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虞朝的皇后,名叫徐可芳,小名蓁蓁。
我的夫君,李金元,也就是这大虞朝的皇帝,他很爱我。
爱到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我与他成婚三年都未有子嗣。
可是,他骗我,他分明是杀了我全族的畜生!
1
……
「陛下!你三思啊!」
顾阁老的声音悲切,字字泣血。
又来了。
我站在屏风背后,死死盯着元郎的脸,心脏剧烈地跳动。
我其实很害怕来养心殿,不是因为这里常常有大臣来这劝元郎广纳后宫,而是因为在养心殿里的元郎,是不苟言笑,冷漠疏离的。和那个温柔体贴,关怀备至的元郎像两个人。
可元郎那样爱我,他不顾朝廷上下的怨言,哪怕有人死谏,他也不为所动,连个贴身伺候的婢女都没有。
他的后宫真的只有我一人,可我在害怕什么呢?
我也常常纳闷,可总是想不明白。
在我沉思的时候,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眼前的光。
我抬起头来,看见元郎,他嘴角挂着浅笑,眼睛里满是温柔,他低声问我,「怎么来这了?不是说来这里会不舒服吗?」
我笑了笑,「没事,我就想过来看看你。」
我苍白的面色,根本瞒不住皇上。
元郎将我一把抱起,我被迫蜷缩在他的怀里,他边将我抱到寝宫,边吩咐跟在身旁的太监,【把刘太医叫来。】
他和别人说话,总带着些冷漠,可又怕吓到我,便克制着,听上去,只不过是疏离。
可现在我听不得元郎一点疏离的声音,很快,我的额头上冒出来细密的汗。
元郎把我轻轻放到床上,伸手接过一旁琉璃递过来的帕子,替我擦拭冒出来的冷汗。
刘太医来得很快,我紧闭着眼,听到元郎带着些焦急的声音,「快看看蓁蓁!」
他一点也不害臊,当着太医的面,也喊我的小名。我之前劝过他,他却没个正形,只抱着我,将头埋在我的颈窝里,闷着声音说话,「我爱蓁蓁,就想这样唤蓁蓁,如果当了皇帝还不能按自己的想法唤心上人,这皇帝我当了干嘛。」
我忙捂住这样的嘴,让他不要说这样的话,他却伸出舌尖来,舔我的手心。
我臊红了脸,也没再管过他,想喊什么就喊吧。
哪怕已经这样喊过无数次,可这样当着外人的面,我也还是害臊,在帐子里慢慢红了脸。
刘太医把了一会脉,元郎着急,催促道,「如何了?」
「回陛下,娘娘只是心悸发作,休息一阵便可,老臣再让人送些安神的药来,娘娘喝了,能睡得安稳一些。」
元郎点头,让刘太医带人下去抓药。
等人走了,他掀开帘子,探身来牵我的手,伏在我的耳畔轻声呢喃,「蓁蓁,都说了让你别去,是不是又吓着你了?下回可不要再这样了,明白了吗?」
我点点头。
李金元见我这副乖巧模样,低头在我唇上碰了碰,他摸了摸我的额头,嘱咐我,「今天你先好好歇着,我批完奏折就来看你,明天让你母亲进宫来陪陪你。」
「好。」
我出声应下,我这父母亲人可以随时进宫的恩宠,是大虞朝开国以来的头一份,我虽然对自己的母亲并不感到亲切,不愿和她在这寝宫里相顾无言枯坐一整个下午,但也拒绝不了。
我失去了我前半生十七年的记忆,到现在也没想过来。
只记得我第一次醒过来,是在丞相府,布置大气华丽的房间让我十分无措。
我忍不住四处张望,惊叹不已。一个丫鬟察觉了不对劲,跑进来看到我,又匆忙地跑走了,嘴里不停叫喊着,「小姐醒了!小姐醒了!」
很快来了一个看上去极为年轻的夫人,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出头,她一进来瞧见我,就扑过来抱着我哭。
不知为何,我却觉得十分陌生,丝毫生不出半点对母亲的亲切感,甚至有些紧张,我僵硬了许久,不知道要如何动作。
母亲抱着我哭了许久,眼睛都红肿了,「等你父亲下了朝,看见你醒了,定会开心!」
她说得做得那么真切,像是预演过千回白遍。
我只是硬着头皮答了声好,她似乎察觉不对劲,仔细看我,又问我,「怎么了?可是哪里不好?」
我只得如是回答,「我好像记不得了,我是谁?」
面前的夫人愣了好一会,又哭了起来,「我可怜的蓁蓁啊!」
又不知哭了多久,我的脚开始发麻,她才开始说话,「你叫徐可芳,小名蓁蓁,是丞相府徐科的嫡长女。我是你的娘亲?你还记得我吗?」
我摇摇头,她又哭了两声,末了擦擦眼泪,拍着我的肩膀,「无碍,至少人还是好好的。」
再后来,便是我慢慢适应在丞相府的生活,十八那年,进了宫做了皇后。
我第一次瞧见李金元的时候,心跳得很快,我有些分不清这是我对李金元的情爱还是我在害怕。
就在我不知作何表现时,他温柔得安慰我,叫我别怕,问我还记得他吗?
我说不记得,他就笑笑,眼里满含深情,他跟我讲,我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其实早就私定了终身。
我不信,他笑得更灿烂了。只说,不管你信不信,如今,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我想,如果是寻常女子,听到这话,或许会感动,可我不知怎么,却想离开。
可是理智告诉我,他是天子,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顺从。
我只好垂下眼皮,不再看他。
李金元抬起我的头,十分认真地告诉我,「真的,我们很早就认识了,我们真的私定了终身。」
我承认那一刻,我心动了,也开始相信他的话。
我迫切地想要知道我以前的事,李金元却不说话,笑着看我,「那你先喊声相公听听。」
可真是个无赖!
我扭头不再看他,也不说话了。
我以为他会哄我,可知传来一声轻笑。
「你以前,也总这样。」
我的耳朵羞红,爬上脸颊,辛得胭脂遮盖,不然又叫他瞧了去,笑我一顿。
2
虽他常与我说,他只要我一人,但我从未信过,谁信谁才是傻子。
普通百姓还有个妾室,更何况帝王之家,三宫六院只是常事。
可我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我进宫当皇后,已有三年,三年以来,不管前朝后宫怎样议论,他都没有纳妃。
只是,在这宫里,我待得越久,越恐慌。心悸发作的频率越快。
开始是大婚后半年,后来几乎月月都会,严重的时候,一个月便有四五次。
李金元为我遍寻名医,可是最后的结果,只是一句心悸,好好休息调整。
他也渐渐习惯了,只是将我盯得更多,身边人也更谨慎,一旦出了错,我宫里的人就大换血一次。
我其实从未与人见过,也不知道能和谁讲。
那些空白的日子,总让我惴惴不安,好像我忘了很重要的东西,我不敢说,我很害怕李金元,可是这个念头,我除了自己每日在脑海里瞎想,谁也不能说。
我常常唾弃自己,他明明对我那么好,可为什么我会厌恶他?
母亲进宫的前一晚,来为我梳妆的婢女是个眼生的,我问她,「你叫什么?」
「回皇后娘娘,奴婢瑾玉。」
我不知道琉璃怎么样了,但没了琉璃,就会有瑾玉。
这个宫里,只有我和笨重的房子是不变的。
梳洗完,李金元来了,他从背后抱住我,「感觉好些了吗?」
我点点头,起身要向他行礼。
他快我一步将我拦腰抱起,「不用行礼,累着你了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在他放下我的一瞬间,我揽住他的脖颈,问他,「陛下,你想要个孩子吗?」
他亲我一口,笑着说话,「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