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深爱的女子,身体里住着一个异世的灵魂。
因为她,整个将军府支离破碎。
兄长被她拿来第一个开刀,砍成了好几段。
娘亲为了救我,被一箭穿心。
父亲为了将军府鸣冤,撞死在金銮殿上。
而那个罪魁祸首却和我的未婚夫,踩着将军府的鲜血走向了至高的位置。
帝后出巡,我伪装成宫女。
匕首刺进她胸口前的一瞬间,我被赶来的侍卫一刀毙命。
眼前的场景突然飞速变换,我回到了将军府覆灭一年前。
只是一瞬间的恍惚,利剑刺入胸口的疼痛还未消散,我却忽然坐在皇贵妃办的赏花宴上。
我的身体还维持着端着茶盏的姿势。
这是……一年前?
我回到了一年前!
“知微,你身子不舒服吗,脸色怎么这样苍白?”一旁的黎初担忧的看向我。
我慌忙笑了笑道无事,却红了眼眶。
上天待我不薄,让我能再次见到我的初初,活着的初初。
前世将军府出事,大家都避之不及。
将军府不过对黎府有一丝恩情,黎府却义无反顾挺身而出, 为我将军府申冤。
最后也落得个家破人亡。
而黎初则变成了乱葬岗上的一具无名女尸。
我刚欲开口,一道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三皇子到——”
我看着那个被众人围绕,身着黑金衣袍,带着温和笑意向我走来的男子。
“知知,多日未见,甚是想念。”
三皇子顾承明,长宁未来的太子人选。
是我将军府千金沈知微的未婚夫,也是杀害我将军府的元凶之一。
前世,娘亲死前将我藏起来,却还是被找到。
顾承明说看往日情分上,饶我不死,却将我送到军营。
我在军营里度过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
再见到他,他搂着我兄长的未婚妻云初瑶,二人脸上皆是嘲讽的笑。
我浑身狼狈的质问他,他直接抬起脚对我重重一踹。
我轻飘飘的身子飞出去,摔落在地,又滚出好几丈远。
似乎是被我的惨状逗乐,他喉间溢出一声轻笑。
“将军府早就不该存在了。沈知微,天下人都说啊,我这皇位是你们沈家施舍来的,可是你看看,你爹那个老不死的还挂在城墙上呢!至于你,将军府千金,现在不也是我一只脚就能碾死的蝼蚁么。”
我吐了一口鲜血,看向云初瑶。
“那你呢,我兄长待你不薄,你为何?”
她打断我:“嘁,如果不是为了承明哥哥,谁会喜欢一个舞刀弄枪的莽夫?和他待在每刻,我都觉得恶心!再说了,我不过是略微勾了勾手,他就像条狗一样摇着尾巴来了,这也能怪我么?”
兄长的尸体,浑身是鲜血喊着让我快走的娘亲,还有那个见不到最后一面被挂在城墙上的父亲。
回忆的一幕幕冲向我的太阳穴。
想到这里,我毫无征兆的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整个宴会顿时一片安静,周围人纷纷望向我。
而顾承明表情未变,只是眼神微冷了一下,便恍若未觉。
亲昵的低下头,眼里带着委屈。
“谁惹我们知知不开心了,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我笑了笑:“真的嘛?”
他点头,下一刻,我再次给了他一巴掌。
“顾承明,我们的婚姻作废吧,我不想选你了。”
他瞳孔骤然一缩,拽着我的手腕:“为什么?知知,给我一个理由。”
我挣脱了他的手,用手帕擦一下下的擦着被他触碰的手腕。
“因为你的生母不过是宫里一个爬床的贱婢,你也是个登不上台面的东西,这理由够不够?不够还有你在京城西郊养的那位娇滴滴的美人,怕是怀孕好几个月了吧?像你这么脏的男人,如何配得上我?”
前世,父亲陪着皇上一起打下这长宁的江山,那时醉酒的皇帝拉着父亲开口。
若将军府未来有女,嫁给哪个皇子,那个皇子便是未来的太子,长宁的继承人。
年幼我进宫玩耍,总能遇见比我大三岁的顾承明,一个人孤零零的。
因他是一个爬龙床的贱婢所生,人人都可欺辱。
每次见他,他都狼狈不堪,但是那双眼睛却带着明晃晃的野心。
后来,我及笄,我早知我这辈子大抵是在深宫之中,那不如选一个有野心的人。
但是我却忽略了那个突然占据云初瑶身体的异世灵魂。
云丞相家的小姐,云初瑶,自小身弱,养在深闺中不出门。
却在今年以惊艳的容貌,柔情似水的性子,以及那举世无双的才情,越过我成为京城第一才女。
她那明媚张扬的模样,落在我兄长眼里的瞬间,也深深刻在了兄长心里。
自此一切顺理成章。
她成了将军府长子捧在手心里的人,也成了他的妻子。
在新婚之夜,她却穿着火红的嫁衣,从书房的暗格里取出定下我将军府通敌叛国的“证据”。
而我兄长的死,将军府的鲜血,成为她走上神坛最得意的作品。
宴会结束,黎初同我离开。
走出一段路,她才小心翼翼问我是不是中邪了。
我只是笑了笑,反问:“初初,你最想做的是什么呢?”
她似是不解,为什么我突然把话绕那么远,却仍旧顺着答了:“我想做一名驰骋沙场,保家卫国的女将军”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低下了头:“也就是只是想想而已……”
我摸了摸她的头,望着城门口。
“快了。”
……
月色下,少年端坐马背,。
一身玄色锈云纹的身锦衣,外罩深紫貂皮大肇,左手懒散的提着一盒藕粉桂花糕,生的剑眉星目。
看见我,嘴角微微勾起,便翻身下马,走到我的身边。
“知知,今日宫宴为何这么晚出来。”
我没有说话,只是愣愣看着他。
我的兄长,这个被京城嫡女称为京城双星之一的沈易之。
现在也还在我面前活蹦乱跳的。
见我许久没有说话,他伸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知知,到底怎么了?”
我鼻子一酸,低下了头,再一次抬头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的扑向了他的怀里。
“兄长!”
他立马手忙脚乱的替我拭去眼泪,指间冰凉。
“是不是在宫宴上有人给你受委屈了,告诉兄长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咧嘴,眼眶通红,笑的比哭的还难看,语气哽咽。
“没事,就是想娘亲做的八宝鸭,还有父亲,他前些日子说给我买珍宝阁的簪子了”
沈易之失笑,点了一下我的脑袋:“多大人了,还哭鼻子。走,回家咯,娘亲早就把八宝鸭做好了等你回来吃,父亲给你买的簪子早就放进你的小金库里了。”
回到家中,看见娘亲和父亲,我眼眶再一次的红了,泪水滑出眼眶。
我擦着眼泪便笑了,真好。
命运给了我一次重头再来就机会,我一定会改变将军府支离破碎的结局。
既然说我沈家有谋反之意,那反了便是,为何那至高之位,不能是我沈家。
皇宫之中,我打了顾承明两巴掌的事情早已经传开,而顾承明养在西郊的女子怀孕的消息不胫而走。
世人皆知,皇上赐婚,我早已是三皇上板上钉钉的皇子妃。
而我还未嫁,顾承明就快有孩子了,这无疑是在打皇上和将军府的脸面。
娘亲愤怒不已:“顾承明如今这一切,都是因为知知才有的,他怎么敢这么对我的知知。”
父亲站在一旁摸了摸我的头:“知知,我们将军府是你永远的后盾,你不喜欢便退了,将军府养你一辈子,我和你娘亲也舍不得知知嫁人。”
“顾承明那小子,我明天就去他经过的地方,套麻袋给他打一顿!”兄长气愤的上蹦下跳。
看到这些为我担忧的人,我心里的想法愈加坚定。
这一晚,将军府书房的灯火长明。
我求父亲提防皇上,因为将军府的处境早以及岌岌可危。
就算将军府陪皇上打下江山,这情分没有江山重要。
皇上已经老了,在新帝上位之前,必定要拔掉将军府这个隐患,不论将军府有没有谋反之意。
求他注意着三皇子。
今年,他会联手丞相府千金云初瑶,让她接近兄长。
他们会在一年后和兄长的新婚之夜,捏造通敌叛国的证据,以及谋反之意的龙袍,把将军府订在耻辱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