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大学的嫂子翅膀硬了。
饭也不做，衣服也不洗。
全家人宠她宠得没边，妈妈伺候她一日三餐，哥哥给她买漂亮裙子。
她说她是全世界最幸运的女人，能遇到我们这样的好人家。
哥哥温柔地亲着她的脸颊，「遇到你才是我们的幸运。」
他们笑得各不相同。
但我知道，嫂子被卖了还在帮哥哥数钱。
饭桌上，嫂子神采飞扬地展示着自己的成绩单。
这在别人家是不可能的。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能读书，但在我们家却是每晚必备环节。
妈妈殷切地给嫂子撕下一只大鸡腿。
爸爸和大哥脸上堆满笑，止不住地夸赞嫂子。
「晓霞，有你这样的儿媳妇真是我们王家的福气。」
「霞霞，你真是我的小福星。」
嫂子羞红了脸，「哪儿有，你们才是我的贵人。」
我看着沉浸在喜悦中的嫂子再看看家人双眼放光的笑……
我默默地低下了头。
她理解错了。
成绩越高死得越快。
我们……赚得越多。
哥哥催着嫂子多去看书。
妈妈在本子上分析嫂子各科强弱项。
爸爸阴恻恻地盯着我，「小腰，爸爸知道你是乖孩子，对吧？」
嫂子不是我们家第一个上学的人。
第一个上学的是大姐。
她当年的高考成绩完全可以报考985院校。
那时我的家人们也是这样笑的。
后来，大姐喝了一杯牛奶，在睡梦中就被卖给了老李。
老李说：「那些有钱人家，讲究。
「就喜欢圈养这种聪明、健康、漂亮的人。」
我的家人们把人像畜生一样买卖。
即使大姐最后是被五花大绑地卖过去，但她真的卖了个好价钱。
富豪人家手指随便漏点缝，都够普通人少奋斗几辈子。
爸爸看我的眼神愈发阴暗。
我知道他这是在怨恨我。
因为，我太笨了。
考不了好成绩，成不了宠物。
无论妈妈的鞭子怎么挥舞，我始终不能让买家满意。
所幸出现了嫂子。
嫂子是哥哥回老家路上捡的，倒不是见她可怜，而是……
多个人就多份收益。
但嫂子脑袋很聪明，一点就通，成绩相当漂亮。
妈妈拽着我去密室里拜佛。
这我很熟悉，上一次拜佛还是五年前。
佛像上积满了灰尘，蛛网遍布。
妈妈虔诚地点起香，跪在蒲团前神色偏执又疯狂，「求佛祖保佑我们能够继续荣华富贵。
「所有的罪孽都由王小腰承担。」
说罢，妈妈狠狠掐了我一把，我吃痛地咧着嘴。
「快说啊。」
我恭恭敬敬地行礼，话语中也满是虔诚，「一切罪孽都由我来承担。」
如果杀了他们有罪的话，那么一切罪孽都由我来承担。
嫂子满心欢喜地说着自己的成绩能去什么大学。
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哥哥拿出一条漂亮的裙子，温柔地说：「试试这个，看看好不好看。」
嫂子娇羞地在镜子面前转圈圈，一如五年前大姐转圈圈一样。
这么快就要开始了吗？
正当大家都沉浸在喜悦的氛围中，突然，嫂子一脸惊喜地说：「大柱，告诉你个好消息，我怀孕了。
「我们要有孩子了。」
大哥还没说话，爸爸先跳脚。
「什么？
「去，快去把这个孩子打掉。」
嫂子明显神色怔了怔，「爸，您什么意思？」
大哥脸色一变，拉住嫂子，「爸就是太高兴了。」
妈妈也开始打圆场，「对，他就是太高兴了！说错话了。」
嫂子被妈妈带到楼上安抚。
楼下，爸爸直接甩了哥哥一巴掌，「这点儿事你都办不好？
「你干什么吃的。」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哥哥。
当时捡回嫂子，她自己说小时候落水冻着了，很难生育。
对别人说是坏事，可对我们家来说是好事儿啊。
不能生育，买家可不要生过孩子的。
突然，哥哥踹了我一脚。
腹部的疼痛传遍全身，我紧紧咬着嘴唇不发出声。
他们总是这样，稍有不顺就对我拳打脚踢。
我是全家人的出气筒，我不敢发出声音。
多次被打的经验告诉我，不能叫，叫了会更惨，忍一忍就好了。
「要不是这贱人太蠢怎么会有这么多事？」
此话一出，爸爸更是怒火中烧。
「蠢货，你姐姐都能考上，你怎么考不上？」
接着，雨点般的拳头朝我袭来。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蠢货。
「真是贱人。
「挡老子发财，跟你那个死妈一样。」
模糊中，我看到哥哥在一旁冷笑，「好了，爸，她这脸还有用呢。
「打坏了可就不好了。
「您先上去安抚安抚晓霞。」
「你快点儿。」爸爸皱了皱眉对哥哥说。
偌大的客厅只剩我们两人，冰冷刺骨的地板渐渐发了烫。
哥哥逐渐笑容变态，「怪不得他们都喜欢你。」
我攥紧了手心。
我一定一定要把你们都杀了！
下楼时，嫂子已经恢复正常，脸上带着娇笑，爸爸则是一脸凝重。
一向畏手畏脚的妈妈此时却像战斗时的老虎。
「我可警告你们，霞霞肚子里可是怀着呢。
「你们要是没个轻重，我可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是以前，我会觉得刺眼。
妈妈，我才是你亲生女儿啊。
你为什么这般对我？
而现在，我站在角落，碎发遮住了我满眼的算计。
我的唇角微微翘起，我知道，我早就不正常了。
嫂子怀着孕，妈妈一步不离地守候着。
600平别墅的打扫都落在我身上。
「不就做点儿家务，还请保姆？
「真是小姐身子丫鬟命。」
嫂子腼腆地笑笑，眼睛里却满得意，「妈，你别这么说小腰。
「小腰又没什么事儿干，肯定能做好的，是吧？」
我握紧扫帚，「大嫂，你可要养好你的胎呀。
「免得空欢喜一场。」
免得落得和大姐一样的境地。
妈妈听了，巴掌高高扬起要来打我，「下贱胚子，谁允许你这么跟人说话的。」
我毫不畏惧，淡然一笑，「打啊，有本事你就打啊。
「打坏了可就没人来了。」
正巧大哥过来，嘟囔着：「妈，我要喝果汁。」
「啪」一声，高高举起的巴掌一下子甩到大哥脸上。
「吃吃吃，就知道吃吃吃。
「我命怎么这么苦，有你这么个废物儿子。
「你自己没长手啊？
「光知道使唤我。」
爸爸跑来和稀泥，「孩子只是喝个果汁嘛，用得着发这么大脾气？
「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
妈妈狠狠地推开爸爸，怒吼：「你还有脸说以前？
「以前住土坯房，哪样活儿不是我干的？
「你们干过？」
爸爸见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一拳头挥到妈妈脸上：「贱人。
「给脸不要脸。
「干点儿活怎么了。
「女的天生比男的下贱。」
妈妈一改往日的软弱，「有种你打死我。
「打死我你一分钱也别想花。」
我低头冷笑，装死无意提起：「嫂子还怀着孕呢。
「你们别吵了。」
大哥不小心推开嫂子扶着的胳膊，嘴上说着：「爸妈你们别吵了。」
嫂子一个趔趄，差点儿要摔到。
我赶紧冲上去扶住嫂子，「你可小心点儿。」
摔坏了，就看不到他们翻脸狗咬狗的样子了。
回过头来，大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瑟缩着低了头。
这只是刚开始呐，你们都别让我失望。
最后爸爸好说歹说，就差跪在地上求妈妈了，才平息了妈妈的怒火。
「凭什么家务活都是我干！
「就因为我是女的，什么天理啊？」
嫂子扶着骂骂咧咧的妈妈上楼了。
走后，爸爸和哥哥商量计划也毫不避讳我。
这或许就是被人当成傻子的好处吧。
不过，避开我，我也能知道。
我早就在他们的衣服里装了窃听器。
这一招，还是跟你们学的呢。
五年前刚搬进这里，我就计划着逃跑。
我明明已经跑出去了，自由的曙光就在眼前。
大街上他们又将我抓回去。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早就在我体内安装了定位器。
我永远也逃不出去。
那……就一起坠入地狱吧
哥哥冷着声音，「不能再拖了。
「现在才三个月，也看不出来什么。
「大不了就干这最后一票。
「钱都握我们爷俩手上，远走高飞。
「就算出什么岔子，也是找这几个臭婆娘。」
爸爸长吁一口气，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我还担心你犹豫呢。
「我们一不做二不休。
「那个臭婆娘敢这么嚣张。
「不就是因为钱都在她那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