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美甲师,一朝穿成不受宠的相府庶女。
于是我果断离开相府,自立门户,开了独我一家的美甲店。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
当我打响了名声,我所要的,就不只是钱了。
(一)
我路过爹爹房前时,突然听到他提到了我的名字。
我趴在窗台下,和侍女阿丛一起偷听着。
只听见爹爹说,【温妤娘也已经及笄,正巧陌王尚无侧妃,不如就让她去试试?】
我的手握的紧紧的,长长的指甲划破了皮肤,渗出一丝血。
后面他们还说了些什么我已经听不进去了,带着阿丛匆匆回到房间。
我坐在梳妆镜前,屏退了阿丛,从匣子里悄悄拿出了几个瓶瓶罐罐。
如果有现代人看见了,就会惊奇的发现这是指甲油!
可惜这不是在演戏,这是吃人的古代,我叹了一口气。
这已经是我穿来古代的第二个月了,原谅我历史知识不够丰富,看不出这是哪个朝代。
我只知道,我因为古今不通,吃了不少苦头。
刚穿过来的时候,我不会也不愿意跪拜,被爹爹打了十五大板,加上本来就不受宠,我没有钱医治,只能自己忍着。
后来还是阿娘在床榻之间、欢好之时求爹爹给我找了个郎中,不然我可能早就死了。
我在现代是一位美甲师,随身携带了不少指甲油,大约是熬了几天夜直接猝死了,指甲油竟然也随着我一起来到了古代。
而我想,这几瓶指甲油可能就是我翻身的最后通道。
我原本想着就在相府这么窝囊的过一辈子,可我忘了,古代女子婚嫁之事从来由不得自己,现如今,父亲已经帮我寻好了人家。
但凡换一个人家,我都不会有反抗的心里。
可那是陌王啊,据说他年少时上了战场,被瞎了一只眼睛,还失去了生育功能,对女子尤其苛刻,每天都有姑娘早上竖着进陌王府,晚上就被横着抬出来的。
而因为陌王立下了赫赫战功,陛下对于这些事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爹爹这一笔买卖倒是做的划算,用一个不受宠的庶女去当陌王侧妃,那权利与恭维只要他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
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我的处境,我能否活下去。
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感受到封建思想的洗脑能力,若不是今天听到爹爹这一打算,我这个现代人也会听从于父母,听从于夫婿。
不过还好,我握着指甲油的手愈发用力,但还是控制着力道没有让它破碎。
看来,事不宜迟,今晚就得行动。
(二)
趁夜深人静,我敲晕了后门把手的侍卫,躲过查宵禁的士兵,左拐右绕,来到了一间宅子。
看着高耸的围墙,我长叹了一口气,还好我女子散打、女子防身术、跆拳道一节课都没落下,不然在这古代,还真是活不下去。
我凭借着高中语文知识,找到了这间四合院的后罩房。
语文老师诚不欺我也!我走进房间,看到还坐在书案前算账的舒安雯,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舒安雯看到我这个【外来者】,焦急的想要呼救,被我一句话给止住了,【舒小姐,我这次来,只是想和你做一笔买卖。】
听到我的来意,她没有了之前的警惕,【不知廖小姐深夜前来,想要和我作什么买卖?】
【你认识我?】我惊奇地问,这具身体的主人在京城就像是透明人一样,她竟然会认识我?
舒安雯眉眼淡淡,【京城贵女,无论嫡庶,只要有这个人,就没有我舒安雯不知晓的。】
我点点头,愈发觉得眼前的人可靠极了。
我深深的拜了一拜,道,【敢问舒小姐一个问题,你对舒家有个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她像是读懂了我在问什么,【无非是为弟弟铺路罢了。】
【你甘心吗?你比舍弟之才高出不知凡几,为何要为他做嫁衣?】
舒安雯盯着我,好像要把我给看穿,【你这姑娘,说话倒是大胆。】
【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
我的眼睛瞬间就亮了,【不知此人如今何在?】
【天上,】舒安雯扬了扬下巴,【她入宫当了妃子,却斗不过帝王心。】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应该来自一个地方吧。】
【她说她来自一个叫中国的地方,她说那里美的很。】
我点点头,【的确很美,有红色的旗帜引领着我们。】
【那你想作一笔什么买卖?】
我把现代的指甲油告诉了她,还给她展示了我带过来的几瓶指甲油。
看着自己的指甲变得五彩斑斓,舒安雯嘴上说着【有辱斯文】,但还是制止了要给她卸掉的我。
【你不过只有几瓶,那届时用空了怎么办?】
我说这完全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了平替。
只有一掷千金才能用这几瓶指甲油上色,其他想买的就用口脂碾碎成末,加水再晒干提油。
【这种就只有红色,虽然普遍,倒也是一时新鲜,届时我再努力提取出花蕊的精华,这样就有其他颜色了。】
舒安雯听了,仔细斟酌了一下,觉得这方法切实可行,便问我,【你需要我帮你些什么?钱财,除此之外还有?】
【劳烦舒小姐为我准备一间宅子。】
【你要出来自立门户?】
我点点头,她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我,【自古以来,可从未有女子自立门户的道理。】
【那我便做这第一人,】我顿了顿,又问舒安雯,【不知舒小姐敢不敢做第一位舒家女家主?】
闻言,她愣了一下,嘴里喃喃着【第一人】,看她还有些犹豫我激她,【你弟弟好吃懒做,现在舒家都是你打理的,最后又要全部交给他,你甘心吗?】
【自然是不甘心的,】她回答的很干脆,【我想,舒家第一位女家主就由我来做吧。】
(三)
翌日,阿娘来我屋里看我,她约莫也是听说了爹爹要把我嫁给陌王当侧妃,眼底一片乌青。
我却拉住她的手,撩开了她的袖子,看见昨夜爹爹在她身上留下的伤痕,原本我只能恨,无能为力,现在,我问她,【阿娘,我在西苑路找了一间宅子,我们走吧。】
她听了这话,先是露出了惊恐的神情,左右看了看,发现只有我、她和阿丛三人后才放下心来,她先是狐疑道,【你哪里来的钱买宅子?】
【莫不是攀上了哪家的公子?】我看见她说这话时,脸上有极大的欣喜,仿佛我的后半生都找到了依靠。
【阿娘,你先别管那么多了,收拾好行囊我们今夜便出发。】
说完这句话,阿娘仿佛才意识到我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你当真要走?】
【是!】我点点头。
阿娘眉头紧皱,【你是相府的千金,怎么能出去自立门户?】
【你要旁人怎么看你阿娘,怎么看你爹爹?】
【为何相府千金就不能自立门户,】自我穿越过来,待我最好的就是阿娘,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就因为我是女子,所以我就要拘泥于这高墙厚垣?】
阿娘被我这一番【口出狂言】给惊到了,连忙道,【小声一点,小声一点,怕隔墙有耳啊。】
【温妤娘,】她难得冷下脸来,【看来是小时候教你的《女戒》《女训》你全都忘记了。】
我还想争辩些什么,于是使用了举例论证,【你在相府难道过得好吗?】
【被主母欺压、被爹爹打骂、被嫡系瞧不起……】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离开吗?】
我都先不说反抗了,我就不信阿娘连离开的想法都没有。
可这里终究不是现代,我听见阿娘说,【自然是没有的。】
【我之所以会这样,还不是因为没个好命,是庶系,只能当个妾。】
【温妤娘,人哪,是要认命的。】
【可我不信你口中的命,】我坚定道,如果我没见过那颗冉冉升起的星,没见过红色的土地,没见过人人都可以平等的时代,我可能会信命,【阿娘,你现在不懂,我不怪你,但我终有一天会证明给你看,我说的一切都是可行的。】
我又问了阿丛,我原本以为会得到和阿娘一样的不理解,可她却跟我说,【阿丛也想见一见红色的土地是什么样子的。】
我笑了,这是我就知道,我之前给她做的铺垫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