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胞胎妹妹闪婚出国,妹夫居然卖了房子搬进我家。
起初,我们只是陌生的家人。
后来我假装妹妹跟他偷情。
再后来,妹夫你怎么长得有点像我的初恋?
我第一次跟许廷滚床单时,还能自欺欺人说是因为他喝醉认错了人,毕竟我跟妹妹是同卵双胞胎,连早死的亲生爹妈也时常分不清她俩。
可是当我自作聪明,颤颤巍巍喊出「老公轻点儿」时,他捏着我的下巴表情很凶地质问:「你刚刚喊我什么?」
我吓得连忙挣扎连滚带爬赶紧逃回自己房间锁上房门。
怎么办,我跟自己的妹夫上床了。
时间回到三个多月前。
D大建校120周年。
明明已经把之前的联系方式统统注销了,也不知道班长从哪里找到我的电话,听到那头热情洋溢地邀请我回去参加周年典礼,我只觉得喉咙发紧,恨不得立刻就把电话埋进雪里。
可是班长人很好,依稀记得自己上课来大姨妈的时候班长不但主动把卫生巾递给我,还帮我在外套里面贴了暖宝宝。
拒绝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我不仅社恐而且还不太会拒绝别人。
在电话机前呆坐了一下午,直到妹妹下课回家也没想出解决的方案。
妹妹听完我的困惑,不以为然道:「那我替你去好了,反正你毕业照都是我去拍的,也没人发现啊。」
我有些犹豫,认真回忆着大学时候的事情。但是我的记性越来越差了,许多人的脸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橡皮擦拭过,只留下浅浅的印子。
妹妹也没仔细听,她自有糊弄的方式。
「还有件事情……」
「我,我还撒谎骗过大家有个从高中时候就在一起的男朋友。还……还说对方有钱又温柔,要是有人问……」
我声音倏忽又矮了下去,生怕会被耻笑。
大学时候强制住宿让我每晚都难以入睡,后来甚至连跟室友普通的对话都变得极为困难。我害怕别人觉得自己没礼貌,干脆在宿舍群里写了长长的谎话,然后搬出去自己住了。
舍友都挺友好的,还提醒我注意保护好自己,别被人欺负了。
「那我就说他英年早逝了呗。」妹妹无所谓道。
「啊?」
我一脸蒙,错愕地睁圆眼珠。
「死了总不会有人追着问了吧,好了,多大事情啊。你也早点睡吧,我可不想回来看到你猝死在键盘上。」
但我没想到,我的男朋友「死了」,妹妹的男朋友「活了」。
「其实我谈恋爱了,而且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希望你能跟我男朋友见一面。」
我错愕地张着嘴,呼吸凝滞,脑袋一片空白。
作为一个社恐,入侵危机居然会来自妹妹的恋人,我从未设想过这个角色的存在。
我试图去说好,稍微用力嗓子又像被捏扁的易拉罐,发不出声来。
一方面是因为自责,另一方面又是紧张焦灼地不知该如何面对陌生人。
我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完成不了,挫败感蓄满眼底,变成汩汩往外冒的泪珠。
「对不起,我就是有点害怕。」
妹妹这次没有让步,「为了我试试看行吗?或许他以后会成为我们的家人。」
父母是我们高一暑假出的事故,我依照爸妈的临终叮嘱照顾着妹妹。
明明那时候的我比她还瘦小一些。不过妹妹一直被所有人娇惯着,而我是姐姐。
后来都是我们姐妹俩相依为命,我从未想过还有别的家人。
妹妹突然问:「你高中时候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人和事?」
我努力回忆了很久。
「好像为了省钱买颜料走了很远的路,后面又淋了很大的雨。其他真的不记得了,为什么要问以前的事情?」
对我来说,大学毕业以前都不算快乐,毕竟在学校要跟很多人打交道,特别是高中,幸好我记忆力真的好像不怎么样。
「哎呀,我就是发现高中的时候因为我住校,好像都没怎么听你提过学校的事情。当年一中我听说有好几个帅哥呢,好像都是艺术生来着。」
我从未注意这些,「我脑子笨死了,学习都来不及了,哪有空去记那些不重要的人。」
也许和妹妹聊了高中,这一夜梦里解锁了全新人物。
泛着旧的T恤衫,灰的,蓝的,黑的……笼罩少年略显单薄的身体。
他总是默不作声地在跟踪我,放学时候还会拦住故意拖延时间出来的我,恶狠狠地质问:「又让我等这么久,该怎么补偿我?」
记忆中的脸依旧模糊不清,像打了马赛克的怪物,我用力地撞倒他,飞快逃走。
大雨将至,怪物在后面紧追不舍,高声喊着她的名字。
我连忙捂紧胸前的包,里面还有银行卡,那是我跟妹妹全部的家当了。
我奋力地往前跑,肺泡里呛出血腥的气息。
惊恐的泪珠夹杂在雨里,倏忽又变成更加稠浓的鲜血从男孩的额头上往下淌。
他被一群混混围在巷角拳打脚踢,血渗进泥水里,又染上了我潮湿的帆布鞋。
我终于能看清那双被血染红的眼,漆黑的瞳孔写满愤怒。
他的语气更加恶劣:「你他妈是傻子吗,为什么要回来?
滚远点,别以为老子会感谢你!」
我按着皱紧的心脏从潮湿的梦里甦醒,慌乱地打开灯,找到纸笔潦草地将那双眼睛画出来。
缺失的记忆终于补回一角,却又仅是一角。
纤细的蝶翼舞动,心中骤然风起。
我颤抖着用手掩住那双锋锐的眉眼,贝齿咬紧苍白的唇,安静的泪敲打着手背。
突然觉得好孤单。
我哭着跑到妹妹的房间。
「你能不能不要出国念书。」
「我只剩下你了。」
「别离开我。」
「我害怕我又变成了一个人了。」
关于出国念书的事情,其实妹妹也考量很久。
她曾经也担心我因为不敢出门,会无法正常的生活。
但其实我一直把自己的生活都规划的很好,甚至可以说其实她不在的时候,我会更加自在。
妹妹将自己的担忧与信任都说给我听。
「对不起,是我做噩梦了。我不是真的不想你去念书。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我还以为我这么古怪会是你的负担,其实我是真的有帮到你的对吗?」
妹妹一脸骄傲,「当然啦!我姐姐又漂亮又会赚钱,还对我管吃管住的。我继续废柴根本就赶不上你了好嘛。」
我摇头反驳:「才不是,你从小就比我聪明会读书。嗯,那你到了国外念书,如果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一定要告诉我哦,我们不要对彼此有秘密好不好?」
「行啊,那你能先告诉我做了什么噩梦,哭这么伤心?」妹妹抱臂装作严肃的模样。
心脏因为想起那双眼,又被细碎的玻璃渣碾出斑斑血痕。
我低下头,掩住滚烫的泪珠,「我,我好像又忘记了很重要的人。」
那双眼又被我补画成了一只站立的狼。
浅蓝色的皮毛看起来很温柔,还穿上了白色的球服。
原本约定见妹妹男友的日子是周六下午。
周五这天,我低着头往家里一路小跑。该死的,忘记买卫生棉了,习惯用的牌子外卖也售罄。
蹲在马桶好一阵,小腹一阵又一阵酸胀,再不出门大概今天就要坐在马桶上一整天了。
谁知道买完东西回家时,却发现大门前突然多了一只会开摩托的怪物。
他好高大,背影跟熊一样壮实。
我把手指往衣袖里又缩了缩,塑料袋连带着发出窸窣的声响。
糟糕!
啊啊啊啊!
他他他发现我了!
我吓得赶紧转弯想绕路再跑回家。对方三步并两步立刻拦在我跟前,我局促地垂着头,只看到男人脚上的黑色运动鞋。
他的脚也好大,感觉能一脚踩出一个大坑来。
男人的目光像锋利的刀片落在我头顶,我控制不住地浑身打颤,声带痉挛,几乎又要发不出声音。
「麻烦你,让一下好嘛?」
他哑着嗓音问道:「为什么装作不认识,你到底要躲我多久?」
他应该是把自己认错成妹妹了。
我松了口气,壮着胆子尽量抬高音量解释:「我不是轻轻,她是我妹妹,还没下课。」
「你声音大点,又吓不着人。」声音沙沙的,很有磁性。
好吧,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声控,稍微对男人产生一点小小,小小的好感。
深吸了一口气,我终于敢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