭主妇,没有工作经验,小姨一家也明里暗里表示并不愿意搭上我们母女的负担,所以我们母女便接受了我爸任务中所救下的那位企业家的资助,搬到了北京。
离开后,我和我妈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和我小姨自那之后也再没见过了。
「小寻,你是刚刚研究生毕业吧?」
葬礼的宴席上,小姨突然来找我说话了。
小姨刚在葬礼仪式上哭过一场,这会眼睛红红的,但表情上也看不出太多悲伤。
我对小姨的问题点了点头表示回应。
接着她又继续道:「不过你们学这个艺术的是不是不好找工作啊?」
就业这个问题其实也十分困扰我。
毕业后失去拿奖学金的机会,我想着找个工资高一点的工作改善我和我妈的生活,减轻她的生活负担,别老是靠熬夜刺绣来补贴生活开销。
但是雕塑艺术的专业,找到一个合适的工作都是一个难题。
小姨见我迟迟不说话,便凑得离我更近了一步,开口道:「小姨这几年得到了一个赚钱的门路,能让钱在短时间内不断翻倍。你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听听专家的讲解?」
「不过小姨我还是想回北京,离我妈近一点。」我为难的看着小姨,想着怎么拒绝她。
小姨立马上前来亲昵的拉起我的手臂:「哎呀。你妈没个正经工作,你们生活压力这么大。我们这边几个月就能把本翻个倍,赚够了你就回北京,你和你妈不也能生活的好点嘛?」
听到小姨这话时,我没有马上就相信,只是抱着去看看也不吃亏的心态,第二天跟着小姨一起到了他们的公司。
从大学到研究生我都学的是艺术相关专业,对于金融知识并不了解。
我跟着小姨听了几天课,她又安排了一位经济学专家为我讲解财富裂变的原理。
看着这位专家不凡的谈吐,时不时冒出来的英文单词与专业词汇,我感觉我好像懂了一些。
我听了小姨的意见,把我这几年存下的五万奖学金都投进了公司里。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被安排住进了公司的宿舍,每天都到各处去听专家们的金融课程和讲座。
我的手机在一开始被公司以便于管理的名义收走了。
我怕妈妈担心,想找小姨问问能不能拿回手机,回北京看看我妈。
然而这几天都没有看见小姨的踪影。
直到这天一早到达公司,领导都消失了,员工们都人心惶惶的样子。
突然一群身穿警服的人从门口鱼贯而入,迅速将公司里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
「举起手,抱头蹲下!」一位警官厉声呵斥道。
我的脑袋一下就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慢慢的我回想起了这段时间里“公司”的奇怪之处。
我才知道原来我进传销组织的贼窝了。
还未来得及懊悔,一双皮鞋出现在我面前。
我顺着往上看清了皮鞋的主人。
正是我的前任以及初恋,江衍之。
他怔愣了一会儿,但毫无表情变化。
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拷上,带走。」
我被带到了警局接受调查。
警方那边也确认了我是受害者的身份,并没有过多的询问我。
对面的女警结束了所有问题的询问,整理着眼前的资料。
我犹豫了会,还是开口道:「请问,我的5万块钱还拿的回来吗?」
「你的钱被几个层级分掉了,其中一层就是你的小姨。」女警用冷静到没有感情的声音回答着我的问题:「如果追要,你们的亲属关系肯定会受影响。整个过程,你是出于自愿,没有人胁迫,所以维权比较难。」
我能感觉女警说的话已经很委婉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想哭的情绪。
结束调查后,一出门我就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江衍之坐在门口的休息椅上。
我想了想还是走到了他面前。
他抬起头看着我,明明是他仰视的姿态,我却仍然感觉压力无比。
「能不能别和我妈说?」我低着头忍着哭出来的冲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沉默的看着我,表情隐忍却也能看出他有点生气:「知道了。」
我怕再待下去,会直接在江衍之面前哭出来,听他说完这句话,我就离开了警局。
回到北京后,我和妈妈解释说只是和朋友去山里完了几天,信号不好所以没有联系她。
妈妈也没有说什么。
「对了。你江叔叔和周阿姨这几年一直念着你,江叔叔说过两天一起吃个饭。」妈妈边说着边将刚切好的苹果端到了我面前。
我随口应下,怕直接拒绝引来我妈更多的追问。
和江叔叔和周阿姨吃饭,应该江衍之也会在。
我暂时还不想见到他,到时候找个理由说去不了吧。
我爸爸牺牲的那场消防救援任务中,救下了当时在那栋楼里进行会谈的江叔叔,也就是江衍之的父亲。
当时我正要升高中,而我妈妈从和我爸相识后就被他捧在手心,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她养活自己都是个难题,更不要说供我上学了。
我妈妈低声下气的去求小姨的帮忙,但却被拒绝了。
后来就在我们母女俩以为走投无路时,江叔叔为了报答我爸爸的救命之恩,提议让我们住到他家去,让我到北京继续学业,他们来负责我的学费。
妈妈无奈之下便答应了江叔叔的提议。
我就离开了出生长大的苏州,去到完全陌生的北方城市。
江家在一处机关大院里,也是后来我才知道江衍之的爷爷是位军衔很大的军人,这里头住着的人都有红色背景。
每家每户都是独栋别墅,其中江家是最大的,位置最好的。
大院里头还有个运动场,时常会有人在里头训练。
江叔叔和周阿姨怕我和妈妈和他们住在一起会有诸多不便,就把安排到了他家隔壁一栋小一些两层别墅里。
在大院住了快一月,我每天也就是在家附近转转,偶尔到江家吃吃饭,和周阿姨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