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死了,七窍流血死不瞑目。我掰开她的手,取出那片刺入她掌心的佛牌一角,拼凑完整后重新供奉。
第二天,我发现牌上刻着女孩佛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妻子的脸。
我叫王广田,是一个银行保安,日常想暴富,喜欢看美女。
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下午,我照例津津有味欣赏“柜花”赵小花办业务,柳叶眉杏仁眼,白皙的手和红彤彤的钞票搭配相衬,甚是好看。
我正看得入迷,钱大伟的声音就像催命的魔咒,一会儿远一会儿近。
我回过神,敲敲钱大伟的行长室的门,同时捂紧了我那“瘦弱”的钱包。
「进。」
钱大伟一坨肥肉般瘫在他的老板椅上,有一下没一下按着鼠标。
见我进来,浮肿的脸上堆起一个油腻的笑。
「领导,您找我。」我点头哈腰,像个孙子。
「小王啊,上李老板那搬几箱赖茅放我车上,下班要给客户送,开票。」
几箱赖茅?他也真说得出口!
我咬咬牙,「领导,咱还是批款买吧,先不说我付不起赖茅,前两月我垫的钱还没报下来......」
「小王啊,李老板和你的关系我清楚,没困难。还有你家那个事儿,你也明白。」
被戳中软肋,咬紧的牙关还是不得不松,谁叫我家债台高筑,有把柄在他手里呢。
只得蚊子式地闷哼一声,在钱大伟得逞的目光中慢腾腾出门去找李老板。
「王哥来啦!快请!」
李老板不在,伙计热情地招呼我。
李老板大名李有义,人如其名,有情有义。
我家与李家是世交,只不过李家在传承中日益兴旺,我家却渐渐没落。
我和李有义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那情分比亲兄弟还亲。
伙计将我请进李有义的办公室,摆好果盘和茶,说李老板又办了新厂去进设备,很快回来。
我和伙计简单寒暄几句,便自行落座。
李有义的办公室装修的富丽堂皇,我一边喝茶一边感慨,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一丝香火气混合着碧螺春的茶香钻进我的鼻腔,我环视一圈,发现味道是书柜传来的。
李有义没念过几本书,确实喜欢将香点在书柜上,美其名曰「染染书香气」。
「大意!人不在屋里,点个香着火了咋办。」
见书柜明面并无燃香,我便将书柜上的书依次取下寻找,意外发现书籍后面竟隐藏着一个小小的内嵌式佛龛。
李有义是生意人,供奉神仙并不稀奇。
佛龛整体使用翡翠打造,一块金光闪闪的小牌子悬挂在内,刻着千手佛像。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佛像的脸像包公一样黑,贡品也是小裙子和糖果一类的玩意儿。
在人像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恭圣女佛位」
既然是主家请回的佛位,总不好沾染上我这外人的气息。
还没来得及将书柜复原,办公室的门开了,李有义回来了。
李有义一见我那愁眉苦脸衰样,心下了然。
「姓钱的又难为你了?」
「他让我整几箱赖茅,说下班给客户送......」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李有义气的直拍桌子。
「真他娘的不要脸,你才挣几个钱,全贴给他。甭说了,这次说啥也不能收你钱,酒你搬走。这个姓钱的早晚想办法收拾他。」
李有义没等我开口,喊人直接开票,把酒给我搬上了车。
看着李有义为我出头的样子,我鼻子一酸。
自打我爸赌博又死在局子里,李有义就跪在我妈面前发誓罩着我,认我做亲弟。
长兄如父,李有义为我操持大事小情,安家立业、娶妻生子,撑起了我的一片天。
「这书怎么放在地上?」
见李有义蹙眉,我连忙解释到:
「大哥,我是见书柜有火星,怕起火才动的......」
李有义摆摆手,自顾自到佛像前拜拜,又喊我也拜,说能保佑我。
我也有模有样点了香拜拜,毕竟我真的很倒霉。
李有义塞给我一把糖,我按照他的吩咐摆放在佛像前的银盘子里,随后李有义开始对着牌子唱歌,情感充沛,仿佛观众就在眼前,神态动作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我目瞪口呆,不敢吱声,一曲奏罢,才敢讷讷发问:
「咱们供的是哪尊佛祖啊?」
「这个叫做圣女佛牌。」李有义神神秘秘地说。
「这可是传家宝,供奉了近百年,李家的兴盛全靠它。」
我从李有义口中得知,佛牌可以认主,与主人缔结契约后,佛牌便会成为主人的“子女”,从而强盛气运,保佑主人兴旺发达。
我知道佛牌,我爸曾经就有一块,我小时候曾听他讲起佛牌的故事,但后来那块牌子丢失了。
自打牌子丢失,我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
「我听说过,这牌子真这么神?」
「真就这么神,我这牌是得道的高僧圆寂后,用炼化的舍利制成,效果非同凡响,金贵着呐。」
李有义滔滔不绝,细数佛牌的百般好处,功效之神奇,我则是越听越心痒。
可是请佛牌的价格实在太高,也只得心动之下动了一下。
来到钱大伟指定的酒店,我用小推车载着摞起来比我还高的酒,按下顶层的电梯按键。
钱大伟已经在等我了,包厢里有着七八张熟悉的面孔,都是些来往密切的“大客户”。
我不是第一次来这,深知钱大伟明面上打着联系老客户的旗号,实则暗地里专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圈钱,在座的各位都是些心狠手辣的,没一个好东西。
我爸为还赌债借的高利贷,钱大伟是幕后大耳窿。
我不是单位内部的人,加上有把柄被拿捏,给钱大伟当“马仔”变成我的主要工作之一。
这些年他们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我就是那个沉默的帮凶。
钱大伟身边一个娇小的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她双手握着酒杯低着头,双肩微颤好像很紧张。
我再仔细一看,那不是赵小花吗?
她怎么在这!?
我和赵小花是大学同学,我们在校园相识相知相爱。
我曾带小花见过父母,那时的我家虽不算大富大贵,有佛牌加持,也坐拥良田百亩,手下还有百十个长工。
我爸妈对赵小花满意的不得了,我们打算毕业就结婚。
后来我爸滥赌又欠了高利贷,一群混混到学校围堵喊我还钱。
学校怕造成负面影响,借口保护同学们的安全将我开除。
我不顾赵小花泪眼婆娑的哀求,毅然和她分手。
心很痛,但她应当有光明的未来。
赵小花也发现了我,向我投来求助的目光。
我对着她微微点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酒过三巡,那些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不出预料地想方设法灌赵小花喝酒。
赵小花推脱不过,我适时出现替她挡酒。
一来二去,我脑子里像灌了铅,沉甸甸地无法思考。
觥筹交错,我悄悄吩咐赵小花去结账,有钱没钱都去。她瞬间会意,背上包脚底抹油溜了。
赵小花走后不久,一阵恶心感从我喉头涌出。
我死死捂住嘴,东倒西歪向洗手间冲,刚冲进来就抑制不住吐了一地。
贴在瓷砖墙上大口喘息,灼热的皮肤在冰凉的的墙面上得到镇静。
我竟隐隐听到了女子的哭声。
我确认几次,没毛病啊是男厕所啊,怎么会有姑娘......
猛地想到了什么,我一脚踹开洗手间的隔间,伸手抓住面前男人的头发,用足力向后拉扯。
钱大伟龇牙咧嘴地向后倒去,他本来就胖,“啪叽”一声像打翻的肥油桶。
我慌忙拽出衣衫不整的赵小花,好在她还没有受到更大的伤害。
小花逃走后,我锁上门,借着酒劲,将钱大伟暴揍一顿。
有钱了不起?有钱就可以放高利贷?有钱就可以祸害小姑娘?等我再攒攒钱请了佛牌,要他跪我面前叫大爷。
他也醉了,我也醉了,醉酒干的事儿都是无心的,大不了今天出了恶气,明天再当孙子!
终于打累了,我摸着墙到走廊上,本想歇一会儿,不成想又累又醉,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也就是这一睡,睡出了人命大事。
「哎,醒醒,别睡了!」
我费力地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在酒店走廊睡了一夜。
「瞅瞅这吐得,遍地都是!」保洁阿姨怨声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