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青阳中学发生一起命案，
死者郭老师仰面躺在那张单人床上，嘴巴张开，
脸上和身上皮肤均有青紫色斑块，口鼻中有透明液体流出。
面部表情痛苦，像是猝死，又像是中毒。
治疗郭老师哮喘的药物，被替换了，
郭老师如果哮喘发作，无论吃不吃药都会死！
正文：
2021年6月8日，下午17：00整，随着铃声响起，高考最后一科考试结束。
我掐掉烟，从马路对面走到青阳中学大门口，等一个女孩出来。
她叫江思源，青阳中学高三一班的学生。半年来我们往来频繁到几乎快成为朋友，不过今天，我是警察，她是嫌疑人。
“考得怎么样？”她一出大门我就迎了上去。
“还可以，题目挺简单的。”她笑着说。
“哦。”我心情复杂，实在说不出夸赞的话。
“郑警官今天来找我还是要问郭老师的案子吗？”
“对。”
“凶手不是已经抓了吗？”
“对。”
“不过也不全对。”
我带她回所里，对此她已经轻车熟路，过去半年来她来过多次，不过今天有点不同。我带她去的不是接待室而是审讯室，同时还有多名同事在场。
我在审讯室里摆了两盆花，一盆红色，一盆蓝色。
“怎么样？花漂亮吗？”审讯室里摆鲜花，可能全系统都不多见。
她眼里掠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漂亮。”
“认识吗？”
“认识，长寿花。”
我请她坐下，并把那盆蓝色的长寿花放到她跟前：“闻一闻，香吗？”
她本能地后撤。
我笑笑，拿走了那盆花。对着她说道：
“长寿花，又名寿星花、家乐花，景天科伽蓝菜属植物。春天开花夏天休眠秋冬生长，花球美花色多易栽培寓意好，是全世界都喜欢的观赏性花卉。人们除了居家栽培，还喜欢赠与亲朋好友。”
她的眼神开始闪躲。
“本来呢，这是一种很常见的花卉，红的绿的黄的粉的，品种繁多。不过有一种颜色的品种却是世间罕见，不光罕见，还有……”
我特意凑近了她：“还有剧毒。人体长期吸入可能会中毒会致癌，尤其是有呼吸道疾病的人，长期吸入，必死无疑！”
她明显开始慌乱：“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笑笑。
“是啊，我怎么知道的？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可能统共也没几个。不过这不重要。我想你应该更关心这盆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吧？”
她低下了头。
啪——我将三份已经签名的《认罪书》摆在她面前。
“孙丽娟，秦小玉，李大永，你都认识吧？这是他们的认罪书。”
她看了一眼，并未翻开。
“那么，我们先从谁的故事讲起呢？”
她继续沉默。
我拿起其中一份认罪书：“要不，就从孙丽娟开始吧？”
3 小镇命案
半年前，青阳镇发生了一起命案。
死者是青阳中学高三一班的班主任郭老师，她被学生发现死于教师宿舍。
在这个常住人口不足万人的小镇，这是骇人听闻的大案。因此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周边已经被看热闹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好不容易才疏散出通道进入现场。
这间屋子大约十平米，陈设简单，一张布帘从中间隔开，前面办公，后面睡觉。后面有张单人床，旁边的小床头柜上搁着手机、充电器等小物件。角落还有个布艺的简易衣柜，衣柜下方有一只行李箱。
死者郭老师就仰面躺在那张单人床上，嘴巴张开，脸上和身上皮肤均有青紫色斑块，口鼻中有透明液体流出。面部表情痛苦，像是猝死，又像是中毒。
校长和高三一班的学生证实，郭老师昨晚还在教室上晚自习，一直到九点，并未看出她有什么异常。
住在隔壁宿舍的孙老师则称，昨晚10点多她睡觉前发现郭老师屋里还亮着灯。
她被学生发现死亡是早上八点，照此推算，死亡时间大约在10小时左右。
由于这一片未安装监控，我们无法得知在这段时间内是否有人接触过死者。
当时我在现场还发现以下信息：
屋子前面的窗户边摆放着一套办公桌椅，桌上有一盏台灯，一些书、作业本、笔筒和一个水杯。
桌前的窗户开了半扇，窗台上有一盆花，深绿色的小圆叶，上面是一簇一簇蓝色的花朵，花盆边有一包用了一大半的花肥。我对花卉认识不多，不知那是什么花，只觉得非常漂亮，简直漂亮得夺目！
我注意到花盆旁边有一盒“顺尔宁片”，打开看里面有两版完整的五片装药片。看了说明书，这是一种治疗哮喘的常用药，主要成份为孟鲁司特钠。
就是这盒药，让我锁定了嫌疑人孙丽娟。
4 隔壁孙老师
“郭老师有哮喘吗？”我拿着药盒问道。
旁边的校长回答：“是有，不过听说只是轻度的。”
我将郭老师的遗物一一收进物证袋，并将那盒“顺尔宁片”装进了单独的袋子里。
尸检报告很快出来，鉴定意见为：非心源性猝死。
陈法医称，通过查阅死者病史再结合死状及尸表检验推断，死亡原因应该是哮喘发作但未及时用药引起的呼吸困难，进而发生猝死。
“因为未在死者体内检测到孟鲁司特钠残留。”他强调。
这一点也与现场药盒里药片数量完整相吻合。
案情讨论会上，大家依据死因发现几个疑点：
一，药明明就在屋内，死者为何没能及时服用？
现场已经排除了没有水、距离远和其他条件干扰的可能性。
二，病情发作时已经无法行动？
这点暂时无法确认。
三，药盒为何会出现在窗台上？
通常情况下哮喘患者都会把药放在方便的地方以便随时取用，更何况药物保存都要求避光，一般人都不会放在窗台上。
“除非，除非当时药根本就不在屋内，而是后来才从窗户外面放进去的。”结合当时窗户开了半扇的情形，我突然想到。
大家都被这个推论吓了一跳。
之后法医再次对那盒“顺尔宁片”进行了重点查验，提取出了药盒上所有的指纹。
比对结果显示：除死者郭老师之外，还有高三一班几名学生的指纹，以及另外一个人的指纹。
这个人就是住在郭老师隔壁的孙老师。
孙丽娟，高三二班班主任，和郭老师一样都是语文老师。
在正式调查她之前，我先从高三一班的几名学生那里梳理出了一些信息：
昨晚九点，郭老师上完晚自习离开的时候将药盒落在了讲台上。坐在前排的江思源发现后又让几个同学看了下，确认是郭老师的药之后她打算给送去。刚走到楼道就碰到了孙老师，当时她着急回家，就委托孙老师将药捎给郭老师。
“我还特意跟孙老师说这是治疗哮喘的药，郭老师每天睡前都要吃的，请她务必带到。”江思源强调。
当时和江思源一起的同学李菁菁证实了这些话。
之后在针对孙丽娟的调查中得到了以下信息：
据同事们反应，孙老师和郭老师平日关系不是很好，两天前二人曾经发生过争吵，现在正在冷战。
在老师指引下我找到了郭老师位于教务室的办公位，桌面上堆着一些教学资料。正当我觉得没什么价值时，资料上面的一张纸引起我的注意。
这是一张《汉源市2020年度优秀教师评选申请表》，表格尚未填写，边缘被染红了一大片。
“你们在评选优秀教师吗？”我问道。
老师回答：“是啊，一年一回。郭老师是候选人。”
“还有其他候选人吗？”
“有啊，好几个呢，孙老师、李老师、张老师都是，不过高三年级就郭老师和孙老师两人。”
两个关系不好且有竞争的同事，又和这么重要的药有关联……这是个值得细究的问题。
对孙丽娟的问话倒是很顺利，她承认昨晚自习后确实有一班的学生委托她带药给郭老师。
“那你交给郭老师了吗？”我问道。
“当然给了啊。”她声音提高了一度。
“几点给的？”
“大概九点多吧，我回去就给她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药吗？”
“听那个学生说了，是治疗哮喘的药，不过当时光线暗我也没仔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