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未婚妻是大梁最尊贵的公主,
为了娶她,我甘愿放弃镇镇远侯府的爵位。
谁料大婚之日,她竟为了一个穷小子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扯下喜帕逃婚。
我心灰意冷,决定远走漠北,
可她却抛下了昔日的骄傲与高贵,苦苦哀求我不要离开。
“安阳,你别这么任性行不行!今日是我们大婚之日,你竟然要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逃婚?”
我看着对面的安阳,极力压制着内心的难过和怒火。
满堂宾客全都茫然地看着我们,爹娘更是一脸担忧。
可安阳却不管不顾,她满脸倔强地看着我:“张锦都为了我跳水自尽了,我不能不管他!”
我拉住她的手腕,压抑地低声说:“我爹娘和老太君都看着,陛下也亲自为我们主持大婚,你真的要把我们徐家的脸面放地上踩吗?!”
安阳狠狠甩开我的手。“你只知道你的脸面,可曾在乎别人的性命?你拥有这么多东西,可张锦什么也没有,他就只有我了!”
说完,她直接掀了喜帕拎起繁琐的喜服朝门外跑。
大厅瞬间爆发了巨大的喧哗,我的眼前一阵阵发黑。
“老太君晕倒了!快请大夫来!”
“混账东西!”坐在最上首的陛下愤怒地摔了杯盏拂袖而去。
看着一片混乱的大厅,我只能咬紧牙关努力压下心头的屈辱,站出来主持大局。
“快把老太君扶下去,去请回春阁的大夫来。”
“诸位,今日镇远侯府招待不周,来日徐某定亲自登门道歉。”
宾客全部离开后,娘满眼含泪地看着我,“宪儿,这是怎么了?”
“娘,没事,你先去看看老太君,儿子很快就把安阳找回来。”
走到门外,我正听见几个向来和我不对付的纨绔子弟在肆意哄笑。
“安阳公主恐怕早就和那个穷小子勾搭上了,不然也不会为了他公然逃婚。”
“哈哈,徐明宪当了安阳公主这么多年的舔狗,哪知道头上早戴了顶绿帽子!”
我给身旁的侍卫一个眼神,对方立马将几人套麻袋狠狠打了一顿。
可我的心情却丝毫没有轻松,因为安阳对待张锦的态度,着实不同寻常。
根据安阳之前无意中透露的地址,我找到了张锦的家中。
那正站在一破败木门外守门的,赫然是我三年前亲自调教后送给安阳的侍卫。
可最近半年他们都不在安阳身边,我好奇询问安阳,安阳只说给他们安排了别的活计。
原来这活计就是来贴身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张锦。
两个侍卫见了我,黑黢黢的脸瞬间通红一片,眼神闪躲地不敢直视我。
我无视他们,直接上手推门。
门刚推开一条缝,眼前的画面就让我的脚步僵在原地。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果然,我就该一了百了,免得如今还要亲眼看着你嫁作他人妇。”一脸虚弱的张锦躺在床上,深情地看着安阳。
安阳紧紧握住他的手,眼圈泛红,“没有,我今日没有成亲。锦郎,我不许你再说傻话了。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怎么这么傻呢!”
张锦暗淡的眼射出光芒来,反握住安阳的手,“安阳,你……你心头也是有我的对吗?我为你写的诗你都记得清清楚楚!”
安阳没有作答,只是扭捏地从胸前掏出一块绣帕。
张锦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他接过绣帕放在鼻端深深吸了口气。
看到这一幕,我再也忍耐不了,直接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我劈手从张锦手中抢过绣帕,三两下撕为碎屑。要不是顾及着他这个小白脸实在太弱鸡,打死朝廷命官会受重刑,我的拳头早就狠狠砸上去了。
“我的诗!”张锦好像什么命根子被我撕了,惨叫着摔下床,期期艾艾地捧着破碎的绣帕垂泪。
“徐明宪你干什么!”刚刚还一脸心虚躲闪的安阳,此时理直气壮地朝我发火。她扶起张锦,像老母鸡一样护在他身前。
“你有什么冲本公主来,欺负张锦一个读书人算什么男人?”
见安阳话里话外都在维护张锦,我气极反笑。
那张锦不过就是一个除了诗词对四书五经一窍不通的穷小子,踩了狗屎运借着在青楼楚馆混迹出来的名声被陛下钦点为探花郎。
他在一次花灯节上对安阳一见钟情后,竟恬不知耻地开始大肆追求起安阳来。
家里老母吃药的钱都没了,他还要大方刊印写给安阳的情诗满京城分发。
曾经安阳多次对我抱怨,张锦行径太过轻浮,她很受困扰。
却没想到是把对方送的情诗贴身珍藏这种困扰。
想到曾经安阳满颊红晕地拉着我的手说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场景,我忍着内心的酸涩看向她:“安阳,可记得你曾说过非我不嫁?”
安阳拧起眉头:“记得又怎样,不记得又怎样?我和张锦清清白白,是你不分青红皂白进来就要打人。”
“你们手都握在一起了,这还叫清清白白?安阳,你渴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也愿意为了你拒绝其他女子的示好,你为什么不能做到呢?”
想到往日那些追求我的狂蜂浪蝶,安阳表情更不好看了。
“那些庸脂俗粉岂能和张锦比?”
我冷笑一声,“确实不能比,那些闺阁女子在知道我与公主订婚后,尚且知道从此和我保持男女大防。
“偏偏张探花一个读书人,在知道公主你订婚后还大肆追求于你,将那些淫靡之诗传遍市井与花楼!哈哈,好一个寡廉鲜耻的文人!”
安阳和张锦的脸都黑了。
过了一会儿,张锦低着头声音柔弱道:“我……我只是情不自已。徐世子若是同我这般爱一个人重逾生命,也定能理解我的感受才是。
我并不想打扰你们,只是想默默守护着安阳罢了。安阳就是世间最美好的女子,当得起万千爱慕。”
我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如他这般扭捏作态,偏偏安阳就吃他这一套。
“徐明宪你别太过分了。张锦只是爱慕我,他有什么错?难道你认为本公主不值得被别人爱慕?”
我沉声叹气,无心与她继续这个毫无意义的话题。
我和安阳之间的大婚早已不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这事事关皇家威严,事关镇远侯府脸面,我今天必须把她带回去。
“好了安阳,你跟我回去吧,老太君今日都因为大婚上的荒唐事被气晕了。她那么疼你,你跟我回去看看她。”
我朝她伸出手,温柔地看着她,“三日后大婚重新举行,我可以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你不喜侍奉公婆,婚后我便带你游遍大梁,去看江南的烟雨,看漠北的戈壁,看西疆的奇峰……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安阳犹豫起来,我看得出来,她仍是想要嫁我的。
可她的手刚动了动,身后的张锦就虚弱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安阳,你走吧,反正我也时日无多了。我只希望留在你脑海中的是翩翩君子般的张锦,而不是形容枯槁的张锦。
我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在我死之后记得我,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牵挂。”
安阳的手放了下去,她看向我,一脸的抱歉。
“宪哥哥,我……我想在这儿陪张锦一段时间,至少陪他走过生命的最后时光。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们再大婚好不好?”
我闭了闭眼,好像被人牢牢攥紧心脏般难以呼吸。我收回了手心。
“既然如此,便取消我与公主之间的婚约吧,明日我会亲自去向陛下谢罪。”
安阳错愕地瞪大眼,像不敢相信一向对她百依百顺的我会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就为了这点小事你就要和本公主解除婚约?”
“如果你真的在乎我们的婚约,就不会在大婚之日逃婚,让我和整个镇远侯府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中再没有从前对她的无条件纵容。
张锦适时“劝和”:“徐世子,你别故意拿这话激安阳了,动不动就拿解除婚约威胁安阳,你可有把她当大梁的公主?”
听了张锦的话,向来骄横惯了的安阳瞬间恼怒不已,“好,解除婚约就解除婚约!徐明宪,你总有一天会跪着求本公主原谅你!”
和安阳不欢而散之后,我带着手下回了镇远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