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年轻貌美,有屋有田的冤死鬼,我死后的日子过的也算挺好。
直到家里来了个小道士。
初见时,他一脸凝重的盯着我,
“姑娘,我观你脸色青白,印堂发黑,定是宅中有恶鬼作祟!待我替你收了他!”
我:……你礼貌吗?
……
「姑娘,你这宅子鬼气冲天,定是有鬼怪作祟。」
说话之人一身藏青道袍,青丝如墨,眉眼清澈,正拱手站在门外。
废话。
我就是鬼。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静思考着该不该把门拍他脸上。
这男子见我不为所动,又苦口婆心得劝导。
「姑娘,我是隔壁山头道观的道士,师承心隐道人,我叫雁荼,你若不信,可以随我去看看,姑娘,你这宅中犯煞,可否让我进去一观风水……姑娘……」
一口一个姑娘,叫的我头疼。
好啰嗦的道士。
砰——
我关上门。
「姑娘!你信我!我道行虽浅,却有法宝在身,可以驱鬼辟邪!」
法宝?
我又把门打开,上下扫视他一遍,狐疑的开口:「你真能驱鬼?」
「没错,我有师父给我的法宝,定能将你宅中这鬼降服。」说着,雁荼指了指自己腰间鼓囊囊的乾坤袋。
看这道士傻乎乎的样子,连我是人是鬼都分辨不出来。
说他能捉鬼,床榻里的虱子都笑翻了。
但我能感受到,他腰间乾坤袋中的所说的法宝,定然不虚,那里有一股让我惧怕的力量。
「进来吧,一天三文钱,包住不包吃。」
最近的确是有个野鬼闯进了我家,占着我的偏房不出来,这傻道士来的正是时候。
雁荼赶忙进了门,东瞧瞧,西看看。
随即大惊,从乾坤袋稀里哗啦翻找出一个卦盘,开始碎碎念。
看着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姑娘,你这宅子是阴宅啊!你在这住这么久,身体可有不适?」
我转头盯着他清澈又愚蠢的眼睛,忍不住开口:「实不相瞒,我就是鬼。」
雁荼一惊,卦盘都掉地上了,手忙脚乱的翻他那个袋子。
这速度,鬼把他吃了都来不及掏家伙。
我一边反思自己把他放进来到底是不是对的,一边摆手:
「别翻了,逗你的,我确实是鬼,不过……是个穷鬼。」
「姑娘你……此等大事怎可玩笑?」
「我叫温辞,叫我名字即可。」
「温辞姑娘……」他迈着长腿几步追上来。
又是姑娘,叫个没完。
我停下脚步,有些不耐烦,身上的怨气止不住的冒出一丝。
能不能现在把他扔出去。
不行。
想到要利用他帮我赶走野鬼,我按捺住心下的烦躁,猛的凑近他的脸。
「姑……姑娘……这是做什么?」
雁荼长长的睫毛上下翻了翻,耳朵红了起来。
「别姑娘姑娘的,叫得我头都大了。」
「可是直呼大名未免太不礼貌。」
「那叫我阿辞。」
「阿……」他有些犹豫,张了张口叫不出来。
在我威胁一般都注视下,他磕磕巴巴的叫了句:「阿辞…姑娘。」
我:……
真是呆子。
2
许是白日情绪有些波动,体内的怨气不稳,当晚,我又梦到了生前的事。
「没问题没问题,明天您就可以来接人了。」是养父的声音。
他谄媚得笑着接过对面递过来的钱袋,点头哈腰将人送走,转头见到我,脸上的笑容如同变戏法一样收回。
「养你这么大,总算有点用处,明天李老爷府上派轿子来接你,识趣点,别给我整幺蛾子。」
「不要,求您了,爹,不要把我卖给他们,那李老爷年过半百,我不嫁!」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
「你个没福气的蠢货!嫁过去那可是享福,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命,你还敢不嫁!」他恶狠狠得瞪了一眼,想伸手扇我耳光,却看到手里的钱袋,掂量几下,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向黑暗。
昏暗的画面扭曲,转眼间变成了贴满喜字张灯结彩的宅子里。
仆人抱着大公鸡站在喜堂,眼神轻蔑。
「李老爷身体不适,你就和这鸡拜堂吧。」
我的胳膊被抓住,如傀儡一样被操控。
一拜——
二拜——
三——主婚的人话还没说完,我猛的掀开盖头,挣脱开两侧的束缚,拼命往外跑。
不,我不嫁!
双手被钳住,腿弯处狠厉的棍棒落下,剧烈的疼痛让我跪在地上。
「打!给我狠狠地打!」是刚刚那个仆人的声音,他掐着尖细的嗓音,手指向我。
痛,好痛。
无数棍棒打在肉体上发出闷响。
我仰头,周围的人面庞扭曲可怕,他们手里拿着凶器,嘴里不停的念叨。
「打……打……」
「小贱人,真是给脸不要脸。」
「活该你爹把你卖了。」
眼前逐渐被血色浸染,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模糊。
如同诅咒一般都污言碎语不断的围绕在耳边。
去死——
你们都该死!
我睁开眼,红光乍现,身上显现出死前穿的鲜红嫁衣,怨气冲破门窗。
「砰砰砰——」
「阿辞姑娘!你没事吧?阿辞姑娘?你在吗?」
门外传来雁荼焦急的声音。
差点忘了,白天收留了个捉鬼的道士。
拍门声还在继续,眼看人就要破门而入,我眼中闪过一丝阴翳的红光。
真想把人杀了,碍事。
「砰!」
一声巨响。
看着倒地的房门,我刚刚平复下的戾气,瞬间又涌了出来。
我的紫檀木门!
「你大半夜不睡觉,在我门外嚷嚷什么!」
雁荼冲进屋,见我独自站在床边,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支支吾吾的声音响起:「我……是我失……失礼了。」
「我刚在屋外瞧见这边怨气冲天,这才……才闯进来的。」
「我睡得正香,并未感觉异样。」
他右手双指夹着黄色符咒,左手端着个卦盘,眉头紧锁,眼中带着不解。
「不对啊,刚刚明明那么重的气息……」
看他这副呆子模样,我又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就算自己的嫁衣还在身上,估计他也是眨巴着自己那双大眼睛问一句:「阿辞姑娘明天要成亲了?」
卦盘没有再转动,他有些尴尬得咳嗽下,动了动唇,正欲说什么来打破这窘迫的状态。
一股黑气从床边的花瓶隐约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