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我和男朋友差一点就要步入婚姻殿堂。
我以为，相爱就是两个人一起变得更优秀。
直到发现他为了阻止我考研，算计我怀孕。
他的微博上写着：
“谈了三年恋爱，还想丢下我去外省读书？做梦！”
“姐姐，我妈妈是农村人，把我养大不容易，你体谅她一下，好不好？”
我看着季沉的脸。
曾经发誓要毕业就给我一个盛大婚礼的男人，第一次显得这么面目可憎。
他妈妈把他养大不容易。
可是我的父母从小到大娇养我，难道我就活该被蒙骗算计吗？
我们在一起整整四年啊。
如果不是意外偷听到他和妈妈的电话，得知他在安全措施上动手脚，想用怀孕套牢我。
我还以为，我们会这样一直恩爱到老。
我轻声问：“季沉，你有什么事想要和我说吗？”
他愣了一下。
目光从我的肚子上掠过去，然后轻快地摇摇头。
他说：“没有啊。”
我忽然觉得，还抱有一丝希望的自己有点像是个笑话。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只觉得反胃。
“姐姐要回学校还是自习室？”
季沉也站起来，“我送你吧。”
现在是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
我正在准备读研，还有两个月考试。
也就是说。
如果我的确怀孕了的话，我将要在孕期反应最严重的时候，坐到考研的考场上。
而我已经为这次考试准备了足足一年半。
我忍不住问他。
“你知道考研对我有多重要吗？”
季沉正在找车钥匙。
他向来有点丢三落四，东西的摆放位置总需要我帮忙记住。
他头也不回地说：“我知道的，这是你的梦想。”
我沉默地看着他的后背，转移了话题：“送我去医院吧。”
季沉侧头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睛黑沉沉的，但是带着笑，看上去有些阴恻恻。
“姐姐生病了吗？”
我点点头，换鞋往外走。
“嗯，最近总是头疼。”
工作日的医院没什么人。
我攥着血液检查的缴费单，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发呆。
检测结果要到下午才能出来，医生说可以电话通知我。
可我不敢回我和季沉的屋子里。
只能一个人捂住的坐在医院的椅子上。
手机突然响了。
像是催命符。
我慌乱地点开，发现是季沉提醒我吃饭的消息。
这一年半时间，我为了考试复习，熬坏了身体，得了胃病。
第一次发作时，季沉背着我去医院，彻夜陪护。
他说：“你不要这么辛苦，我会心疼的。”
“不努力怎么考得上呢？”我虚弱的笑着，鼓励道：“我们都要成为更好的人。”
季沉那时没有回答我。
从那之后，他每天都会提醒我吃饭。
我一直以为，这是出于爱。
手机突然变重了，像是一块砖。
“姐姐还在医院吗？午饭想吃什么？我帮姐姐点外卖。”
明明是很正常的文字，但是我脑海里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话。
“妈，你放心，肯定能怀，我算好了最佳受孕时间的。”
“跑？等她显怀，就算考上了，难道还能带着孩子去读研？”
“等她显怀，孩子早就打不掉了，就算咱们提的条件过了点，她也只能做我的妻子。”
每一个字，都令人窒息。
我僵硬着手指回复。
“不用了，我已经点了外卖。”
季沉秒回，像是一直等在手机边。
“外卖到了之后姐姐记得给我发照片哦，我再给姐姐点杯奶茶吧。”
我回答了一句好，关掉了聊天界面。
肚子突然又抽痛起来。
这里面很可能正孕育着一个孩子。
即便这并不是出于我的本意。
想折断我的羽翼……这也能叫做爱吗？
我怀孕了。
医生告诉我，至少要怀孕5周以上才能人流。
还有20天。
我浑浑噩噩地离开医院往外走，不知道要去向何处。
终究，还是回了出租屋。
当初，是他说，为了方便我准备考研，租了这栋房子。
他说，他很心疼我每天站在早晨的寒风里背书。
一室一厅一卫，逼仄到好像每个角落里都残留着季沉的痕迹。
深色的窗帘严丝合缝，是季沉喜欢的款式。
拖鞋随便地在地上摆着，是季沉的习惯。
我学习用的桌子上放着季沉吃完的外卖，桌面上溅着几滴油。
灯没有关，碗没有刷，地也没有扫。
窗户边挂着我手洗的季沉的衣服，像是吊死鬼一样在灯光下晃着。
明明总是我在收拾，为什么这里却没有多少属于我的痕迹呢？
哦，我想起来了。
季沉说，我的时间比较多，所以要多分担一些家务。
季沉在学校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
篮球社、小组作业、社团活动……
他说他出汗多，每周要洗很多次衣服，洗衣机用起来很贵。
于是为了给他省钱，我几乎每天都会在背英语的时间里帮他洗衣服。
就像是免费的洗衣女工。
我的手掌上已经悄无声息地长出了一层薄茧。
其实一切应该早有预兆的。
当他一口一个“姐姐”，说：“你太辛苦了，我好心疼你。”
说：“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珍惜你。”
甜蜜又亲昵。
可为什么，要等到以后才珍惜？
为什么毫不顾忌的把事情都丢给我？
我冲进卫生间，几乎要把整个胃都吐出来。
镜子里，映出我的通红的眼睛和苍白的脸颊。
就像是个疯子。
我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搬回了学校，几乎每天都待在图书馆里。
我暂且告诉季沉是为了更好的学习。
其实只是怕现在摊牌，被他追着骚扰，影响到我的考试。
孩子，我不会留。
这个男朋友，我也不会留。
在高强度的学习下，我越发清晰地感受到了，身体上的痛苦。
头疼、嗜睡、记忆力下降。
曾经游刃有余的学习变得越来越困难。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我下意识接听了。
是季沉的声音。
他的声音听起来简直就是欣喜若狂。
“姐姐，你怀孕了也不告诉我！”
我的脚步一下就停了，浑身僵硬。
我听见我冷着嗓子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你去医院回来后就状态不对，偷偷看了看你的病历单……姐姐是不是为了给我一个惊喜？”
手机里传来季沉的喘息声，还有钥匙晃动的哗啦声。
“刚好今天咱妈来了！我告诉她你的位置了。”
“要是她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同意我们的婚事！”
他连珠炮一样地说话，丝毫没有给我说话的余地。
“我现在就过来！”
电话啪地挂掉了。
我攥着手机，下意识想要转身离开这里。
不远处，一个穿着花袄的妇女却猛地冲过来。
她一把攥住了我的手。
“儿媳妇！”
她大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你还在这儿干嘛呢！”
我头皮发麻，挣了好几次都挣不开她的手。
这就是季沉的母亲。
在季沉口中，她是所谓的刀子嘴豆腐心，世界上最好的婆婆。
可是现在，她看我的眼神这样笃定，像是看待宰的畜生。
和上次来做客时，对我客客气气的样子截然不同。
“怀孕了怎么还到处乱跑，赶紧跟我回家！”
她用力扯着我往外走，丝毫不顾及其他人的目光。
“好消息我都知道了，大着肚子怎么还到处乱跑？”
“你啊，接下来这几天在家里好好待着，洗洗衣服做做饭就行，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这文化人生下来的孩子肯定聪明，哎呀，还得是我儿子，就是厉害，说怀就怀上了！”
恐惧和厌恶一瞬间攥住了我的心脏。
“我不回去！”我怒吼：“少在那里自说自话了！”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终于成功甩开她的手。
力气太大，她甚至被惯性撞得险些摔倒，向后猛退了几步。
“你在干什么！”
季沉恰在此时出现了。
他出现的时机这么巧，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早就躲在旁边，等着他妈妈为他冲锋陷阵。
“姐姐，你平常脾气坏就算了，怎么能这么对我妈？”
他在人来人往的路中央，对着我振振有词。
“再说了，你情绪这么激动，对胎儿也不好。你现在是做妈妈的人了，就不能冷静一点吗？”
季沉试图拉住我。
我已到崩溃边缘，步步后退。
“这个孩子，我是不会生下来的。”
我的声音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