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遗体送到鉴定中心时。
老公在和我妹妹纠缠,而我亲眼见证了他们的旖旎。
直到我的遗体被剖开,死因一点点被浮现。
我看着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竟有些病态的舒爽。
不禁期待起,他获悉真相时,会不会变的痴狂。
我陷入了黑暗,像一缕堕入黑夜的幽魂。
晨光从窗帘缝隙偷溜进来,我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我变成了一根头发,是某种奇遇吗?
头发主人是个男人,放眼望去,只能看见怀里拥着的女人的头顶发旋。
女人拱了两下,渐渐苏醒,抬起头向还没睡醒的男人索吻。
脑袋分开,我看清了女人的面容。
竟然是苏晓,我的妹妹。
在我的记忆中,苏晓没有跟家里说过有对象啊?
那、头发的主人究竟是谁?
竟能让一向爱炫耀的苏晓藏着掖着。
苏晓掀开被子,裹上浴袍,往卫生间走去。
我随着男人的动作,一点一点看清了房间的布局。
和我家卧室一样的玩偶,一样的摆件,恍惚间,我都要以为是我的卧室。
只是少了我和老公管成彬的婚纱照,和早就准备好的宝宝摇篮。
我们的孩子已经八个月了,马上就要和我们见面了。
也不知道我变成头发后,他在我肚子里待得是否安稳。
男人也掀了被子,赤着脚往卫生间走。
「不准光脚下地!」苏晓的娇嗔的呵斥声传来。
男人都有这个光脚下地的毛病吗?
管成彬也不爱穿鞋,我说过无数次未果后,只得将卧室铺上了地毯。
男人乖乖回去穿了鞋,才继续走。
嗯!比我老公听话多了。
站到门口的瞬间,洗漱台的镜子上,映出了男人的脸。
我愣住了。
管成彬,我结婚七年的丈夫。
竟然是他!!
巨大的震惊,让我的心剧烈跳动,整个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
尽管变成了一根头发,我还是觉得呼吸在变得急促,头昏目眩,心脏异常跳动,快要爆炸,每一寸血肉都在慢慢地凝成冰块。
镜子里,管成彬从背后拥住苏晓。
苏晓锁骨下的痣若隐若现。
原来他在我身上找的那颗不存在的痣,是从这里来的。
两人亲昵的打闹,漱口,洗脸,还时不时交换口水。
声音听得我浑身一颤。
肝肠寸断,万箭穿心都不足以形容。
我也根据他们的动作,确定了我在管成彬头上的位置。
是我常捋的那根,正因我的愤怒在不停颤动。
他只要有大活动,要打理发型,都是我亲自上手。
那一处的头发放下来,是最帅最完美的发型。
可此刻,苏晓湿腻的手,在我的身上撵来撵去。
【啊啊啊!拿开你的臭爪子!!】
我竭力的叫喊,想让已经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分开。
可拼尽了全力,我动不得分毫,没有任何声音。
只能眼睁睁看着苏晓的额头靠近,手在我身上拂来拂去。
都说七年之痒。
可我总是反驳,我们不一样。
我们早已走过一个彼此相依的十年。
可在我们的孩子即将出生的时候,他却给了我这份惊天大礼。
那个恩爱了七年,在婚礼上给出“我们不会生离,只有死别”誓言的人,什么时候有了另一个家呢?
苏晓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五岁生日那年,爸爸才离婚两个月,就带回了新人,和两岁的苏晓。
一开始,我很欢迎新加入我家的这个妹妹。
我以为她和我一样,是失去了一半家庭的可怜孩子。
我作为姐姐,要对她好,爱她,护她。
可直到六岁的她要抢走我妈妈留下的那个布娃娃时,朝我怒吼的话:
「你才是没人要的,我的爸爸一直就是我的爸爸,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抢!」
我哭去找爸爸求证,他沉默不语。
方阿姨在一旁漫不经心的说,「小小说的没错啊,我们是一家三口,你才是那个多出来的人!」
爸爸在一旁的默不作声,让我的时间从此变成了黑暗。
那天我才彻底注意到,我和苏晓的从来不一样。
她有单独的房间,穿不完的新衣,装不下的玩具,三层的大蛋糕。
我一度以为那是爸爸像我一样心疼她的补偿,从没想到,那是赤裸裸的偏爱。
后来,管成彬背着我答应了我爸将她塞进自己的团队里。
为此,我们爆发了十年来唯一一次的吵架。
我知道他是一心想要修复我和爸爸之间的关系。
可还是忍不住发脾气,直到管成彬将苏晓的实习带教交给了另一个团队。
只有需要毒物和物证联合出任务时,两人偶尔才会有交集。
这件事才算是彻底放下。
后来,管成彬往上升了,成了一个案子里统筹全局的人,两人交集多了不少。
不知道是苏晓有心在管成彬眼前冒头,还是真的巧合到管成彬每次到物证科调人只有她在。
甚至有段时间,十次去看他,七次苏晓都在。
苏晓落落大方同我打招呼,两人举止交谈仅限于工作。
眼见两人在一次次合作中变得默契。
再到后来,管成彬到物证科点名要苏晓。
我吃醋很严重,可他们的举止在整个司法鉴定中心都是规规矩矩。
我找不到理由表达我的不开心,因为那是无理取闹。
管成彬对我一如既往,甚至更好。
以前,他自喻比老家门口的河道还直。
惊喜浪漫从不沾边,说只有一颗满是诚挚的爱我的心。
后来,他学会了一些浪漫,会在每个月固定的日子买支花,养在客厅茶几上。
会出差的时候,抽出半个小时的时间,去买一个有眼缘的小物件送我。
会拿回一个玩偶,说很像搞怪时的我,责怪我都不像以前一样有趣了。
我便窝在他的怀里,骄傲的说道,「我这是长大了,沉稳了!」
原来改变他的人是苏晓。
「彬哥,这个是送给我的吗?」
苏晓的声音唤回了我的神志。
她手里举着一个小瓷罐,笑的灿烂。
「这不是我们一起去做的吗?当然是送给你的啦!」
「我终于有了一件姐姐没有的东西哦!」
我随着管成彬的视线,看清了房子的布局。
是在司法鉴定中心不远的一个小区里。
管成彬在这里租了房,回家要开一个多小时的车,太忙的时候,他就直接在这边睡了。
这个家,不是他租的那个。
但是屋子里的设计,和家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我突然发现,我和他认识十几年,我一点都不了解他。
我们的相识,很平常也很戏剧化。
我妈是一名律师,管成彬是我妈负责的案子当事人的儿子。
我妈接我去过暑假。
那天已经约定好带我去游乐园,到了门口却接到了当事人的电话。
于是我们在游乐园门口等了两小时。
游乐园六点闭门,五点半就不让进去了,他们五点才到。
管成彬的妈妈哭的泣不成声,我妈只顾着安慰和了解案情。
忽略了年幼的我和管成彬。
我被一旁五彩的棉花糖缠住了眼,不自觉跟着棉花糖车走了。
等我发现放眼看去,已经找不到妈妈时,彻底慌了。
而管成彬就是从天而降的稻草,带着我回到了妈妈的身边,还附带一串老虎造型的棉花糖。
妈妈见到我的瞬间,眼睛变得通红,哭过之后就要开始骂我。
管成彬装着成熟模样,揽下了错误,说是自己贪玩。
我胆子小,就承认了。
再后来,我们在初中遇见,成了同桌。
学校里总有人欺负我:
「你肯定是你爸爸捡回去的,我妈妈说了,你妹妹读的学校要好多好多钱,你要不是垃圾桶里捡的,你怎么不跟你妹妹一起读那个学校呢?」
那时的管成彬个头不比我高,却护在我身前,「她妹妹才读小学,等她读初中了,也就到这里来了!周燕才不是捡的!」
苏晓的初中并没有如管成彬所言,依旧是一家费用高昂的私立。
但我已经被妈妈转到了另一个城市的高中。
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学校。
后来,管成彬抱着书,成了转学生。
再后来,大学,工作,直到我死,也没能摆脱了他。
他一直保护着我,纵容着我,婚房装修,他说我的喜好就是他的喜好。
可我不知道,他原来喜欢小王子,喜欢玫瑰花。
他的B612星球从未向我敞开过。
「哎呀!」
「怎么了?」
管成彬跑得急,头发一颠一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