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凌对象跟我求婚当天,我查出了癌症。
后来,宋听跪下道歉,说连命都可以给我。
「要么杀了我,要么跟我结婚。」
我冷冷地笑了。
「宋听,那你去死吧。」
进医院前,我给宋听打了通电话。
没人接。
过了一会,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今天不回去。]
输入那一栏打下的许多字,
重新被我一一删除。
我放下手机,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你的病再不做手术,就会错过最佳治疗时期。」
作为我暗恋多年无疾而终的初恋兼我的主治医生,周衍神色犹豫,扣了扣桌面。
「周衍,做手术好疼,化疗也好疼。」
我最怕疼了。
那一刻,我其实很想哭。
可是我连哭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和宋听扯上关系,是因为我姐姐。
他喜欢的一直是我姐姐,林湘。
我十八岁那年爸妈离婚,林湘就甩了宋听,和妈妈一起去了国外。
三年后,宋听为了气她,让我做他的枕边人。
那年我爸在高空作物时不慎坠楼,奄奄一息地躺在医院。
高昂的治疗费压得我喘不过气。
而宋听,恰好正是这家公司老板的儿子。
更加讽刺的是,他承包了我爸所有的医疗费用。
前提是,让我留在他身边。
我答应了。
在钱面前,我抛弃了所谓的尊严。
凌晨,我坐在床头盯着身边空落落的床位发呆。
又做噩梦了。
梦到了宋听,还有林湘,他们疯狂地撕扯我的衣服,往我头上倒冷水,就像从前一样。
「醒这么早?」
玄关处的一阵不小的开关门声将我吓了一跳。
我抬头望去,见宋听随手把外套往沙发上一放,接了杯水朝我走来。
他坐在床沿,轻轻地将我搂在怀里,低哑的嗓音中还沾了点初春的湿气。
「你身体不好,我让医生替你开的那些调理的药,记得按时吃。」
「不要。」
我赶忙叫停,抿住唇,「太苦了。」
他沉默半晌,将放水杯到一边,吻了吻我的额头。
「好,那就不吃。」
「宋听。」
我轻轻叫了声他的名字,尾音有些发颤。
「我们结束吧,我爸的医药费我会还你的,你放过我行吗?」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环着我的手臂紧了紧。
「你明明知道答案。」
随后他埋在我颈边,冷冷地说了一句「不可能」。
这一刻,我的眼眶倏然红透大半,连泪水也开始无法遏止地往外翻滚。
我将头撑在手心,嘶哑地质问:「折磨我很好玩吗?宋听,你就是个人渣……」
宋听,宋听。
这个名字和人,都早已深深地嵌进了我的骨子里,跌入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中。
学生时期的他,一直将我笼罩在阴影当中。
他一出现,我的课桌上没有一秒钟是干净着的,上面全都是他亲手写下的那些肮脏无比的话。
他知道我怕血,就在我的柜子里放一堆鲜血淋淋的死老鼠。
甚至为了哄女朋友开心,将烂醉的我送上了别人的床,导致我多次流产,这辈子都无法做母亲。
跟他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是我的噩梦。
我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他。
宋听走后,周衍打电话让我回去复查。
去医院的路上看见了一个以前一块霸凌我的同学。
那时候我胆小怯懦不敢反抗,但现在不一样,我的生活都这么烂了,再烂一点又能怎么样呢?
结果没想到出师未捷,就被车给撞了。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盯着我那打着厚厚石膏的右腿发起呆来。
正巧这时周衍急匆匆赶来。
「怎么伤成这样?」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大衣,还是记忆中那样,十分帅气迷人。
我漫不经心地冲他笑笑。
「没什么,就是碰见了以前的同学,激动得没看路,一不小心被车撞了。」
他听完愣了瞬,脸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我还记得以前,他们都在欺负我的时候,只有班长你站出来阻止了。」
我仍是淡淡地朝他笑。
而周衍的脸色很快又恢复如初。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他垂下眸,呢喃着。
「下次再看到那些人,记得打电话给我,我来帮你解决。」
我立刻点点头,对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我就知道。
班长一定是站在我这边的。
从来都是。
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一阵冰凉的触感给弄醒了。
我睁眼,只见宋听的指腹正轻轻抚过我的脸颊。
他背着月光,顶着一张异常好看的脸,手慢慢地往下探。
我下意识按住他的手。
「别碰我,恶心。」
可他却视若无睹般,钳制住我的双手,俯下身吻我。
我挣扎着,流着泪,极其抗拒。
「宋听,是你把我的人生全毁了的啊,为什么你还不去死……」
我别过头,控制不住地呜咽着,嗓子里仿佛塞了一团棉花,又苦又涩。
宋听慢慢松开我,眼中的光亮徒然破碎散开。
他沉默地望着我,牵起我的手贴在心口。
之后我就这样看着他离开,独自在漫长的黑夜里,一次又一次地睡去,醒来。
隔天一早,周衍拿着单子进来。
「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头,平静地望着他。
「我要出院。」
「不行,你还没完全好。」
「我说,我要出院。」
我打断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不知道为什么,我异常讨厌有关医院的一切,讨厌生病,讨厌消毒水的味道,讨厌医院里清一色的白。
可我实在是记不起来原因了,周衍跟我说,大概是因为我之前不小心掉进湖里,大脑供氧不足造成了片段记忆缺失。
我望着天花板,哑然失笑。
说我倒霉吧,又是被淹又是被撞的,还都没死。
说我不倒霉,偏偏碰上了一个宋听。
简直比死还要痛苦。
最后,在周衍的坚持下,我才同意在医院多待一个星期。
我对这地方简直是又爱又恨。
宋听一直都很讨厌来医院,这意味着只要我呆在医院里,就可以避免见到那个烦人精了。
只是,住在医院的日子格外无聊。
起初,我还想下床出去散散步,最后觉得太过劳累和麻烦,终于任命般老老实实躺在病床上了。
这期间,还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林青,我的小姑。
她和我家的关系一直很僵硬,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感觉。
当年就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拨离间,把我妈给活活气死的。
所以我不明白她现在来这里干什么。
「霜霜,你的伤好点儿了吗?」
我不作声,将头撇到一边,盯着角落里的孩子出神。
林青今天是带着她的儿子一起过来的。
那孩子很乖,一进门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写起了作业。
可我仍觉得很碍眼——
他站在我面前,好像就在一遍遍提醒我无法做母亲的事实。
许是注意到我过于灼热的目光,林青几乎是瞬间起身,慌里慌张地把孩子带出去了。
没过一会儿,又独自返回来。
「怎么,你怕我会吃了你的宝贝儿子吗?」
我冷冷地看着她,笑了。
「小姑不是这个意思……」
「你说这话不觉得虚伪吗?当初是你要和我们家断绝来往的。」
她原本似乎想伸手摸我的脸,可听完我的话后,那只手愣在半空中,又悄悄放下来了。
「小姑只是觉得,我们终归还是一家人,敲碎了骨头还连着血脉,你变成这样,小姑怎么能不管你?」
我全身紧绷着,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扯着嗓子朝她吼道:「是你害我没有家了啊!别再摆出这样的嘴脸行吗?我不需要你的可怜!林青,如果我死了……」
「你们都是杀人犯!」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刺激到了林青,她哽咽起来,似乎这一刻变得彻底无比苍老、浑浊。
「霜霜,我不求你原谅,但我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作贱自己。」
「医生说你每天不按时吃药,也不肯进食,全靠营养液吊着,正常人那里经得起这么折腾呀,你这样怎么活得下去?」
「死了正好,这难道不是你最想看到的结果吗?」
我抽了抽鼻子,语气平静地就像是在陈述中午吃的什么饭。
或许,人一旦对周围的事物丧失了兴趣,反而不会惧怕死亡了。
林青离开后,我以为总算能够清净下来。
结果下一秒就被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