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邻居把我刚贴好的春联撕碎。
她指着我不满一岁的女儿。
「哭哭哭，这么能哭丧一定是快死了。」
「就当提前给你们做好事了，毕竟服丧三年内不能贴春联。」
后来我一手黄纸一手金元宝烧在她家门口。
她手里拿着从我家门上薅下来的福字。
「反正你岁数大早晚得死，就当是提前给你在那边买个独栋的房子。」
「毕竟，不是所有邻居都像我这么善良。」
「你们家能不能小点声，大过年的不让人睡觉，这么早就闹挺，是不是被东西缠上了，要死啊。」
我无奈地看向老公。
这才早上八点，已经是第三次骂我们了。
从起床开始，我刚铺个床单，短信咔哒一声就弹过来。
也不知道她怎么掌握我们一举一动。
这不，老公手里拿着刚买的春联打算去门口贴上，就这一段走到门口的路程，也不知道是撕包装纸还是拖鞋，吵到隔壁这位大龄小姐。
初一吗，早上就是贴对联的时候，谁不想讨个好彩头。
「不用管她，她愿发就发。这栋楼又不是她家一个住户。」
老公蹙着眉，看向小屋的一刻瞬间变得温柔。
女儿躺在床上不知道做的什么美梦，小嘴乐呵呵的。
「对了，把女儿抱出来，让她摸个高，新的一年长大个。」
推开门的一瞬间，冷空气灌进来，女儿瘪着小嘴，小手小脚也开始往外蹬。
我着急忙慌地哄着她。
老公也扎着凳子看对没对齐。
隔壁老太太从门缝披头散发地闪出来。
「我说没说过让你们小点声！」
「为什么不听？为什么要打扰我儿子睡觉？你知不知道他一年才能回来这一次，要是他不开心我和你们一家没完！」
老公一回头，虽然有些懵也没让着。
「这是公共区域，你要是有能耐自己买栋别墅住着，谁也吵不到！」
「再说了，我家能有多大声音，你从早上五点就开始没完没了，你岁数大睡眠衰弱，还得赖我们啊！是不是去医院也得让我们报销？装棺材还得让我们买盒！」
我心里有些舒坦，可算骂回去点。
「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我警告你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眼睛瞪得溜圆，不剩几颗牙齿的嘴口水乱飞。
「我看你能有多大能耐？来，你来你来。」
老公脸通红，把剪刀扔在地上，一边护着我们回屋，一边注意她的举动。
对面恰当地响起一阵冗长的动静。
鼾声如雷。
「我告诉你，我儿子就是金贵，他可是大城市的大企业家，一年能挣好大笔钱！」
一连好几个大，我和老公一下笑出声，破了功。
她突然手指一转：
「比你们养的赔钱货这个强了几万倍。」
女儿好像感受到了陌生人对她的恶意，在我怀里嗷一下哭了出来。
这一下，她彻底发狂。
嘴角扭曲成一抹邪恶的笑容，眼睛贼溜溜地转着。
她动作很快！
春联被她拽住一个角，本来就没粘牢固，轻而易举地被撕下来。
她握在手里捏了个稀巴烂。
还撇到地上反复用脚踩着。
末了，淬了一口吐沫。
「哭哭哭，这么能哭丧一定是快死了。」
「我就当提前给你们做好事了，毕竟服丧三年内不能贴春联。」
她很得意，站在那里像只斗胜的母鸡。
骂我行，骂我女儿就不行！
我气得浑身发抖。
老公反应过来立马抓住她。
黑色的假发套被老公掐在手里，胳膊还在虚无地向前伸直！
她顶着锃光瓦亮的大秃头窜到家，快出残影。
回应我们的只有响亮的关门声。
怎么办？
我和老公相视一眼。
先憋着吧，安抚女儿要紧。
话虽这么说，但这口气不能这么咽下去。
刚搬来这的时候，邻居还不是这个样子。
老太太穿着一袭时兴的小花裙子，头发也烫得利利索索的，逢人就笑着。
来之前我们还特意跟周围人打探了邻居，都说人好，就是儿子不孝顺。
我们亲切地管她叫大娘。
第一次争端是突然出现的快递。
老年人嘛，有一段时间突然迷上了网购。
第一个件就是买了一面八卦镜挂放在门上。
我和老公都不迷信，也就当个笑话过去。
最开始特有礼貌敲门问我们怎么购买，购物记录无非是一些直播间特价抢来的鸡鸭鹅蛋。
我也一一作答。
后来这一个两个快递就都堆在我家门口。
我还以为是她操作不当，好言好气地问她。
没成想她一下生气了，说自己岁数大，耳朵不好使，听不见敲门声，误了事儿怎么办。
这跟别人嘴里的可完全不一样。
不过都是邻居，我也不想弄太僵，还给她拿了几次快递。
顺手的功夫。
后来就越发猖狂了，也不知道她那边怎么操作的，有的时候一天我能接到十多个骚扰电话。
大概就是我胡搅蛮缠，用了货还想退。
我心里一惊，她这是把我的电话号码还有地址都在网上贴出去了。
我问她的时候死不承认，咬紧了什么都不知道。
再一说，抱着我的腰痛哭流涕。
我也不敢再讲了。
这学区房我们找得不容易，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儿就再搬。
老公说，再忍忍吧。
也许过了这段时间她就不怎么想买快递了。
后来有天我一回家，走廊里就一股腥臭的味道。
再一看，破鱼烂虾堆在我家门口洒了一地，黑黄色的汤流的哪都是。
我也生气！
怎么好心还办了坏事儿呢。
没想到她推开门，突然说自己心脏病犯了，嚎叫的声音巨大。
这一嗓子把整栋楼里的留守老人都吸引过来了。
「这都什么邻居啊，我岁数大，好不容易睡着，硬生生把我叫起来，为了给他家收拾垃圾！」
「我命真苦啊，老了老了，怎么还有这种邻居啊。」
「年轻人欺负我老啊，你们都没有爹妈的，良心让狗吃啦！」
有几个她的好姐妹站在那，一张嘴叭叭地说个不停。
这颠倒是非的能力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本身对这种无理取闹的人，我和老公也没有办法。
再加上他们人多，到给我们说得不是了。
我还记得当时我气得头脑发昏，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去，但就是不在理。
这一下，我和老公在小区一举成名，大概就是我们欺负人家岁数大。
吃了个哑巴亏。
后来我们也学精了。
这快递来一个，我们扔一个。
你不是留的我的地址吗，不是我的身份吗。
那这快递就是我的。
老太太又作妖了。
这次她没再找人。
而是放了句狠话。
「你等着吧。」
合计是在春节给我们憋个大的。
看着桌子上刚煮好的饺子和汤圆，这一下也没了胃口。
手机又在桌上震动了两下。
我有些打怵。
「你看看是什么消息？」
老公拿着手机，面色变了又变。
还是笑着对我们说：
「没事儿，垃圾短信。」
看他这个样子，就是心里有鬼，我直接夺过来。
「怎么样？舒服了吧？叫你们给我找不痛快。我让你们家一年都顺不起来。你女儿这个早死的命，天天哭哭哭，没完没了。我告诉你，今天还是我做得善良，我要是你应该直接给你女儿烫开水里捅死，以绝后患。」
后面还跟了几个表情包，全是哈哈大笑。
我一下懵了，气得头脑发昏。
老公扶着我的背，止不住地叹气。
「当时也怪我，要不是图于便宜买这个房子，也不至于现在成这样。」
消息又弹过来了。
「这么久不回消息，是不是给你们家那小赔钱货，准备后事呢？」
看着熟睡的女儿，我胸腔里憋了一股火，往外烧着。
整个头也痛得厉害。
我和老公一拍即合。
忍不了了。
这个年谁都别想好过。
老公拎着一把菜刀出去，恶狠狠地往门上一拍。
对面吓得大叫一声。
「你还没完了是吧？骂一两句就算了，越来越起劲儿了，给老子滚出来！」
又是一声巨响。
对面悉悉索索的，没敢吱声。
「再敢胡说八道我家的事，小心我把你剩的几颗牙都拔掉。前两年听说你做核酸插队，脚欠；后来半夜跑到别人家院里边被我看见偷茄子，手欠；大过年的不会说话，嘴更特么欠！不会说话就闭上嘴！听懂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