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出现了碎尸案。
“最近有看到行迹可疑的人或者发生不寻常的事吗?”警察问。
“有啊,我父母都失踪了,您说这里面会不会就有他们?”我一脸无辜,凝视着面前警官。
啧……要伪装成一个好人,可真烦!
我在浴室一遍遍冲洗自己的身体。
但内心却是极其愉悦的。
因为聒噪的人已经彻底消失了。
弟弟还在睡觉,不过没关系,不会再有人去打扰他。
打开衣柜,清一色的朴素衣服,从中拿出一套穿在身上。
随后我对着镜子简单整理了一下妆容,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
但镜子里反射的面庞却依旧显得麻木,僵硬。
真烦,但我仍要伪装成一个好人。
一个普通,不起眼,没文化的女人。
做好早餐,我把弟弟叫醒,两个人闲适的享用起第一顿真正意义上的饭。
等一切收拾妥当,我打开冰箱拿出放在里面的烂肉。
几天时间,已经隐隐有些腐臭。
啧,活着的时候让人厌恶,死了依旧如此。
我揉了揉弟弟的脑袋,交待他乖乖呆在家里,一会儿有客人来访。
破旧的楼道里堆满垃圾,汗臭味混杂在其中刺激着我的鼻腔。
邻居王大爷挺着肥腻的肚子推开他家房门。
“小许去扔垃圾吗,怎么几天不见又漂亮了。”说话间便要搂上我的腰。
我皱起眉,抬手拍掉他伸来的手。
不过他恶心的模样倒是给了我一些好的灵感,手里拎着的肉似乎有了更好的去处。
“刚买的肉,家里今天做饺子,我给您端些过去。”我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回以微笑。
重新关上门,我将手里的袋子扔在地上,走进卫生间,一遍遍朝手上打着香皂。
先前粘腻的触感令我反胃。
脑子不受控制般一遍遍回忆着那晚的景象,几近崩溃。
卧室里弟弟的说话声将我拉扯回现实。
已经摆脱了,不需要再害怕,我在心里告诉自己。
窗外的阳光很耀眼,照射进客厅,仿佛在庆祝美好开端的初始。
二十分钟左右,房门被敲响——记者。
在我心里,相比起警察,嗅到猎物的她们往往速度最快。
“许小姐您好,我是M台的记者陈雯,听说您父母离奇失踪,能否详细告知?”面前女人利落的短发,一身休闲装,眼神炙热。
正合我心意。
我露出悲伤的表情握上她伸来的手:“请您一定要帮我找到父亲!”
“那您母亲呢?您不希望找到她吗?”
“还是说您与母亲关系并不是很好?”
陈雯很快就抓到关键点,对我猛攻。
“妈妈对我很好,只是……”我仍一脸悲伤,讲到此我撇去眼角挤出的眼泪。
示意她自己太过难受,不想再继续这个问题。
陈雯低头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开口继续询问。
“许先生大概的失踪时间,地点,请您详细告诉我。”
“我们会尽力帮您找到父母。”
我瞥了一眼厨房桌子上的肉,开口:“陈记者喜欢吃饺子吗,中午我做饺子。”
“啊?”她被我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的有些发懵。
“不好意思许小姐,我不太喜欢饺子。”
是不喜欢吃,还是嫌弃我家简陋呢?
我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直到陈记者心里有些发毛,才移开视线。
“那还真是可惜了,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尝到这种食材。”
陈记者抬头扫视了一圈家里环境,极同情的看了我一眼。
呵。
先前打断的话题被搁置,陈记者索性也没再追问。
对工作热情,共情能力强,作为这场局的探究者再合适不过。
我微笑着送她离开。
煮好饺子,我端出门去给王大爷。
他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眼睛时不时瞟向我的大腿。
还真是不安分啊。
凌晨三点小区楼下传来警笛声响,三四辆警车驶进小区,警戒线也被拉了起来。
楼下熙熙攘攘围观了不少人,倒是难得的热闹。
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夏日的凉风吹来让我清醒了不少。
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前天把亲爱的父亲丢进花坛草丛里。
小区里不少饥饿的流浪狗,看来是没被啃食干净。
同层不少住户被吵醒,嘴里骂骂咧咧。
刚出门就碰上几个嘴碎的大妈:“小许啊这是怎么回事,大晚上的来这么多警察?”
我微笑着朝她们摇头,示意自己并不知情。
从昏暗的楼梯口出来,花坛旁的几只流浪狗正朝我摇尾。
“那么点东西,怎么就吃不完呢?”我走上前蹲下身子揉了揉它们的脑袋。
“你和它们关系很好?”声音从身后传来。
扭头去看,站着两位刑警。
哦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位警官,一位法医。
看起来,是两位有资历的。
“经常喂?”穿着制服的警官眼神锐利。
我被吓了一跳,缩了缩身子,眼眶有些泛红:“我不喜欢狗。”
他皱眉看了我一眼,眼神犀利的像个猎人。
“你现在的样子倒是看不出来。”
一旁穿白大褂的法医笑着开口圆场:“你别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他是我们刑警队长郑林,我叫徐穆。”法医介绍。
敛了敛眼睑,我嘴角微扬:“许黎言,警官您好。”
“许小姐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郑警官也许不知道共情者心理?”
郑林合上记录本,直视我。
眼神比起那个男人的更让我不适,他试图看透我的真实想法。
徐法医挡住郑警官的视线,站在他前侧开口:“不介意我问些事情吧?”
我点点头。
“小区最近有出现陌生面孔或者发生奇怪的事吗?”
“我父母都失踪了,算吗?”
“警官您说,他们会不会就在这里面啊?”
郑警官闻言刚要开口,被徐法医拦了下来:“你父母真的不见了?”
他眸子一瞬间严肃起来。
“我开玩笑的警官,他们去走亲戚了。”搪塞几句后,我便离开了。
返回公寓的路上,几个警察正弯腰在草丛里摸索着。
一旁堆着大大小小的黑色塑料袋。
我从上面跨过,这种人死了也不需要得到尊重。
……
“这小姑娘倒是有点意思啊。”
郑警官看着前面身影的行为,开口:“说话滴水不漏的,见到警察也不紧张,确实有点东西。”
徐法医拍了拍郑警官的肩膀,转身投进尸体的勘验中。
走进楼道,我来到五楼一间老旧房屋。
屋主前年去世了,没人知道。
母亲被我锁在这里面。
我拿起墙角放着的铁棍,朝着正在酣睡的母亲猛砸过去。
腿断了。
她被疼痛惊醒,恐惧的看着我,紧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忽暗忽明的月光闪烁着,依稀能听到鸟的叫声。
窗外警察仍紧锣密鼓的摸查,家里电视机播放着动物世界。
猎鹰从高空俯冲向草地,紧盯着那只兔子,在快要得手之际一只喜鹊缠绕上猎鹰,将其扑到毙命,弱者间的怜悯互助。
可兔子身后的猎人和豺狼又会放过它吗?
尽力逃吧。
早上七点,响起一阵敲门声。
“许小姐不好意思啊,我听说你们小区出现命案,可以跟你了解一下吗?”
陈雯站在门口一脸歉意,身后跟着五六个人提着各类摄影机。
呵,上次来报道失踪,加上陈雯也才来了两个人。
我侧身让她们进门。
嘈杂的声音把还在熟睡的弟弟吵醒了,他睁着惺忪睡眼扑进我怀里。
“姐姐怎么了?”
“来帮我们找爸妈的。”
话音落地,陈雯一行人面色有些僵硬,不过还是笑着称是,毕竟在小孩面前该谈论不该谈论的,她们远比我要清楚。
架好摄像机,陈雯看了眼采访稿,准备开口。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
我起身去开门,来的是昨晚的两位警官。
看到屋里的布景,徐法医有些愣:“许小姐,这是?”
“父母失踪了,请记者来帮忙找一下。”我搂住弟弟,表情有些难过。
徐法医挑眉看了一眼身旁的郑警官示意。
“昨晚许小姐还说是去走亲戚,怎么今天就报失踪了?”
“不过有件事,许小姐倒是没讲错,尸块正是你父亲许广军的。”他补了一句。
我腿有些发软,几乎站不住了,眼眶含泪看着他们:“我只是说句玩笑话,怎么会……”
虽然垂着头,但我仍能察觉面前两人灼热的注视。
啧,还真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