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黑市上买了一个女人，她生来就不会说话。
卖她的人告诉我，要不是有缺陷，还疯疯癫癫的，这模样也不可能卖这个价格。
我忘记了我来黑市的目的，用我身上全部的钱毫不犹豫买下了她。
她坐在笼子里，咿咿呀呀着，发出难听的叫声。那人拉扯着那条拷在她身上的铁索，她一点一点地从笼子爬出来。
他将那头铁索交到我的手上，咧着满嘴的黄牙提醒我：“你要抓紧了，不然她会逃跑的。”
我将她带回了家，她一开始对我很抵触，我只要靠近她，她就会朝我张牙舞爪，可是她全身是伤，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
必须把衣服换下来，然后清洗伤口上药。
我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哄着她，我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冲她吼，她的逆反心理只会更加严重。
像她这样的女人，在我的家乡并不少见。
虽然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是我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她扑过来，我抓住她的手腕，她狠狠地往我的手臂上咬了一口。
嗯，真狠。她仿佛用尽了力气要咬下来我的一口肉，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似乎她听过太多这样的话，她瞪着眼睛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任由她咬着，她见我真的没有其他的动作，才松了口。
我将她抱到厕所，脱去她那身破烂，替她擦拭着身体，这确实一副让男人容易产生情欲的身体，可我却面无表情地替她清洗着，一碰到水，她就像一只受惊的猫，不停的扑腾。
我身上也被水打湿，连着汗在狭小的浴室按着她的手。“别动，很快就好了。”
我给她套了件宽大的T恤，刚准备给她套上裤子，她双脚猛蹬起来，踹了我一脚。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没想到这么瘦弱的身体，力气这么大。
把她安顿好，我感觉自己身上也黏糊糊，准备去洗个澡，等我洗完澡出来。
走到床边，她瞪着双眼，把被子掀开，岔开腿整个人摆成“大”字。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额头上都是汗。
“我不会碰你的，安心睡吧。”
我把被子替她盖好，拿了个枕头在地板上打了一夜的地铺。
她长得很美，也会取悦别人。
我替她刷牙洗脸，她往我脸上舔了一口，宽大的衣服已经拉到了肩膀，露出肉来。
不知道是谁教的，我有些不高兴地替她拉上来，认真道：“不可以这么做，无论是谁对你这么做，你都要拒绝他。”
她怯怯地往后缩了缩脖子，每次当我伸手，她总是会缩在角落。
看着她的模样，我忍不住流泪。想到了我的母亲。
我别过脸去默默流泪，她轻轻抱住我，想要给我一些安慰。
买她已经花光了我的存款，想养活她和我自己，我必须去上工，可是为了她的安全，我不得不把她锁在房间里。
她想要跟着，一直狂拍打着门，我无可奈何地喊道：“我去去就回，你在家乖乖的。”
可是我却忘了把窗户锁上，她从二楼的天台翻了出去。
等我拎着买好的菜回家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窗户是开着的。
她不见了！
她跑丢了，我很着急，顺着附近的街巷不停地找不停的问。
找了一圈，我已经大汗淋漓，又不能报警，我只好回去碰碰运气。
当看到她赤着脚蹲在楼下怀里还抱着一只流浪猫，一脸天真地逗着猫。我满腔怒火地走过去，朝她抬手，她闭着眼紧紧护着她怀里的猫。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保护猫。
我重重叹了口气，把她拉起来，没好气道：“你还知道回来啊！”
她懵懂地看着我，我把她和猫都带回了家。
我伸手想把她怀里的猫接过来，她瞪着我。
“我不抢，你看它脏兮兮的，腿上还有伤，我想给它包扎一下。”
她好像听懂了我的意思，把猫塞在了我的怀里。
我感叹这只猫命可真好，我刚买的牛奶，它就有口福了。
她盯着猫看的时候，一直暗淡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些光。
或许是太孤独了，也或许是看到猫就想到了她自己。
第二天，我要出门，她死活扯着我的衣服不让我走。我没办法只好把她带到了工地上。
可是万万没想到，我才走开一会，就出事了。
我干的是力气活，工地上多的是比我年长的中年人，我没有身份证，也没有学历，就是去餐厅里给人刷洗盘子都没人要。
做零工按日发工资就不需要身份证，这是我唯一的经济来源。
还好我肯卖力气，要价低，工头很喜欢我这样的人。
我将她托付给一个在工地附近摆摊的阿姨，给她塞了一些钱，阿姨勉为其难答应替我看着她。
我不想把她铐起来，只能嘱咐她不要乱跑，我装成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你这次要是在乱跑，我就再也不去找你了。”
她点点头，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她不再那么抗拒。
中午收工准备领着她去吃饭，我让她站在那里，我去买饭。才走开一会，结果看到一群男人围着她，黑乎乎的手还往她身上摸，还有一个甚至手都要摸进她的衣服里了，她躲避却不反抗，顺从的模样让我怒火中烧。
我抄起木棒朝那群人冲过去，大呵一声，跟其中一个扭打在一起。
一拳一拳地揍着那个人，他们被我的架势吓到，都轰的一下散开。
我脸上也挂了彩，嘴角破了。
因为在工地打架，平时那些看不惯我抢活的人跟工头告了我的状，工头丢了几张钱给我，将我打发走了。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我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回家。”
她拉起我那双满是老茧的手放在她的脸上，双眼含泪。
打架之后没了工作，只能靠捡垃圾和废品为生。
她变得听话起来，不再闹着跟我出门，只是蹲在门口低着头抠着脚上的死皮。
我叹了口气，又倒回来，一只手拉着拖车，一只手牵着她。
她很聪明，总是可以翻到很多可以卖钱的东西。我在前面那个垃圾桶找着，她好像翻到什么宝贝一样冲到我跟前——是一双破旧的芭蕾舞鞋。
我疑惑地看着她，她冲我咧着嘴傻笑。我把那双舞鞋塞到了麻袋里。
今天的收获太少，才卖了二十几块钱，只够买一些烂菜和几个馒头，她趴在便利店前的玻璃盯着冰箱。
我拉了拉她，“不行，今天我们的钱得活好几天的。”
她可怜巴巴趴在那里，店员要出来轰人了。“喂喂喂，不要站在那里，脏死了！”
我拉着她光明正大地踏进去，店员嫌弃地看着我们。
我大方地说：“拿吧，五块钱之内都行。”
她只拿了一盒纯牛奶。
我拿馒头配着榨菜，看着她蹲在那里不停地摸着那只舔着牛奶的猫。
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
我在很远的一个工地上终于找到了活。我出门的时候，她很懂事地待在家里，逗弄着那只猫。
我卖力地搬着一趟又一趟的水泥，赶回家的时候，她已经窝在地上睡着。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有再跑出去。
过了一段时间，她身上的皮肉已经长好，就是还是不能说话，我问她会不会写字，她拿起笔只会一个劲地发抖。
我攒了一些钱，带她去看了一个中医。
知道了一件令人愤怒的事。
中医说她的嗓子是被毒哑的，不是先天的。
我听到的时候，攥紧了拳头。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肯定是怕她把什么事情说出去或者是求救，才故意把她的嗓子毒哑。
中医开了几副药，让我回去给她慢慢调理，剩下的就是期待奇迹的发生了。
为了让她说话，我一遍一遍教着她开口，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可是嗓子还是发不出来声音。
看见我着急，她伸手撑开我的紧皱的眉头。
我挤出微笑，“没关系，慢慢来。”
这天，我带她从诊所出来，准备去买一些菜，家里那只猫越养越叼，如今要吃鱼才乐意吃饭。
我牵着她在鱼摊跟老板讨价还价，老板看在她长得漂亮，便宜卖给我们一些死鱼。
我正捏着鱼，有人突然在后面喊了一嗓子：“白洁？”
她头也不回地撒腿就跑，我丢下鱼赶紧追过去。
找到她的时候，她抱着头发出呜咽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