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一天,霸凌者向我献殷勤。
只因我是富家千金,家境优渥,成绩也在名校名列前茅。
他们向我炫耀他们的战绩,得意洋洋地拉我加入他们的阵营。
“嘿,你知道之前你这个位置坐的是一个多恶心的人吗?”
“还好她不在了,和她坐在一起我都快窒息了。”
“对啊对啊,你是不知道她私生活可混乱了,身上一股臭臭的味道,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接到客人的。”
我微微一笑,仔仔细细地听着,掩盖眼底的寒意。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那可是——
我最好的朋友啊。
今天,是我来到S高上学的第一天。
“我叫叶瑾,刚回国不久,请大家多多关照。”
我穿着熨烫平整的高校校服,向台下的同学们介绍着自己。
山茶味淡雅,我轻轻颔首,一股清香很快在讲台小范围散开,沁人心脾。
话音刚落,教室里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好了,叶瑾同学,以后那就是你的位置了。”
班主任笑眯眯地看着我,似乎很满意班上现在的氛围。他指了指靠墙的某个空位子,示意我坐在那里。
真是熟悉的座位。
课桌很新,抽屉里也被擦得一尘不染,明显是刻意收拾打扫过。
一点旧主人的痕迹也没有。
我并不意外这样特殊对待的安排,毕竟在我转来之前,关于我的传闻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年级。
叶氏集团的小女儿常年生活在国外,因为丑闻被迫退学回国,凭借着家世背景与校长家的关系,轻轻松松进了全市最好的中学。
“嘿,你真的是传说中那位叶家的千金吗?”我一坐下,后排扎着马尾的女同学便拍了拍我的肩。
“你从那里听来的?”我没有立即回答,摇了摇头。
周围人的目光失望了一瞬,虽不再说什么,却都是一副不大相信的表情。
谁不知道叶家的千金要转学S高的消息,整个学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些风吹草动,很快所有人就都会知晓。
不过是因为丑闻的影响,所有人都将其当作公开的秘密罢了。
我状若无意地地露出手腕上的名牌手表,漫不经心地看了眼时间,假装听不见一旁再度响起的窃窃私语。
快九点了,她已经进手术室了吧?
思绪有些涣散,我闭上双眼,眼前浮现出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满是青紫伤痕、面露痛苦的脸,她站在公寓楼的天台上,颤颤巍巍地拨通了最后一通电话。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爬到那么高的地方去的,她自小就怕高,连摩天轮都不敢坐,站在冷风凛冽的天台上时,却那样坚定地跨过了半人高的栏杆。
她难道想离开吗?如果她真的那么坚决,又怎么会给我打那通电话呢?
她说,她真的很痛苦。
她说,我们的约定她无法守约。
她说,认识我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我的每次发言都被她立马打断,像是很害怕我多说一句,她就不再有那样的勇气往下跳,她一口气哭着喊着说完了遗言,丝毫不顾我在另一头疯狂的询问。
直到最后,我不断喊着她的名字,回应我的却只有没有温度的风声。
我忘不了那张脸,顾婉婉被推进icu抢救室时面无表情的睡颜。
鲜血染红了她的大半张脸,身上的校服画着乱七八糟的图案和肮脏龌龊的词汇,袖子破破烂烂,与撕裂的伤口粘在一起,下半身更是惨不忍睹,四楼的高度不高,却足以让一个正值青春的女孩这辈子都只能在床上度过。
顾婉婉的脸上已经不再有痛苦和哀伤,但也不再有欢愉与快乐。
顾妈妈哭成了泪人,顾父去世的早,家里全靠她一个人起早贪黑的苦苦支撑。
我赶到医院时,看见她正拖着咳嗽的身体跪在手术室门口。那晚的医院是那么的安静,能让人听见绝望的心跳碎裂声。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长舌妇、公主病、双面人、大少爷……她本应该有一个很光明的未来。
明明就剩半年,她就能逃离那个地狱了……
不知不觉,我的手已经紧紧握拳,指甲嵌进皮肤里,留下一道红痕。
这一次,我也要让那群人渣尝尝下地狱的滋味。
下课后,三个女生成群结队地走到了我的桌子旁,他们离我不算太近,轻蔑地打量了一番我的穿着,从戴什么牌子的项链,到穿什么材质的鞋子。
我对他们并不算陌生,起码在上课时,他们对着我的方向瞥了不下十几次。
我并不意外,他们就是冲着我来的。
片刻后,一个短发女生率先走了出来,一句话没说便肆无忌惮地把头探进我的抽屉,窥看我的私人物品。
我不是软柿子,自然不会惯着他们,趁着那女生低头,我提手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
“啊——放手!你在干什么!”头皮被猛烈撕扯,短发女发出尖锐的叫声。
“不是喜欢看吗?我怕你看不清楚呀。”我眉眼一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一边把她的头往我课桌里按。
我用了十成的力道,几乎快把她的脸压变形,尖叫声不绝于耳,周围人的目光都朝我这里聚焦过来,可很快又惧怕地闪躲开,显然,他们既不意外也不愿被卷入其中。
这同时更加证实了传闻的真实性:我真的是因为霸凌丑闻被迫退学的。
短发女大喊大叫,向旁边的大波浪和黑长直发送求救的眼神,可那两人却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完全没有想上手帮忙的样子。
我就知道。
眼见差不多了,我的手狠狠一甩,短发女被我甩到了对面的凳子上,我顺势往墙边一靠,用同样戏谑的眼神打量起面前的三人。
从左到右分别是大波浪、黑长直和短发女。
我认识他们,在顾婉婉的日记里。
他们之中,有喜欢乱嚼舌根造谣的碎嘴女,有家境显赫到校长都礼让三分的小公主,还有一个人前人后两幅面孔的白莲花。
“看清楚了吗?不用谢。”我不屑地看了一眼露出惊悚表情的短发女,转而看向站在中间的黑长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大概就是小团体的老大了。
黑长直看着我,眼中是颇为欣赏的表情,像是行走在森林里的豺狼,在黑暗里遇见了与自己一样奸诈的同类。
“手很顺啊。”
“有事吗?”我问道。转身拿手帕擦了擦手,刚扯了短发女的头发,一股劣质香水味。
“别紧张,我们是来交朋友的。”黑长直说道,给旁边的大波浪使了个眼色。
“同学,你是叫叶瑾对吧?我们第一眼就觉得你好漂亮哦,想来和你认识一下。”大波浪笑得灿烂,很快就理解了黑长直的意思,“我来介绍一下,我叫秦翊,她是汪紫萱,是我们班的副班长。”
“秦翊……汪紫萱……”我咀嚼着两个人的名字,果然是老熟人了。
顾婉婉的日记里写过,最开始时,这两个人跑过来和她交朋友,实际上却只是把她当作呼来唤去小跟班,在短发女加入团体后,更是一点不顾曾经相处的感情,对她展开了长达一年的霸凌。
往她嘴里塞蟑螂,堵厕所扒衣服,往她干净的衣服上泼排泄物……后来更是鼓动所有人孤立她,在背后到处造谣婉婉的不实传闻。
很难想象,眼前两个看着白白净净的女孩子背地里竟然如此狠毒。
“汪紫萱,我听过你名字。”我叉着腰说道,“汪叔叔好像参加过我的生日宴。”
“看来这所学校也没我想的那么低级。”我顿了顿,又瞥了一眼短发女。
“她呢?她不是你们一伙的?”
“她?她没有名字,你叫她蚊子就行。”秦翊讥笑道,看都不看一眼狼狈的短发女,“至于我们是不是一起的,那就看你心情啦。”
“呵。”我嘴角扯出一抹弧度,明白他们的意思,更不把短发女放在眼里。
你早就该知道的,何文静,婉婉走了后,下一个不就该是你了吗?
何文静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冷漠的二人,像是想不到对方如此绝情。我并不同情她的愚蠢,和这两位比起来,她最多算是个喽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