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子当日我血崩而亡,父亲奔驰千里只见到一具血尸。
七日后,有人上告父亲谋逆,从楚家搜出罪证。
楚家满门斩首,血流千里。
而我的丈夫将养在外的娇娘风光接回家中,做了侯门主母。
一切都是场骗局。
我重生到产子前一天。
灵魂飘在半空,我爹白发苍苍,伏地痛哭,质问谢令珩,『我女儿怎会惨死?』
谢令珩应对自如,『清宁命薄,产子血崩,一尸两命。』
我爹抹下两行浊泪,抱着我的尸体,『爹带你回家!』
谢令珩嘴角上扬,目露凶光。
是他紧闭房门,驱走太医,我本就气虚血亏,迟迟不见太医,血浸湿了床榻。
胎儿惨死腹中,一尸两命。
谢令珩诬告楚家谋逆。
楚家满门斩首,血流千里。
谢令珩将养在外的娇娘风光接回家中,做了侯门主母。
恩爱三年,一切都不过是枕边人的阴谋算计!
再挣开眼,我回到产子前一天。
谢令珩早已买通我身边的人,杜绝我和外界联系。
情况紧急,我只得撕下锦帛,血浸染白色锦帛,好似一朵晕染的花。
我叫来竹月,她随我嫁到侯府三年,办事机灵,如今我和孩子的命都交托给她。
我再三叮嘱,『务必要快。』
竹月眼神坚定,并未多问,『奴婢知道。』
上一世竹月忠心耿耿,我难产致死,她自责于没能保护我撞了柱子。
恰巧地谢令珩穿过走廊,暼见了竹月匆匆离开的背影,他眉眼带笑,不着痕迹地开口,『如今你正待产,竹月去做什么了?』
我眉头一跳,压下慌乱,『侯爷何时对我的丫鬟这么上心了?』
『我不过呵斥了她做的酸梅汤太酸了,这丫头竟哭着跑了。』
谢令珩暼了眼桌上的汤汁,眼底才卸掉防备,笑着安慰,『算了。眼下,你能平安生产最重要。』
『清宁,我会陪着你。』
他那张清隽的脸一如三年前,我心底却升起一股恶寒。
谢令珩曾在楚家门前跪了七天七夜,求娶我。
如今仔细盘算,谢令珩这人城府心机颇深。
我乃长公主与镇远将军嫡女,身份尊贵,他一寒门武将,娶我后便平步青云,封为宣阳候。
父亲和大哥曾劝我,谢令珩不是良人,可惜我受他甜言蜜语蒙蔽。
竟把杀人凶手错当良人,致使全家惨死!
指甲陷进掌心,我被装进一张密密麻麻的网,透不过气。
谢令珩捏着我的手,眼底掠过不耐烦,『睡吧。』
他在我身边睡了一夜,夜里我无数次想用刀子刺穿他的心脏。
可我没有。
一刀毙命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受到噬骨灼心的折磨!
次日月亮拢过山头,竹月还没归来。
而我已经临盆。
房门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谢令珩急的直搓手,他等不及,要我的命。
谢才掌管侯府,得了谢令珩命令,『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出去!』
丫鬟小厮们清楚谁才是侯府主人,没人敢多言。
产婆双手沾血,跌跌撞撞,『侯爷,夫人难产血崩,得请太医喂止血药!恐怕一尸两命啊。』
谢令珩脸色阴郁,『妇人产子本就九死一生,你尽力就可。』
他站在门外,眉角压不住上扬。
而我气息渐弱,体力不支,眼皮越来越沉……
直到一道绵长声线扯回涣散思绪。
『太子殿下到!』
睁眼,竹月红肿着眼握我的手,『小姐,刘太医到了。』
太子缠绵病榻多年,刘太医是他的御用太医,医术精湛。
血止住了,我有了力气。
孩子的啼哭打破了宁静,我生了个女儿,取名满满。
愿她余生圆满顺遂。
萧景淮清雅的脸浮上笑意,『清宁,你的女儿会是大周最尊贵的女孩。』
只一个眼神,我便知道,他同意了。
竹月送去的信物,我有意结盟。
皇后早死,萧景淮多病,二皇子萧景玉虎视眈眈,母亲齐贵妃受皇上宠爱。
生在帝王家,不争,就是死路。
楚家无意党争,却被污蔑和萧景淮同谋,上一世楚家满门被斩,萧景淮被赐毒酒。
如今棋局未定,萧景淮要争,楚家便是他最稳固的靠山。
萧景淮留了两个身手好的近卫给我。
我捏着满满柔软的脸蛋,心都化开了。
谢令珩屏退下人,黑着脸质问,『太子怎会来?』
看来我没死,他不甘心啊。
我微挑眉,询问,『他怎么说的?』
『请许太医为你安胎,刚巧撞上你生产。』
我不置可否,『那就是了。』
谢令珩周身严寒,似乎被惹怒,『怎会如此碰巧?』他瞳孔骤然放大,捏着我手臂,『该不会你私下和太子有往来?』
我当即变了脸色。
怒斥他。
当今皇上最忌党争,生性多疑。
『你怎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太子是我表哥,疼惜我不是应该的?』
我敲打他,『谢家虽势小,也算京中清贵,你可不能存别的心思!』
谢令珩嘴唇发白,眼眸半眯打量了一会儿,起身离开。
近卫守在门外,他不敢做什么。
谢令珩已经和萧景玉联盟,很快会对楚家下手。
吩咐月竹备好马车,我必须回楚家一趟。
出发前,我命近卫捆绑了管家谢才,叫来全侯府下人围观,将谢才当场杖毙!
『我楚清宁是侯府主母!掌管整个侯府!』
『这贼人居心不良,蒙蔽侯爷,赶走大夫,其罪当诛!』
到了楚家。
大哥楚宴归步履匆匆,母亲热泪盈眶,『阿宁,你好狠心,都不曾回来看母亲!』
我因谢令珩的一句自卑,三年都不曾回家一次。
『是女儿该死!』我跪在母亲身下,肩膀颤抖。
因我的无知愚蠢,害死了楚家百余口。
幸好还能补救。
母亲在前厅哄着满满玩,我单独把大哥叫到书房,直抒来意。
谢令珩会联合二皇子陷害楚家与太子谋逆!
大哥扶着桌案,身形颤抖,清朗的眼睛满是惊愕。
『怎会?楚家忠心为国,爹满头华发仍领兵收复边境,从不参与党争!』
大哥痛心的不是被陷害,是一腔爱国心被陛下猜忌。
我试图安抚他,眼下必须早做筹谋。
『陛下本就忌惮爹位高权重,疑心一起,必起杀机!』
前世楚家从下狱到血流成河不过一日,百年帅府便倾覆了。
只是提起,心脏便是锥心刺骨的疼痛。
我目光动容,抓住他手臂,『大哥,你信不信我?』
大哥握着我的手,『我信。阿宁,既如此,不如将计就计。』
进了揽月阁,谢令珩阴沉着脸,我让竹月抱满满去隔间。
『你回楚家了?』
谢令珩眼眸微沉,冷冷的扫了我一眼。
我目光越过他,语气带怨。
『我九死一生为侯爷生育孩子,丈夫不陪在身侧,难道我回娘家找人说说话也不行?』
拿着帕子抹了几滴泪,我背过身去。
谢令珩语气软了几分,『清宁,我不是怪你。』
『只是你家素来看不上我,我怕他们迁怒于你。』
谢令珩绕了几句回到正题,兴师问罪。
『谢才是你下令打死的?』
谢才是他最得意的手下,跟了他十多年,换言之,代表他的脸面。
谢令珩认为我在打他的脸,挑战他的威严。
我不否认。
『侯爷,谢才假传你的命令,不给我找大夫,害我差点丢了命,此举会让人误以为侯爷容不下我!』
『谢才挑拨我们夫妻感情,是隐患。』
『如此狼子野心之人,我替侯爷处理了就是。』
谢令珩白着脸离开了。
连着几天,他早出晚归,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香气。
我以养身子为由,和谢令珩分床睡。
谢令珩的眼神隐隐透着兴奋,他已经开始布局了。
很快来到十月十七,前世楚家被查抄下狱的日子。
饭桌上,谢令珩眉眼带喜,肉眼可见的得意。
他饶有兴致的开口,『清宁,岳父今日回京?』
前世父亲闻我噩耗,跑死了七匹马,见到的却是一具死尸。
他大败敌军,班师回朝,等待他的却是楚家满门血流成河。
风卷残着落叶,留下一片狼藉。
『起风了。』
一旦被卷进权利的漩涡,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小厮来报,『楚家出事了。』
谢令珩脸上没有惊疑,尽是得意。
楚晔刚回京就被带去面圣,大哥被扣押。
宫中透出消息,楚家搜出谋逆书信,大厦将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