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死于自杀。
我以为厌弃我的他必定满心欢喜着我离开。
但直到我的魂体跟在他身边。
看着他悲伤。
看着他哭泣。
看着他自残……
我才明白我错得离谱。
(1)
我死了,而且是自杀。
原本以为会去地狱的我,灵魂却不知为何只能一直跟随着这个让我抑郁一生且不得解脱的男人——萧珏。
况且现在的他,正和一个大波浪、前凸后凹的美女同处一间屋子,床上留下的满是凌乱的痕迹。
鬼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萧哥?”
美女醒了,只见她一脸娇羞,疯狂压抑眼底的喜悦,甚至还试图憋出点惊慌。
萧玦坐在床边,点着烟,微坨着力量感十足的身躯,烟雾将他脸上的神色冲得很淡。
他沙哑着嗓音,单指弹回,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危险而魅惑的张力。
“醒了?”他起身斜瞟了她一眼。
“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他拿起牛仔外套甩在背后,抬腿预走。
哪知那位美女是这么胆大的,冲上去就环抱住他的腰,作为吃瓜群众的我是被吓住了。
萧玦最恨人随便碰他。
想当年,我可是跑遍全程,给他买了他最爱的赛车模型,才被他允许牵了5秒钟的手!
萧玦瞬间冷下了脸,掰开她的手,戒备地退了几步,狭长的眼尾充满了警告和冷漠。
“你别多想,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说完,萧玦皱着眉,拍了拍肩膀上的灰,走得毫不留情面,独留美女一脸的难堪。
突然,美女对着萧玦吼了出来。
这美女不仅大胆,还不怕死。
“萧玦,你个懦夫,你不是怕小七知道吧?!”
小七,就是我本人。
在这里能听到我的名字,我是很无措且很无辜的。
我早在三天前就自以为是地写下了长达几页的分手诀别书,并塞在了萧玦绝不会翻看的书里,然后收拾行李离家。
我既想给他展露一次我的动摇和纠结,又暗自卑怯盼望,他会不会发现我好久没出现了,然后出来找我。
只要他来寻我,那封分手信我就暗自撕毁烧掉,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可三天后,他和一个美女同处一房,举止纠缠不清。
萧玦闻言,果然浑身的冷气更甚。
在别人面前提我这个缠人精,萧玦每每都会露出暴躁而又厌恶的表情。
是我让他自由的人生加上了我这个负担沉重的枷锁。
他自然厌弃我。
“呵,我萧玦什么时候把她放在心上过?”
“你要说给她听便说,如果能让她主动来找我并彻底滚出我的世界,你算是我萧玦的大恩人。”
他说这话又寒冽又发狠,走的时候还大力踹了脚垃圾桶。
我庆幸我自己没活着,不然又是被他伤得体无完肤。
谈起他的毒舌,在我初次遇见他并决心锁定他时,我就深受其害。
彼时的我初入大学,顶着土气的发型和衣服,走到了他面前要微信。
他指着荷塘边呱呱乱叫的癞蛤蟆,一脸不屑地说道:
“癞蛤蟆要和癞蛤蟆在一起。”
他的弟兄们也在旁边起哄。
“咱们萧哥眼光可高了,要是你整成那白天鹅,指不定他能看你一眼。”
我又羞又难过,眼眶红得发痒。
但我从小就保持着一个信念:绝不轻易放弃。
“那,那你先加我微信,我以后慢慢整容。”
我朝他递出了二维码,眼见他和他兄弟都呆住了,他那如黑曜石般迷人的双眸不受控制地放大,嘴角也跟着抽了抽。
此事之后,我就在全校出名了,还有个响亮亮的外号——要整成天鹅的癞蛤蟆女。
(2)
萧玦带着气走出宾馆,来到便利店给手机充上电。
我凑过去看,头趴在他的肩膀上。
现在只是魂体,轻微地占占便宜应该没事吧?
萧玦第一时间查看了未接电话和短信,他顺着红点一个个往下翻,甚至翻到了我离开的那一天。
没了来自我的骚扰,他的手机清净不少。
但透过手机镜面反射出的表情却不太友好,他的胸膛起伏了一下,捂着胃脸色有点白,随后又大力地按下了关机键。
他看向便利店柜台上的烟,眼眸似被墨沉沉浸染,陷入了汹涌的情绪挣扎。
以前我缠在他身边的时候,我不允许他抽烟的。
哪怕被他怼到想当场跳河,我仍梗着脖子,眼眶湿润地跟他倔强对视。
“不准抽烟!你要抽烟了,以后咱们的孩子怎么办!万一有什么疾病,哪能生出帅气的小小萧玦。”
他此刻就会冷酷地扬起嘴角,眼神犀利,“哟,想得这么远,不让我抽,那你就给萧爷我找个女人玩玩,排解排解寂寞呗。”
这个时候我大概率会掉几颗眼珠子,灰溜溜地离开,顺带把他和他兄弟的烟和打火机全给捎走。
晚上,酒吧内。
萧玦身边围坐着几个兄弟,此时我通常会挤进他兄弟和他身边,厚着脸坐下,然后谨慎打量四周。
毕竟谁叫他长得勾人,招蜂引蝶的。
突然老板走了过来,拿着几瓶烈酒。
我看着酒瓶里蕴量着的黄橙液体,表面还有冰块在晃荡,第一时间条件反射地看向了萧玦。
他从起来到现在都没吃过饭,他的胃病挺严重的……
以前,大学时期,他因为胃出血进了医院。
是我不眠不休地学习做饭,给他熬各种养胃粥,也不知道打烂了多少砂锅,手烫起了多少泡。
最后他只是嫌弃地喝了一小口,甚至还抛下句:“狗都不喝,你自己喝过了吗?”
好吧,我承认我厨艺确实不好。但至少我在的日子,没让他再犯过胃病。
烈酒摆在萧玦面前,他的表情昏暗不明,好似在忍耐着什么。
蓦地,只见他猛地拿起酒瓶直接对着瓶口吹,周围发出了妹子中意的口哨声,就连他的哥们都鼓起掌来。
“萧哥,够猛!”
“那妞不在了,萧哥畅意不少呀!”
萧玦吞咽的动作一顿,紧接着灌得更猛了。
“话说那个小七确实好几天没来了吧,这追了两年,终于放弃了?”
萧玦霸气喝完,舔着嘴唇,躺在沙发上双手大字摊开。
“她才不会呢,伤心几天就回来了吧。”萧玦拽拽地回复着,双目对着头顶的炫灯发神。
我跟在旁边咂咂嘴,无所谓伤不伤心了。
以前,因为他的赛车社与舞蹈社要联谊的事,我曾和他大吵一架。
“萧玦,你有我了呀!你的成员可以去,你不准去!”我跺着脚,在他面前像个小丑一样闹来闹去,甚至堵在他家门口不让他出去。
后来他发怒,将我从他那强行要来的钥匙抢了回去,这可是我们唯一有联系的物品。
我也因此自暴自弃地在家里不吃不喝了一天。
随后因思念,我又自顾自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好了,我原谅你了,萧玦,我们和好了。”
他冷冷地瞟了我一眼,自始至终没回应过这场在他眼里看来是闹剧的吵架。
我对我们的感情格外强势,而萧玦又是那样大男子主义的性格,他能忍我两年都是他大度了。
还好,现在他解脱了。
这是我死后,看着他在酒吧拥着其他的娇弱美女得出的反思。
“萧哥!”一声吼叫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萧玦胃病犯了,突地倒在了地上。
他捂着痛处,脸上肌肉跟着抽搐,嘴唇乌青得厉害。
我太阳穴一跳,下意识地想找热毛巾和热牛奶。
可惜,我的手透过了所有物体,看着他的兄弟在他身边手忙脚乱。
“快给小七电话,她怎么知道照顾萧哥的胃病!”
打不通的……
我自杀时,把手机的电池都拆了下来。
“打不通呀,庞哥!打120,120!”
我跟着萧玦飘上了救护车,隐约听见他兄弟骂我心狠。
真正心狠的从来都不是我。
我看着护士给他打上了点滴,喂了催吐药,他脸色青得像房顶上的瓦片。
他意识回转了不少,嘴里喃喃着什么,我凑了上去听。
“粥,小七。”
“好痛…小七。”
就这么几句话,让我溃不成军。
我咬着嘴唇,感觉眼里干涩得厉害。
魂体是哭不出来的。
第二天,萧玦在病床上醒来,陪床的是他的发小庞哥。
萧玦虚弱地抬起眼皮,眼神飘忽不定地看向四周,像是在找人。
“别找了,小七没来,电话也没接。”庞哥削着苹果,淡淡地回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