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现场，普通又自信的相亲男，喋喋不休吹嘘着他爸的「丰功伟绩」。
「我爸现在是副级干部，提前跟你透个口风，再过俩月去他就要晋升了，你是没瞧见，今年过年来我家送礼的人都快把我家门槛踩烂了，什么古董字画、珠宝玉器，最便宜的都得八百十万！茅台你知道吧？光带着茅台来的人，那可是连我家门都进不了的。」
被我硬拉来的闺蜜反手拿出手机打开录音，笑容和煦：「嗯，你继续说，我都录着呢。」
忘了说，我闺蜜JW的，这不给她爸送业绩吗。
01.
周末。
加了整整一周的班好不容易能睡个懒觉，却被一通电话吵醒。
半梦半醒间，耳边响起急切地提醒。
「烟烟，前两天说好了今天去相亲，你可千万别忘了啊！」
相亲？
我闭着眼皱起眉，边听着耳边的絮絮叨叨，边在记忆里翻找。
十几秒后，我猛地从被窝里弹起。
「烟烟，大姨当时跟你说礼拜六中午十一点半你可是答应了的，可不能事到临头反悔啊！」
像是听出我这边的动静，大姨语速逐渐加快，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
心里窝着团火不好往出发，我半闭着眼摸进了卫生间。
洗漱结束，大姨还在絮絮叨叨。
「你今天打扮得漂亮点，我跟你说，这次这个条件特别好，是大姨废了就老鼻子劲儿才给你抢到的，要真能成那你就算真正攀上高枝儿了，待会儿见了面你主动点、殷勤点，争取给人家留个好印象，听见没！」
我无语翻了个白眼，打开衣柜换衣服，敷衍几句挂了电话。
被我的动静吵到，合租的闺蜜林绪抻着懒腰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昨儿不还说要睡到下午吗？怎么才九点就起了？」
我满心无奈：「还不是我大姨，非催着让我去相亲，还说我不去就是不认她这个姨。」
虽然我很想顺水推舟，却不想爸妈因为我而难做，也就只能答应。
「相亲？」
林绪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憋回去，目瞪口呆看我。
「要是我没记错，你今年才24岁吧？难道你一直以来都在骗我，其实已经……」
她的话没说完，但看向我的表情格外意味深长。
我没好气白她一眼：「闭嘴，老娘就是24！」
林绪撇嘴：「那你家干嘛急着催你去相亲？你今年24岁又不是42岁。」
抓紧时间化了个通勤妆，我刚要出门去赶地铁，视线不经意落在林绪身上时，脚步不由一顿。
「绪啊。」
我不怀好意靠近她：「反正你今天也没事儿干，不如同去？」
林绪：？？？
尽管林绪全身心表达了拒绝。
但还是扛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无奈答应了我的「同去」请求。
林绪，是我大学期间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
原因无他。
我脾气不好她嘴巴不好，大学四年基本属于鬼见愁类型。
对于林绪，我只知道她父母双忙，至于究竟在忙什么，她没说过我也没问过。
被我强拉出门的林绪怨气冲天。
本就尖酸刻薄的嘴，更是火力全开。
「小小年纪就一茬接一茬相亲，知道的你是被逼的，不知道的还当你有多恨嫁呢，相亲就算了，还总遇到些奇葩，上回那个天气预报男不联系了？我看人对你挺有意思啊，没发展发展？哦对，还有上上回那个花鸟鱼虫男，人不说还要送你一只八哥呢？没要啊？要了多好啊，往后你出门相亲就带着它，你一唱它一和，绝配啊！」
我：「……」
「算我求你了，咱往事不要再提好吗？」
林绪横眉冷对：「少提我爱豆的歌！」
我：「……」
抬手给嘴拉上拉链，并做出投降的姿势。
至此，林绪才总算稍稍息怒：「待会儿别指望我帮你怼人，我今天出门就主打『看戏』两个字。」
「成成成，别说看戏，只要你陪我去，你让我当场劈叉都行！」
林绪一言难尽看我。
「快闭嘴吧你。」
提前十分钟抵达约定地点。
是家连锁咖啡馆。
地点是男方选的，大姨当时怎么跟我说的来着，哦对了。
「人男方说了，你们年轻人现在都爱去咖啡馆，这个星什么巴的尤其受欢迎，出入那儿的都是高薪阶层！你倒是去了可千万别露怯，别让人家觉得你没见过世面，听见了吗？」
点了两杯美式醒神，直到咖啡喝完了，男方都没出现。
我戳着微信问人到哪儿了。
彻底清醒的林绪冷眼旁观：「不是被放鸽子了吧？」
我：「……」
敢怒不敢言！
「没，正跟我解释呢，说他常年待在国外，不少朋友都趁着他这次回国约他出门social。」
听到最后几个字，林绪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缝。
她诧异看我：「许烟烟，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说话带英文单词了？」
我举起手机递到她面前自证清白。
「他原话。」
瞥了眼我和男方的聊天页面，林绪深深看我一眼，扭头转开了视线。
十二点过五分钟。
邀约无数的大忙人相亲对象，终于推开了咖啡馆大门。
「朋友们太热情，凌晨三点多才散，这不今天就睡过头了。」
对方裹着一身料峭春寒进门，脱掉外面穿着的大衣小心翼翼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而后在我面前坐下，甚至连句抱歉都没有。
我皮笑肉不笑看着他略显奇怪的动作。
似是察觉到我的视线，对方嘴角一扬：「这是LouisVuitton今年新款。」
不先自我介绍，反倒介绍自己的衣服？真有你的啊我的相亲对象。
「祁望是吧？你好，我是许烟烟。」
对方先看了眼素面朝天的林绪，才又仿佛松了口气似的同我握手：「还好还好。」
我满脸问号看他，什么还好？
「我刚才进门还以为今天跟我相亲的是这位……」他顿了下，而后迟疑地说出「woman」这个单词，紧接着又短促地笑了下：「我还想呢，要真是这位的话，那你这照片和本人的差距也太unbelievable了。」
不会吧不会吧，他不会以为自己这句话很幽默吧？？？
提心吊胆看向林绪，唯恐她直接开启对线模式。
但出乎我的预料，被没来由阴阳怪气的林绪，此时看上去却十分平静。
跟平时动辄问候对方三代祖宗的样子实在大相径庭。
虽然很好奇，但心知现在不是时候，我也只得先把这份该死的好奇心按捺下来。
「祁先生，这是我的朋友。」
我表情严肃向祁望强调。
谁知，对方不仅没当回事，反而还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来回打量我和林绪。
就这么打量了几秒，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是，这男的高低得有点病吧？
他换了个坐姿，翘着二郎腿两只不算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懂的都懂」四个大字，嘴角歪出邪魅一笑。
「许小姐，其实你真没必要这样。」
我一头雾水，没必要那样？
不等我开口询问，对方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听这次的介绍人说，你家非常重视我们的这次见面，虽然你的确不算什么beauty，可也算勉强能入得了我的眼，你真没必要故意找个比你ugly的女孩来衬托你。」
我：「…」
我：「……」
我：「………」
要不是咖啡已经喝完，我高低得给他泼一脸。
迟到不道歉就算了，不加英文单词就说不了话也算了，怎么张口三句话就有三句在diss我和林绪长相？
镜子没有总有尿吧？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猪腰子脸和五五分身材，还好意思对我俩挑三拣四。
在心里把对方八辈祖宗问候了个遍，我微微一笑，保持沉默是我最后的体面。
「听介绍人说，你是C大毕业的？」
对方吊高了眉毛，手中把玩着一只打火机。
我点头：「对。」
话音未落，对方猛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啧」，我再次深吸一口，而后就听他说道。
「国内这些大学也就是哄哄你们这些没出过国的，什么798、112的，放国际上一律都是diplomamill，诶，我听说C大硬件特别差，宿舍都是10人间，平时洗个澡都跟下饺子一样，holyshit！真是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