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耐不住妾室哀求,提笔写下休书。
休书还未给我,我们不小心灵魂互换了。
老道士说,只要我们在相爱时阴阳相融,便能解除异象。
于是萧璟日日与我同住,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可他不知道,在他渴求换回来时,我已经接受并适应这个新身份了。
乞巧节那天,萧璟带着柳枝枝逛了一晚上灯会。
回家路上,他从柳枝枝口中听到不少我的“罪状”。
柳枝枝伏在他怀里,泪眼婆娑。
“萧郎,你救救我吧。”
柳枝枝口中的我,蛮横善妒,总是趁着萧璟不在给她穿小鞋。
甚至还派人折辱她,若不是婢女赶到,她早已失了清白。
萧璟震怒,一到家,就径直去了书房,提笔写下休书。
休书写完时,我已经睡下了。
萧璟咬牙,哄着柳枝枝,说次日给我。
可次日清晨,赶来送休书的萧璟与急着去给婆母请安的我相撞。
我倒地不起,昏昏沉沉睡了三日。
醒来发现婆母和柳枝枝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婆母:“璟儿,你身体可有不适?”
璟儿?
我看了眼跪在地上、神色憔悴的“我”,大惊失色。
“我”跪在那里,那么床上的我又是谁?
在众人狐疑的目光中,我直直奔向铜镜。
看到镜中映射出萧璟的脸后,我不由得一惊,随即勾起一抹笑意。
我越过众人,扶起萧璟。
此刻他发钗紊乱,疲惫不堪。
想来在我昏迷的三天里,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我们相撞后灵魂互换,我在床上躺了三天。
婆母请了好几个太医来问诊,各种名贵的药材都使上了,可我依旧不醒。
柳枝枝趁机告诉她,都是因为“我”,萧璟才会昏迷。
婆母气得直冲西院,指使手下的嬷嬷泼了瓢冷水,同样昏迷的萧璟这才醒来。
“娘”字还未喊出口,嬷嬷就拽着他的耳朵,一把将他拖到地上。
耳朵上传来的痛感使得萧璟下意识地抬手打了嬷嬷一巴掌,婆母见状,愈发生气了。
她叫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将萧璟按在板凳上,家法伺候。
备受尊崇的萧国公哪里受过这种折磨?
加上他现在屈尊于我那副弱小的身子里,根本经不住一点儿折腾。
鞭笞到第八下时,萧璟晕过去了。
于是他又挨了一瓢冷水。
鞭笞完二十下后,萧璟被人拎着,丢到他熟悉的房间里。
婆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我儿醒来之前,你就一直跪在这儿!”
此刻萧璟紧紧握住我的手,一脸的委屈无处可说。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安心。
劝说婆母和柳枝枝离开后,萧璟这才敢坐下。
他看了眼桌上的茶水,又看了眼我。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习惯性地给他倒茶,“妾也不知。”
他端起茶一饮而尽,许久,才嗫嚅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我醒后,柳枝枝一直旁敲侧击,问我休妻一事。
我轻轻抚摸她的脸,“快了。”
她嘟囔一声,表示不满。
我赔笑,“她好歹是户部尚书的嫡女,没有由头休妻,只会在朝中树敌。”
提到朝政,柳枝枝故作懵懂地看着我,转过身去时,她的眼底才闪过一丝精明。
看来,有些人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我借着大病未愈在府中休养了好几天,如今恢复得七七八八,再不上朝,会惹来争议。
但上朝该怎么做,国公有哪些职责,我一概不知。
我去西院找萧璟时,他又在被婆母罚跪。
毒辣的太阳晒在他绝美的脸上,汗珠涔涔,我见犹怜。
我走过去扶他,“这次又是什么事?”
婆母身边的嬷嬷抢先一步告状,“夫人善妒,竟指使下人在柳姨娘的午膳中下药。如今下药的婢子已经招了,可夫人却抵死不认。老夫人这才派老奴来管教一二。”
“我没有!”
萧璟倔强地看着我,就像昔日我看向他那样。
我当然知道他没有。
嫁过来后,柳枝枝的手段我领教过不少。
可偏偏她是婆母的嫡亲侄女,是萧璟的心肝儿。
而我只是尚书府无权无势、不受宠爱的嫡小姐。
因此,只要柳枝枝一发难,我就没好日子过。
谴退众人后,我将萧璟扶起,“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他咬了咬牙,“无碍,我已找到解决之法。”
萧璟带我去了东郊的一处破败道观,道观里坐着个老道士。
老道士鹤发童颜,出尘脱俗,恍若神人。
见了我们,他这才缓缓站起。
老道士围着我们转了三圈后,抚着白胡须感慨。
“阴阳互换,此乃天意。”
萧璟追问,“可有解决之法?”
老道士占了一卦,“卦象显示,只要阴阳相融,便可复原。”
他拦着急匆匆带我离去的萧璟,“阴阳相融的前提是,你们得爱上彼此。”
自从见过老道士后,萧璟愈发颓靡了。
我们恢复的前提是相爱,可他心里只有柳枝枝。
就连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他都一并看作是婆母的手段。
“娘与你并不熟稔,想必是你们之间存了误会。”
我在国公府受到的不公,被他一句轻描淡写的误会吹散了。
颓靡了一阵子后,萧璟计从心起,开始日夜黏我。
一是怕我露馅,被政敌抓了把柄。
二是怕他自己做得不好,被婆母挑了错处。
三是美其名曰要和我培养感情。
在萧璟的指导下,朝堂上的事,我处理得异常顺利。
萧璟大喜,说我有不输男儿的才干。
说着他看了眼自己手里绣得丑陋至极的鸳鸯,“针线活这种事,还是得你们女人来。”
经过一阵子同住共处,萧璟对我大有改观。
他开始不理解婆母和柳枝枝对我的态度。
每次他提及此时,我只是无奈地笑。
这天,我下朝后,被皇帝叫住。
他邀我一同去皇后宫里用膳。
皇后是萧璟的亲姐姐,这些年,她能从小小的答应爬上后位,自然手段非凡。
同她相处时,我总是屏着气,唯恐露馅。
好在没被看出端倪。
临走时,皇后压低嗓音提醒我,“坊间传闻你对枝枝宠溺得紧,颇有户部尚书宠妾灭妻的遗风。你可别学你那老丈人,对以姝好点儿。”
我怔了怔。
以姝,是我的名字。
没想到这个世上,竟还有第二个替我说话的人。
我开口应下,皇后惊讶地看着我。
“阿璟,你长大了。”
从前的萧璟听不进任何与温以姝有关的话,可现下,我却紧张得忘了这茬。
好在皇后也没察觉异样,我以“人是会成长的”为由,搪塞过去。
回到国公府后,我直奔西院。
一路上遇到的小厮神情颇为不自然,等我赶到西院才知道,柳枝枝又在耍花招了。
西院有一汪池塘,如今池塘里的荷花逐渐凋落,只有那池水碧绿依旧。
从小厮处得知我回府的消息后,柳枝枝“脚下一滑”,拉着萧璟落水了。
我赶到时,她和萧璟正在水里扑腾。
我不会游泳,但是萧璟会。
他一边凫水,一边搂着大喊“救命”的柳枝枝。
在家丁的协助下,萧璟很快将柳枝枝救上岸。
他刚松一口气,柳枝枝就哭着扑进我怀里。
她身边的丫鬟连忙帮腔,“姨娘不过是想给国公爷送碗参汤,夫人却说姨娘是狐媚子,容她不得。伸手就将姨娘推下水了。”
“你胡说!”
此刻夕阳已落,天色灰蒙。
晚风吹过,满身湿迹的萧璟被吹得瑟瑟发抖。
美丽的容颜上是我不曾有过的高傲神色。
我开始打太极,“许是无心,他毕竟跳下去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