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完成任务从我身体里离开后,我被万人唾弃,人人都要我将她还回来。
就连我亲娘也对我无比厌弃。
他们用尽各种办法想让我死,让穿越女生。
可我想活。
穿越女占据了我的身体五年。
我的意识困在身体里挣扎,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为了完成任务,在不同的男人之间周旋。
可能是攻略成功了,她带着她那个聒噪的系统走了。
留下了一地的烂摊子。
我醒来的那天,太子正与她私会。
所以他第一时间发现壳子里换了人。
他掐住我的脖子质问:“她在哪里?”
我喘不过气,但还是咧开牙嘲笑道:“殿下,你的好未婚妻她不要你了。”
穿越女没有掩饰过自己的不同,那些倾慕她的男人,都猜到她是夺了我的舍。
“袅袅爱我至深,不可能抛弃我离开。一定是你这妖邪用了阴毒的法子,将她逼走了!”
看看,明明我才是身体的主人,却被视作妖邪。
太子恨得想杀了我,可他投鼠忌器。
我说:“你掐死我,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他只能不甘不愿地将我好生送回镇国将军府。
临走前,他不忘甩下一句:“你永远不及她半分。”
我娘匆匆迎出来,看见我,愣愣地站了一会儿,眼泪倏地滚落。
她紧紧地抱着我,“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
这一刹,我想,纵使被困于黑暗五年,至少还有人是记得我,疼爱我的。
魂体回归后,我发现我丢失了许多记忆。
许是穿越女和系统占据我身体的时间太长所导致的。
我没有太执着于去寻找那些记忆。
对曾在暗无天日的不知名空间里,只能自言自语活着的我来说,真实的阳光,流动的空气,一切都是美好的。
我只想要好好活着,活在当下。
我娘日日都来看我,亲手为我做羹汤,哄我开心。
她说城南白云寺的斋饭好吃,要带我去上香。
白云寺依水而建,风景极佳。
可我不想去。
她见我不愿,叹了口气说不愿勉强我。
我终是心软,拉着她一道出了门。
用过斋饭,娘要我与她一同去散步。
逛到荷清池,我背后受到了大力,失了平衡,径直落进了水里。
我娘的声音透过厚厚的水面,“当年便是一场落水,袅袅来到我们身边,今日她若回来,你就是见她面的第一人。”
袅袅,穿越女的名字。
我放弃了挣扎,无声地笑起来。
难怪呢。
难怪要骗我来白云寺。
五年前我正是在这里的湖泊落水,才被沈袅袅和系统夺了舍。
我真傻,明明看过穿越女与娘那么多母女情深的画面,却还是骗自己她是被蒙蔽了,她也许是与穿越女虚与委蛇,是在等着我回来。
我再次醒来,见到的第一人是刑部侍郎,王勉之。
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对穿越女爱而不得的男人之一。
我想起来落水时我娘说的那句话,有些恍惚。
她从前总同穿越女说,太子野心勃勃,并非良配,反倒是王勉之是个不错的男子。
原来她是想撮合沈袅袅和自己中意的女婿。
我环视一圈,在众人期盼的目光,狠狠甩了王勉之一个耳光。
这巴掌蓄了力,又脆又响,他白皙的脸瞬间红肿。
我翻身而起,抽出床帐的一根绳子。
这什物到了我手中如利鞭,狠狠抽在王勉之身上。
他满地打滚地躲,我娘根本不敢拦。
五年时间真的太长了,以至于所有人都忘了,我沈云依六岁便拉得满弓,及笄之日被圣上赐挽天弓,谁人见了都要赞一句像极了我祖父——那位名震天下的镇国将军沈老爷子。
我扯住王勉之的衣领,一字一句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作践我沈云依?”
他是个文人,挣扎不过,满脸通红。
我抬手,卸了他的胳膊。
男人凄惨的嚎叫充斥房间。
我在母亲骇然的表情中笑起来。
“苏氏,再有下次,可就不只是让你的贵客被卸一条胳膊了。”
今日这件事让我认清,没有人希望我作为沈云依活着。
人人都想要沈袅袅回来。
但,沈云依只为自己而活。
谁也别想拦我的活路!
苏氏大概是被我吓到了,从白云寺回来便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不出来。
我爹镇守边疆,这些年只回来过一次,祖父已过世,偌大的镇国将军府再没人能制住我。
我的院子里全是沈袅袅留下的人,我不信任她们,找理由将最得宠的那几个发卖了,从别的地方提了几个粗使丫鬟放在身边。
祖父为我留下了不少的私产,涵盖了吃穿用度各个方面,掌柜的全是他留下的忠心老人。
这些年沈袅袅热衷于勾搭男人,倒是没有动过我的私产。
我开始暗中频繁地联系各个铺子的人,消息一个个传出去,也偶尔出门瞧瞧明面上的产业。
然后在某天出门时,被人掳走。
劫走我的是太子。
他大概是认定了我落水能够让沈袅袅回归,半个月内用尽各种办法将我绑了去。
京中大大小小的池塘湖泊的水我尝了个遍。
只是我终究是朝廷命官之女,他不敢真的杀人,每次都在我濒死之际将我捞出来。
我默默数着:十八次。
这是他把我推下去的次数。
我咬牙忍耐着一刀捅死他的冲动,默默数着我要等的那个人回来的日子。
这些年我灵魂被困时也没有闲着,因能通过穿越女的视角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在她读书时,我也如饥似渴地学习着,甚至比她更透彻。
如今我最大的敌人是太子。
当今圣上病体沉疴,且没有换太子的想法,所以我只能另辟蹊径,从旁人下手。
可惜我还没等到那人,太子就想出了更极端的招数对付我。
他半夜将我掳到城墙上,逼迫我:“跳下去。”
我险些气笑:“太子殿下,戏折子看多了吧。我跳下去必定断腿瘫痪,你的未婚妻就算回来了,也会恨你入骨。何必呢?”
太子充耳不闻:“袅袅能理解我。”
我暗暗咬牙,死死地盯着他。
四周重兵包围,我一个人根本无法突围,眼下只能劫持了太子才有一线生机。
我袖中藏着的白鹤发簪蓄势待发,却忽然听到包围圈外传来喧闹声,太子亲兵神色忌惮,不断退开。
重重包围之外,一袭白衣的俊美男人一步步地走来。
我心中一喜。
首辅宋祈年。
我等的人来了。
这些年他的传闻不断,临沂大案,他亲手斩了一百八十三人,听闻那刽子手的刀都卷了刃,刑台的血凝固住擦不下去,至今东市的刑台都是红的。
若说现今朝堂上还有谁能制衡太子,那必定是宋祈年。
他手持长剑,一步步向我走来。
然后,拥住了我。
那双握剑时都不曾偏移半分的手,拥住我时却显出竭力克制也无法掩饰的颤抖。
我讶然地看着他,却对上一双暗涌汹汹的深邃眼眸。
我忽而想起,沈袅袅曾对系统尖叫道:“明明宋祈年的好感度一开始就是满的,为什么突然变负了!攻略不了他,我怎么回去!”
如今沈袅袅走了,大概宋祈年也被攻略成功了。
我皱了皱眉,提醒他:“我不是沈袅袅。”
“我知道。”
“我是与你通信达成合作的沈云依。”
“……我知道。”
这人声音喑哑,我不得不再开口:“男女有别。”
“抱歉。”
当我以为他要放开我时,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我整个人被他打横抱在怀里。
他说:“沈三小姐,我带走了。”
这句话落下,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那队人马冲了上来,快速而无声地收割性命。
太子的亲兵,一人不剩。
宋祈年修长苍白的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别看。”
我觉得宋祈年有点疯。
当朝太子的亲卫,他杀了个干净。
要知道他只是首辅,是臣子。
他也不怕玩脱了。
我在他怀中,感受着捂着我眼睛的手传来的温度,思绪飘远。
托沈袅袅在男人中周旋的福,我知晓了不少事情。
比如,宋祈年年纪轻轻就爬上首辅之位,是因其野心大,不怕死。
沈袅袅曾私下同系统议论,说宋祈年可能要篡位。
他对权利的渴望太大,才会对情爱无动于衷,面对她的攻略毫不动心。
我也是笃定他不会为了情爱放弃自己的目标,才找上他寻求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