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沈晴柔并称“大周双姝”,可殿选点妃只挑一人。
前世赐礼,我被选为贵妃,荣宠加身,三年抱两。
她却成为公主滕妾和亲蛮夷,沦为卑贱的玩物,兄死弟及。
不堪受辱的她在回朝探亲时,用一碗毒酒与我同归于尽。
没想到,我们都重生了。
这次,她抢先一步,选了“多子多福”的玉石榴。
“终于轮到我当那高高在上的贵妃了!”
可笑!受制于人不如听命于己。
看似繁花似锦的后宫,遍地诡谲,又哪里是什么好去处?
……
我没想到,沈晴柔胆敢毒杀我。
前一刻,毒酒入腹,灼烧得撕心裂肺。
下一瞬,我突然回到二月十二花朝节殿选的这一天。
再次跪在殿前,我冷汗涔涔。
尚来不及反应,掌事嬷嬷一如前世,端来了一个赤金的托盘。
“恭贺两位姑娘进入最后殿选环节。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的福礼,请二位挑选。”
前世,沈晴柔率先选择了夺目的九尾金丝凤簪,我便拿了那枚血红的玉石榴。
可是造化弄人,这两件福礼带来的不是福气,而是孽缘。
我低着头,正思索着如何抉择。
身侧的沈晴柔猛地扑上去,将通红的玉石榴抢在怀里。
我惊诧地抬起头,正看见她惨白的脸浮上阵阵嫣红。
“这次,是我的了!”
她目光灼灼,恶狠狠地看着我,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狰狞。
她竟然也重生了。
我按下心头悸动。
托盘上只剩下金丝簪。
如此,不必再选,我便拿了起来。
与此同时,上首的太后娘娘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嗤笑。
“封沈晴柔为柔贵妃,即日入宫侍奉,姜月宁为长公主伴读,入住公主府。”
我与沈晴柔叩首谢恩。
许是我脸上讶异之色太过明显,倒叫沈晴柔误解了什么。
她凑到我身侧,笑意盈盈,低沉的语气里却全是不怀好意。
“姜月宁,我比你貌美聪明,这一次,该我当那高高在上的贵妃了!”
“至于你,就乖乖的等着做长公主的滕妾,等到年老色衰,就会被犒赏三军,千人枕、万人骑,直到老死蛮夷!”
我没有理她,只收敛了神色,小心翼翼地将金丝簪收好。
“那就提前恭贺你得偿所愿。”
可笑,这看似繁花似锦的后宫,实则遍地诡谲,又哪里是什么好去处?
我与沈晴柔并称“大周双姝”,同是世家贵族悉心培养出的嫡女。
自幼,我便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出生,注定不会随意婚配。
所以当朝臣上书请奏凌远洲选妃时,一直同样待字闺中的沈晴柔便是我唯一认定的竞争对手。
凌远洲不好女色,后位空悬。
如今说是选妃,实则只点一人。
我与沈晴柔向来谁也不服谁,各种比较从来不相上下。
这唯一的妃位便是验证谁才是真正的明姝。
果真,一路过关斩将,我与她一直走到了最后。
太后亲自殿选,给出了一道选择题。
赤金托盘上分有两物,一为凤簪,一为美玉。
沈晴柔未曾与我客气,在我伸手前抢先挑中了金丝凤簪。
凤簪的寓意不言而喻。
只是她没想到,可那簪子其实是先皇后遗物,如今归长公主所有。
选中凤簪者被赐为长公主凌听云的伴读。
说是伴读,实则是将来和亲时的滕妾。
而那枚看似平平无奇的红宝石却是一枚小巧的石榴,代表着多子多福,我也由此阴差阳错成为贵妃。
沈晴柔没有想到殿选不成,还要和亲蛮夷。
一想到从高贵的嫡女沦为蛮夷玩物,她整个人都傻了。
沈晴柔向来以自己嫡女的身份而自得,可尊贵如凌听云,也默默认命。
她又能闹出多少水花来?
凌听云远嫁蛮夷不久,呼延单于身死,她又改嫁小呼延。
身为滕妾沈晴柔也彻底成为卑贱的玩物,经常被小单于用来犒赏将士。
这是命运的捉弄,可不想她却恨上了我。
趁着凌听云回朝探亲,她以叙旧为名潜入后宫,用一碗毒酒与我同归于尽。
如今,她抢到了玉石榴 ,自以为将迎来锦衣玉食的富贵人生。
却不知道,受制于人不如听命于己。
与其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里麻木沉沦,不如放开手脚去广阔的天地里奋力一搏。
也许,我该感谢她的那碗毒酒,给了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看着沈晴柔昂起下巴,睥睨斜视,满脸炫耀。
再瞧瞧上首的太后嘴角冷笑连连。
这一世,我们拭目以待。
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带着那枚金簪,前去拜见长公主。
凌听云是先皇嫡长女,先皇后早逝后,这位殿下便被抱至御前,被先皇亲自教导长大。
及笄那年,更被破格划分封地,新建了豪华的长公主府。
只是大周世祖和世宗好大喜功,连年征战。
到了先皇时,已是国力空虚。
如此受宠的公主便是御史最好的弹劾对象。
先皇在时,尚能杜绝一切恶意,全心护她。
待到凌远洲不声不响,从最不入流的皇子中脱颖而出,厮杀登位后,她的日子便有些难过了。
凌远洲即位后,首先力排众议,奉先皇病危时的新纳的后妃荣昭昭为太后。
又与蛮夷和谈,与呼延单于定下凌听云和亲一事。
大周已经势弱,用贵女和亲已不是首次,但派遣嫡长公主前去还是惹了不少非议。
但凌远洲手段狠厉,用几条人命便堵住了悠悠众口。
凌听云被先皇保护得很好,一向肆意张扬,待发觉不对劲时,已经被凌远洲控制了起来。
如今,离定下的和亲之日只剩十五个月,她,当真情愿吗?
我垂手精立,在偏殿等候。
不久,凌听云带着一个嬷嬷走了进来。
我认识这个嬷嬷,她姓秦,是荣昭昭的陪嫁嬷嬷。
凌听云尚未落座,秦嬷嬷已经皱眉道:“方才殿下行走时的腰肢应该更软一些,这样单于才会更喜欢。”
凌听云面色一变,却没有训斥。
“本宫与姜月宁有要事相商,你先退下吧。”
这话一出,那嬷嬷非但未动,反而盯着我上下打量了一遍。
“姜姑娘来得正好,往后可陪在殿下身边一同受教,届时才不会堕了我大周的声名。”
这是太后赐的嬷嬷,即使是凌听云也不好明着管束。
她不动声色地看向了我,一脸好整以暇,像是在期待什么。
我抿了抿唇,展颜一笑。
“嬷嬷辛苦了,既是如此知晓单于喜好,日后帐下也要仰仗您多多指点。”
她脸色突变:“什,什么帐下?”
我讶异挑眉,朝长公主一拜:“殿下大婚之时,难道不带教养嬷嬷一同前往吗?”
凌听云似笑非笑,款款道:“秦嬷嬷善解人意,最是贴心。本宫当然要讨要了带在身边。”
秦嬷嬷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若是被带到蛮夷,秋后算账,下场可想而知。
终究,她嗫嚅半晌,什么都没敢说,借故退了出去。
秦嬷嬷不过是条仗势欺人的狗。
虽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但一条跋扈得忘记了身份的狗又能蹦跶的了几天?
凌听云终于正色看向了我:“姜月宁,你还不错。”
前世,沈晴柔并不甘心做这个“伴读”。
公主府里经常传出“不服管教”“胆大妄为”等流言。
受她所累,凌听云也被太后由此彻底禁足,与外界失了联系。
后来沈晴柔在蛮夷的种种不幸,也难说没有凌听云的手笔。
我不是沈晴柔,但我也不甘心沦为滕妾。
我忖度着长公主的脸色,开始对秦嬷嬷动手。
前世到底做了几年贵妃,我对后宫之中所谓教养,实为磋磨的手段很是清楚。
秦嬷嬷明着暗着对我拿乔了好多次,我都不声不响地回击了过去。
凌听云虽不说,但我知道,她对我很是满意。
因着我的“识相”和“乖巧”,这一世,荣昭昭并未找到理由将长公主禁足。
所以当沈晴柔怀有一个月身孕,特地举办百花宴的时候,我随凌听云也一起赴了宴。
柔贵妃入宫才三月就有了身孕,当真是件天大的喜事。
沈晴柔端坐在太后的右手,一脸得意。
尤其是看见我素衣素钗立在凌听云身侧的时候,满脸的嘲弄之色差点压抑不住。
几轮酒水过后,她就按捺不住,让宫女唤我西花园“小叙”。
我向凌听云告了假,跟着宫女来到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