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我从亲爸和继母那接来被虐待的弟弟。
辍学打工供他上学。
十年后,弟弟竟要跟我断绝关系回那个家。
迎娶继母带来的女儿。
我伤心欲绝,离开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都是弟弟设计好的。
因为他快要死了!
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
在西部贫困山区支教了五年。
每天睁眼闭眼都是一群稚嫩、天真、单纯的小朋友。
我的内心就像我的房间一样干净整洁。
四季八套衣服,一套牙具,一副碗筷,没有手机,没有电视,这五年我都是这么过来的。
苦行僧都没有我苦。
那天学校午饭时间,
有对姐弟俩坐在一桌吃饭,姐姐把自己饭盒里的两筷子鸡蛋末都夹给了弟弟,弟弟吃着饭咯咯咯地笑着。
年逾四十的我,洗尽铅华,珠玑不御,更能被这种平淡细小的事情打动。
五年没回H市了,我决定回去看看。
四天四夜,一路颠簸,我又重新踏进了这片领土。
掏出了包里的充电器和手机,我在肯德基打算把手机充上电。
号码可能被注销了,心里想着。
充了十五分钟,手机开机了。
窗口瞬间弹出了无数条信息。
大概卡了十几分钟,
【您的号码已缴费10000元……】
【漏话提醒,号码为159……】
我不小心点进了未读短信,看到了n条信息,最令人费解的是充了一万元的话费信息和来自弟弟的100多个电话。
关掉页面,我点开微信,页面1000多条消息触目惊心。
我没有看消息的内容,而是想起十年前。
那时我刚结束了送外卖的兼职,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宿舍。
我是一个专科大学的普通在读生,因为家庭原因,需要兼顾学业和生活费学费,每天都心力交瘁。
开门进了宿舍,
舍友们追剧吃水果,听歌,煲电话粥,各自忙碌着。
我打开衣柜,准备拿衣物去洗澡。
“哎,你们有没有看到这个热搜啊,一个后妈竟然虐待丈夫跟前妻生的孩子。”舍友A开始分享新闻。
“我看到了!是不是那个让十来岁小孩一个人睡楼道的那个?!”舍友B愤愤地说。
无暇顾及别人的惨事,我走进浴室去洗澡。
等我出来的时候,舍友们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星星,你看到这个热搜了吗?”
我摇摇头,拿起桌子上的吹风机。
“你看看呀,还是你们H市的新闻呢,很多网友都在问详细地址,都想亲自上门去看望这个小孩。我发给你了,你看看。”
叮咚一下,我手机界面弹出了舍友的微信消息。
顾着吹头发,我并没有立即点进去看。
吹完头发,我打开从食堂打包回来的盒饭,开始吃起来。
一边咀嚼,一边点开了与舍友的聊天窗口:「网传男孩遭亲爸后妈虐待睡楼道」。
我漫不经心的用手指划拉着屏幕,粗粗地阅读着文字。
划到底部,出现一张照片。
一个小男孩躺在楼道里一张小沙发上睡着。
我的双手开始颤抖,喉咙像被扼住一样喘不过气。
照片里的楼道分明就是我家,就算只露了半边楼梯,我也能轻松分辨。
那沙发,还是妈妈在世时买的。
我捂着嘴,滚烫滚烫的泪水顺着两颊倾泻下来。
小男孩盖着破旧的薄被子,只露出半个后脑勺。仅仅凭借这半个后脑勺我确认了是我弟。
他们就这么把年仅十岁的弟弟扔在了一楼楼道口睡觉。
“怎么了星星。”
我背对着她们没有说话。
大家都知道我也是重组家庭,都以为我只是把自己代入了新闻。
躺在床上,一晚上死死盯着图片,我真的恨透了这个家。
「12岁那年,妈妈因为胃癌去世。
我常年住校,有一年寒假回家过年。
拉着行李箱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年轻漂亮的阿姨。
我连连道歉,说走错了。
拉着行李箱下楼核对单元数和楼层数,没错啊。
我又回头去敲门。
这次开门的是爸爸。
他把我迎进家里。
家里重新装修过了。
发现沙发上坐着那位阿姨,弟弟在一旁跟一小妹妹在玩玩具。
“星星,这位是丽静姨,地上的妹妹是阿姨的女儿小雨,以后她们将跟我们一起生活。”
我强忍着眼泪,跟她微笑打了声招呼。
她没有任何回应,坐在沙发上吃着一盘削好的苹果。
我弱弱地拉着行李就往我的房间走去。
一打开门,我脑袋都炸了。
整个房间都刷成了粉色,正中间放了一张白色公主床,铺着粉色花边床单,满衣柜都是闪闪发光的爱莎公主裙。
“星星,你房间在这里。”
爸爸把我拉进了弟弟的小房间。
这个房间是妈妈在世的时候给弟弟提前布置的,小床还在,只是旁边多了一张1.2m的钢丝折叠床。
“你就先睡这张床吧,反正你也不常回家。”
嗯嗯,我点点头,“我换衣服,你先出去吧。”
关上门,我再也没能忍住,坐在钢丝床上掩面哭泣。
爸爸啊,你可曾记得,这个家是你和妈妈辛辛苦苦攒钱在市区买的,搬进新家那晚你还记得妈妈有多开心吗。
你可曾记得,我小时候也跟你说过想要一个公主床,你总是用各种理由拒绝给我换床。
除夕夜
客厅里,爸爸和阿姨在陪着妹妹玩耍,把吹着鼻涕泡泡的弟弟扔在一边。
我站在窗口看着万家灯火,我心里的那盏灯却在妈妈去世那一年灭了。
我牵起弟弟的手,给他简单洗漱,拉进房间哄他入睡。
幼小无知的弟弟正安静熟睡着,我躺在钢丝床上捂着嘴巴哭了一夜。
过完年,他们一家三口连招呼也没打就出去旅游了,一毛钱都没留给我俩。
靠着冰箱里所剩无几的菜和过年吃剩的瓜子果品,我和弟弟凑合了一个礼拜。元宵节看着跨年节目里出现的饺子,我俩坐在电视机前狂流口水。」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翘课买了张最早回H市的大巴票就走了。
背着背包的我浑身颤抖地走到了楼道下。
沙发已经搬走了。
上楼敲了敲门。
半天没有反应。
我又使劲捶门。
“别敲了,再敲我报警了!”
爸爸在屋里吼叫。
“爸,是我,星星。”
他开门了。
他眉头紧锁,脸色暗沉,一副憔悴的模样。
“星星啊,我还以为是…进来吧。”
家里一片混乱,看上去很久没有收拾了。
“我看到新闻了,岳岳呢?”我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中年男人。
“最近太多人来敲门,严重打扰了我们的生活,你丽静姨去了娘家避风头,岳岳也送回了老家。”
“回老家?他才10岁,一个人在老家?”我喉头一哽,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下来。
砰一下甩门就走,向车站狂奔。
爷爷奶奶早已过世,老家没有一个亲戚,我真的无法想象弟弟一个人怎么吃喝。
坐了2个多小时的车,我一路狂奔到家门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只见弟弟瘦弱的、小小的身子站在煤气灶前,脚底还垫着一张小板凳,小手拿着锅铲,笨手笨脚地把锅里的菜盛进盘子。
我走进屋里,看着他手里这盘炒得黑乎乎的青菜,胸膛要炸了似的。
抚平了自己的心情,我轻声温柔对他说:“岳岳,姐姐来接你了。”
帮他收拾好衣物,锁上老家房门,带他去了市区。
我在H市联系了学校安排弟弟重新入学,说明了家庭情况希望能减免他的学费,但是他们拒绝了,说这样良好的家庭条件不足以办理。
我思虑再三,决定去学校办理休学,租个房子好好打工,供弟弟上学。
“爸,既然你们不想要抚养弟弟,那就由我来负责吧,以后那个家我们也不会回去了。”
我给爸爸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着。
“你说话啊!”旁边的阿姨抢过了电话,“这样最好不过了,长姐如母,你比岳岳大十岁,肯定能照顾好他。”
第二天,我正给弟弟铺床,租的是单间,一屋放了两张小床。
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打开门发现是丽静姨。
不知道她从哪里得知我们住在这里的消息。
“既然走了,那就走得干净点,签了这份放弃遗产继承声明,跟我一起去公证处公证下。”
她啪一下把一份打印好的文件扔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