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现场上,老婆跟她的前男友跑了。
公司破产,钱和人都没了,我投湖自杀。
变成一抹游魂后,一个小女鬼飘到我跟前,双手叉腰,一脸不屑:
“不就是老婆跟人跑了吗?你至于吗?”
我被绿这件事连阴间都知道了。
丢死个人。
我又想再死一遍了。
事情还要从半年前说起。
那时候我春风得意,事业正是上升期,丈母娘那边也终于松口答应了我跟陈婧的婚事。
在之前,她们家一直嫌弃我是单亲家庭,还穷。
说跟着我没好果子吃。
我凭借着不懈毅力向他们证明了,跟着我,陈婧一定有好果子吃!
我跟陈婧高中时候就是同学,还是同桌,还悄咪咪的早恋了一学期。
虽然她以学业为由跟我分了手,但不妨碍她成了我永恒的白月光。
那之后我再也没谈过恋爱。
兄弟们都笑我傻,放着大好的青春年华不泡妞不泡吧,只晓得当舔狗。
现在想想,我也不懂那时候为什么就对陈婧如此死心塌地,就因为我感冒那几天她给我带了几天热豆浆?
我没有母亲,身边从来没有女性对我这样体贴过。
就算她高三分班后跟同班的男生传出了不少绯闻,也不妨碍我一边心如刀割一边暗戳戳的继续暗恋她。
过了十年,我已经快要步入中年,在老爸的声声催促中,我终于松口答应相亲的事了。
结果在餐桌上,陈婧一条短信发过来,我就毅然决然地丢下了相亲的那个可怜妹子,跑到了机场。
陈婧给我发的消息是:
【方序,你当年说过,我累了随时可以靠在你的肩膀,还算数吗?】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们飞快地确认了关系,谈了半年,火速敲定了“520”当天结婚。
那天是我最幸福的日子,我的好兄弟王昊捂着我的嘴叫我别笑了,说:“笑得太欠打了。”
如他所言,过了没一个钟,我就被打了。
被打脸了。
进行到交换戒指的环节,主持人声情并茂的演讲突然戛然而止。
我一手抬着新娘的手,一手拿着那颗定制钻戒,眼神不满地瞥向他。
不是,我花大价钱请的,关键时候还忘词了?
他的表情看着有些一言难尽。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大厅门口看过去。
一个身穿黑色皮夹克,头发齐肩的络腮胡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冲了进来,站在鲜红的长毯尽头,对着我大喊:
“你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
不是,兄弟你谁啊?
谁跟你有约定啊!
大喜的日子有疯子闯进来,实在晦气。
我刚想叫保安把人轰出去,就察觉到对面陈婧开始发抖。
竟然是热泪盈眶!
陈婧的几个闺蜜在台下纷纷捂住嘴。
“天啊,这就是真爱?”
“跨越千山万水也要找到你,绝了,什么神仙爱情。”
“婧婧好幸福……”
神经再大条,我也该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我对她回来前的那几年经历可以说一无所知。
我拼命抓紧陈婧的手, 眼神中带着藏不住的祈求,就差说出一句“求求你”了。
她没有一秒犹豫,狠狠将我推开,拎着婚纱裙摆,踢掉高跟鞋,快步跑向了那个男人。
台下宾客一片哗然。
我傻了。
胸口一窒,竟生生喷出一口血来,直直栽倒在地。
戒指骨碌碌滚到了角落。
那两个人牵着手头也不回地跑离了现场。
这场婚礼以闹剧的形式收了尾。
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我给陈婧打了不下千个电话,她都没有接。
最后她给我发了条消息:
【别纠缠我了,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这算哪门子好聚好散!
一股血腥气再次翻涌上来,我没忍住,又吐了血。
我爸在一旁叹了口气,拿纸巾给我擦嘴角。
为了赚到钱让丈母娘松口,我加大应酬力度,每天都喝得醉醺醺,把身体都喝垮了还不知道。
对了,还有公司。
我创立的公司刚刚起步,不知道合伙人把公司管得怎么样了。
我拨了合伙人的手机号,那头却提示我该号码已经停机。
我心下暗叫不好,又给财务拨了电话,这才知道,他刚刚卷款跑路。
公司名下账目空空。
一周前, 我春风得意。
一周后,我跌落十八层地狱。
不仅是身体,还有心理上,也饱受折磨。
王昊带着几个兄弟来看我,在我逼问下才支支吾吾告诉我,那天婚礼上闯进来的男人是陈婧纠缠了五年的前男友。
两个人分分合合了十几次,最后一次吵架男人动手打了陈婧一耳光,陈婧才买了回家的机票。
五年,羁绊确实很深。
但谁不知道,我喜欢陈婧已经十二年了?
舔狗的命就不是命了?
老实人就活该被背叛。
被爱情背叛,被生意场上的所谓朋友背叛。
我一把打掉我爸递过来的汤勺,塑料勺跌落在地,汤水四溢。
“你别买了!难喝!”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收拾。”
他连忙起身跟护士道歉,从洗手间拿了拖把出来,卖力地拖。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卧床一个月以来,我打碎了三只瓷碗,四只瓷勺,他终于全部换成了塑料制品。
我靠在床头,恍惚地看着他头上几根明显的白发,在阳光下分外扎眼。
才五十岁,看着像六十岁的人。
明明烟酒不占,却一身的病。
我随他,不管是平庸的长相身高还是毫无特点的性格:沉闷,不善言辞,执拗不知变通。
我恨他强大的遗传基因。
不知道我素未谋面的母亲长什么模样,如果有遗传她,不知道我会不会帅一点,自信一点,那样也不至于被人耍得团团转……
听我爸说,我妈是极美的。
我想应该是的,不然他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娶妻。
一个人把我拉扯成人,最后还要艰难地照料一个废物。
我悄悄在枕头下压了一张银行卡,那是我攒下的唯一一笔积蓄,加上陈婧家里退回来的彩礼钱,足够我爸度过一个安详的晚年了。
他不用去冒着高温酷暑给人装空调了。
医院后面有一个很大的人工湖。
我趁着夜色,往脚踝系了两块大砖头,将自己沉入了湖底。
有一只手不停推搡我,我缓缓睁开了眼。
一张小女孩的脸近在咫尺,她一脸惊喜:
“你醒啦,手术很成功哦。”
我记得我是去世不是去势啊!
吓了一大跳,赶紧摸了摸下身。
还好,还在。
回过神才发现她是悬在半空中的。
不是,她是鬼啊!我怎么还看得见她?
看来我是真死了。
对方也有些纳闷,带着我飘回了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形如枯槁,面色苍白,被子下几乎没有起伏。
那个男人, 就是卧床两个月的我。
我这才知道半夜偷偷来湖边钓鱼的钓鱼佬发现了水面的异常,冒着没收鱼竿的风险报了警。
我这条命被医生们从生死门边上拉了回来。
虽然只拉回来半条。
一旁的老爸两鬓的白发愈发密集。
红着眼握着我的手,一言不发。
护士劝他去休息,他也不肯。
小女鬼坐在吊扇上,翘着二郎腿:
“你快回去,在外面玩久了就真的回不去了!”
我缓缓神,扭过头不想看那扎心的白发:“我不要。”
她若有所思:“看来你求死意愿还挺强的。”
“那当然,我受够这充满欺骗的人世间了,做个游魂挺好的。下辈子当块砖头当棵树都行,反正不想做人了。”
不晓得是不是我情绪波动, 导致心电图也跟着猛烈动荡了一下。
我爸回过神,连忙大叫:“医生!医生!”
吓了一跳。
看来还不能离肉身太近。
我赶紧飘了出去。
我才不要回去呢!
该死的钓鱼佬!多管闲事!
小女鬼不死心地追出来:
“那你想去哪里呢?想去看你前妻吗?”
我愤愤地回过头:
“还没领证!什么前妻!”
她笑嘻嘻,脸颊两边的梨涡愈发明显:“哦,被我说中了。”
我烦躁地往上飞,想离她远一点。
这个小鬼,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
做鬼了还这么八卦!
“不过,我劝你别去,免得呀,看了更伤心了……”
她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更伤心?
我还能更惨不成?
我本来就是想看看,没了我,她跟那个男人有没有“幸福”地在一起。
听说那个男人脾气很爆。
听小女鬼这么一说,我更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