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别拦着我!都给我下去!”
我擦掉脸颊上好不容易挤出的几滴泪水,瞪大了眼睛看着前面惊慌失措的下人们。
我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杯子往空地上一摔。
杯子摔碎发出尖锐的声音把他们都吓得连连后退,玻璃片也四处飞溅。
我站在椅子上用手抓着挂在房梁上的白绫,一边作势要吊上去。
我看着窗外一脸悲戚,耷拉嘴巴:“这辈子是我柳潇潇没有福气...”
“王妃,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其中一个侍女跪了下来带着哭腔说到。
她豆大般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流了下来,想想我刚刚的哭技,不禁有些许惭愧。
其它下人不敢上前便也都跪了下了,不停的磕头,语气中也带着颤抖。
“是啊王妃,您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奴才们就算是有十条命也不够呀。”
我看局势发展的也差不多了,我也总不可能真的去死。
就给我的陪嫁侍女兰儿使了个眼色,好在兰儿聪明,领会之后转头跑了出去。
我依旧一脸悲戚,和面前的下人们面面相觑。
不一会,门打开了,沈灼走了进来,他似乎对面前的一切早已习惯,并没有露出其他的表情。
那些下人们都转了方向对着他继续跪着:“参见王爷。”
他将手挥了挥,语气平淡:“你们先下去吧。”
那些下人们仿佛像得到了赦免一般,都松了口气就出去了,还把门关上了。
他过来把我旁边的白绫扯掉,一把把我从椅子上像提溜小鸡一样提溜下来。
他的语气漫不经心:“王妃今日又是为何想寻死?”
我挠了挠头:“我...”
他语气带着嘲弄:“是想出门玩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还是想家要孝顺孝顺父母?还是想见哪位朋友维系维系感情?”
兰儿竟在旁边笑了出来,我清咳了一声给了她一个和善的眼神,待会定罚她给我倒一个月洗脚水。
我扯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说出了从嫁给他开始就一直藏在心里的一句话:“王爷,不如你把我休了吧。”
他眉头一皱:“把你休了?”
我诚挚的看着他用力的点了点头。
他同样对上我的眼神,眼里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王妃,之前你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这个我怕是做不到。”
我有些不解:“为什么。”
他淡然的笑着解释到:“你可忘了我们二人可是皇上赐婚,要和离也得是皇上下旨,难道你是想违抗圣意吗?”
我怔了一下,他说的不错,我们确实是皇上赐婚, 他是皇上同父同母的弟弟,违抗圣意对他来说确实是没什么,对我来说可能就是掉脑袋了。还有可能连累家人。
我仿佛接受了命运,心如死灰的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可是我真的会去寻死的。”
他拿起边上的白绫看了看:“你这白绫用的都有些发黄了,王妃不也还是好好的站在本王面前。”
我:“....”
他用食指轻轻的敲着桌子:“我听闻王妃前两日划伤了手还请了郎中,那郎中说要是来晚一点王妃的伤口怕是都要愈合了。”
他说到这不禁又哂笑了一声:“王妃如此爱惜生命,我想定不会做出寻死的举动的。”
我:“.....”
他是不是派人暗中监视我,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见我缄默无言的样子也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那便好好的做我的王妃吧,不要再寻死觅活了。”
说完他便出去了,留下一个惆怅的我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兰儿在屋子里。
兰儿捏了捏手帕,想说些什么似乎又不敢说。
我看她这扭捏的样子实在是难受:“兰儿你想说什么说吧。”
她带着劝诫的语气说到:“小姐,其实王爷也挺好的,嫁过来对小姐你也有求必应,不如我们就好好待在王府吧。”
我并没有怪兰儿,毕竟她说的也是实话,沈灼并没有亏待过我,反而对我十分好。
嫁入王府后理应不该随意出门到处走动的,可是在我一次寻死觅活的把戏之后,他便答应我许多无理的要求,当然除了今晚这个。
只是我还是很惆怅,毕竟没有爱情的婚姻哪个女子想接受呢。
兰儿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又在我耳边叭叭到:“感情嘛,也是可以培养的,王爷长的那样俊,一表人才,我想过不了多久,你们定会两情相悦...”
说着说着她还花痴的笑了起来。
我微笑着看向她:“兰儿,你再说下去我就罚你一个月月俸。”
她立马捂住了嘴把头低了下去。
说到我嫁给沈灼,在我看来当真是皇上做过的最草率也最不正确的决定。
皇上刚登基的时候,便特别在意一个字,那便是“和”。
他十分倡导以和为贵,在皇上的带领下,社会的环境确实比以前和气了不少,许多人吵架吵着吵着拉架的人便拉出皇上来说事。
而那些吵架的人一听到便也自惭形秽,于是就十分友好的和解了。
我和沈灼成亲有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皇上所倡导的这个“和”字。
沈灼和我的父亲一直以来有些不愉快,只是因为当初沈灼批评了几句我父亲写的诗,而我父亲进一步批评沈灼不干实事,不为朝廷做贡献。
两个人的梁子就这么你一来我一往的结下了。
这些事情当今皇上也看在眼里,当时又恰逢太后病重,便有人提出皇室要结一门亲事冲喜。
而皇室中适龄的男性只有沈灼,皇帝又想让皇室为老百姓做一个表率化干戈为玉帛,便将我指给了沈灼。
我只记得当时我的父亲一脸黑线,又不好违抗旨意,而沈灼却依旧不为所动,甚至欣然接受了这门亲事。
成亲时,沈灼笑着对着我父亲一口一个老丈人老丈人的叫着,而我的父亲也同样欣慰的笑着对沈灼一口一个贤婿贤婿的叫着。
谁能看出他们俩之前总是一来一往的冷嘲热讽对方呢,想到这还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只不过成亲之后太后的病却突如其然的好了,大家都说是冲喜冲好了。
但是却也不禁让我怀疑这只是太后催婚并且想早日抱上孙子的一个把戏罢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立马停止了脑中的想法,我怎么能如此亵渎尊贵的太后。
只是我便牺牲在了这一场闹剧里,想到这我又开始黯然神伤了。
我叹着气对着兰儿回忆起从前的往事:“从前的我那般自由,家里把我当一个男孩子养,想干什么干什么...”
兰儿也一声声的附和到:“那可不是嘛,小姐从前还救下过一个小郎君,那小郎君怕是现在还记着小姐呢。”
我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那都多早之前的事情了,我都忘了那小郎君长什么样子了。
我勾起一个笑容得意的挥了挥手:“往事不必再提。”
晚上的时候太后老人家命我和沈灼去陪她共进晚膳。
马车摇摇晃晃的,慌得人晕乎乎的还有点想吐。
我看了看沈灼,他坐在那闭目养神,我往他那边靠了靠,扯了扯他的衣角。
他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怎么了。”
我捏着衣角说:“王爷,我没有什么话语权,不如你去和皇上或者太后说我们二人婚后生活并不和谐,并非良配,让他们下旨将我们二人分开吧。”
可是沈灼好像把握错了重点:“你怎么知道我们二人不和谐,你又没有试过。”
我:“...”
他又补充到:“太后身体好不容易好了些,要是再发生什么茬子,怕是又要像之前那样了,所以我不同意。”
我忍气吞声:“好吧。”
晚上和太后用膳的时候一片和谐,太后脸上容光焕发,完全看不出之前是生过重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