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曾说非我不要的男人,用炙热誓言步步背叛而去。 我诊断书出来那天,亲眼瞧见他出轨。 这个人辜负我,我不要他了。
###第七章
我是那个挂在悬崖下面的人,陈承就跪在山头,冷眼瞧我一寸寸往下滑。
坠崖始于第一次看见口红印,即便世上无奇不有,我也不敢相信陈承会背叛我。
陈承真的给了我场了不起的美梦,在那些万般美好之中,我想不出任何一个他会背叛我的可能。
他是个爷们,向来说到做到。
陈承说自己高中结业就去打工供我上大学,这事很扯且难,但他就是做到了,而且我考到了北京,他也就跟着我一路来了北京。
我从不敢因为这件事骄傲,因为我向来觉得我配不上他这么死心塌地。
但这个世界上有人能为我不管不顾到这个地步,那么我离不开他也成了理所应当的事情。
还记得我们到北京的第一个除夕,在地下室里用热水囫囵泡了速食做年夜饭,两人都吃得肚皮溜圆,一起摸去墙根下蹭别家的炮仗听。
劈劈啪啪的本也就听个热闹罢了,陈承却听得泪流满面,最后干脆泣不成声地抱着我说,他觉得对不起我,让我跟他吃苦。
他这个道歉实在不讲道理,我骂他有病,然后告诉他我爱他爱得要死,他这辈子也别想跟我分开。
于是他哭着又笑开来,跟个鲁莽的娃娃一样,亲了我一脸眼泪水。
我们就在那小胡同的墙角下头,借着别人家的热闹炮仗,庆祝我们那自以为是的伟大爱情。
也就是那天起,陈承疯了一样跑业务接项目,他学东西快,且本事运气缺一不可。
恰逢大都市兴建工程,他这么四五年积攒下的人脉很快起了作用,我临近大学毕业,他已经租了间小平房来做办公室。
不大不小的门头,起名用了我们两个人名字。
承念。
陈承亲自拉着我拿大毛笔蘸油漆,一笔一画的,连眼睛都不肯眨,好像是在写烫金的婚书。
他说:“李念,我这辈子只要你。”
那会他的眼眶动不动就要发红,说不了几句话就要哭,一皱眉就会扯着脑门上那道疤上上下下。
那道疤一动,我的心就会疼得没有章法。
只能拼了命去爱他。
我没有住宿舍,小平房离学校很远,天才擦亮他就得开着小金杯送我去学校,路上还要絮絮叨叨让我一定做好热身,不要练舞的时候扭伤腰腿。
我怪他我没那么笨,他老是听不了几句就要笑。
小金杯上挂着一个我亲手做的平安娃娃。
那个小叛徒,总喜欢在一路颠簸里和他一起笑我。
后面我们换了车,买了房,他在漂亮的写字楼办公司,我再也没见过那辆小金杯,再也没被那个平安娃娃笑过。
###第八章
我和他住在一处。
我们都穷,但我们相爱。
为了业务撑场面,陈承需要一套像样的正装。
那段时间我和陈承各处接工,发传单穿布偶衣我们都做过,而他还有项目能运行,我在校舞蹈生出来打这些零碎杂工,要买一套正装简直九牛一毛。
但我乐意。
好在学校之后很快就是比赛,我还能靠专业去搏一搏奖学金。
但我有幸体会过传说中男人看到爱人穿上婚纱都会难以自控痛哭流涕的感受。
那是我们一起凑钱给他买的第一套正装,没选单调的黑白,也没挑什么沉闷颜色。
陈承即便应酬再忙,也不会停下运动健身,一身劲朗肌肉再配上拔高的身材,把定制正装的优点都发挥得淋漓尽致。
所以烟灰色最适合目前方方面面都在成长的他,自这一刻起因为我的参与而开始正式接触成人社会的礼节和担当。
试衣间门帘拉开刹那,我眼睛就无可阻止地酸得发胀。
那样好的俊朗男人,连头发丝都在发光。
因为我。
他是我的。
某种本来只在我心中悄悄安家的小得意和小骄傲瞬时悄悄膨胀,眨眼花盖繁茂。
膨胀的结果就是,让我误会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那场始于少年心动的情意,我们俩连未来都没瞧见,就急吼吼地把命都爱了进去。
他太刚强,我又倔强。
这样不懂代价的糊涂交换,很是容易两败俱伤。
陈承渐渐有了更多更得体的正装,那套衣服也在几次搬家之后慢慢消失。
它曾经叫我那么惊艳,以致于我一直想到了现在。
还记得陈承说:“他一定会好好留着那套衣服作纪念。”
就像他说:“这辈子只要我李念一个。”
###第九章
公司一路风雨,到我毕业第二年出了个大岔子,差点没能支撑下去。
陈承已经没那么爱哭了,但偶尔说起我们的未来,他还是会红眼。
他怕自己白拼一场,怕我选他是选错了。
我实在不擅长替人分忧,也做不了知心着意的解语花,要哄他,就选我最熟悉的方法。
我领他回我们的小地下室,煮了盘速冻水饺。
陈承在一边做蘸水打下手,我就着锅里咕咚咕咚的沸水声从案台上推给他一个小盒子。
旁边是灶炉火旺葱姜油盐,锅盖掀开,水汽热浪扑面。
陈承打开盒子隔着热气不知所措地瞧向我。
他一双手十根指头都动不了,呆呆地捧着掌心那对朴素寒酸的戒指,眼睛都忘了眨,像个不会说话的娃娃。
“我当年给你递了根冰棒,不是想要让你给我什么好日子。”
饺子捞出锅放碗里,我接着跟他说,“你求个婚我就答应,然后趁热把饺子吃了我们明个一大早去领证。”
我问他:“我这辈子都是你的,你敢不敢,你要不要?”
那天的饺子连蘸水都没用,全让陈承和着眼泪的咸味咽了下去。
他说,死都不会辜负我。
陈承再也没那么哭过,像是在那晚把这辈子所有脆弱都郑重万分地交给我,世界那么大,只有我能看着。
我深信不疑。
我懂他。
我爱他。
他是我的。
我什么都能为他做。
公司才开始那几年,应酬酒会找人牵路子都要把恭维做到极致,我全程陪着他,红白黄啤吐了接着喝。
好几次我们一起点头哈腰地给人家送上车,再贴心关了门。
陈承拥着我转回去小声问:“你瞧见没,那大肚腩,我可要回去好好健身。”
我被逗得直笑,顺着他的话夸几句他身材好。
酒精上头难免有人对我动歪心思,一方面也有瞧不起陈承的原因。
但眼瞧着公司快要进入正轨,好不容易熬出点甜头。
我就想,要是我拍开了肩上那只手,陈承怎么办。
“操你妈!你敢动她?!”
他先是拽过我护进怀里,顺手拎起身后的椅子就砸。
叮铃桄榔一阵乱响,我只听得见他的心跳。
爱我爱得发狠。
陈承兑现诺言,我们婚礼当天宾客尽欢,同龄人举着杯说羡慕我,长辈夸我有福气找了陈承。
晚上我靠着他:“你敢找别人,我就把你杀了。”
他有些醉,但力气还是很大,还怪我为什么要在他圆梦这天乱讲话。
“你快咬我一口,不然我总觉得像梦一样。”
我张大嘴往他脸侧留了个牙印。
他才美滋滋继续抱紧我:“那你就把我杀了吧。”
声音从他胸腔里传出来,震得我耳朵发痒,又不讲理地从我耳朵钻进脑袋,烙铁一样。
陈承是爱我的,我坚信。
所以等那件白衬衫和口红印撕破平静时,我像是跌进了噩梦。
再醒过神来,他已经解释到了”不小心蹭上的”这句。
兜头一桶凉水浇得我脾肺生寒。
我想象不出来当时是用什么目光去看的陈承。
只记得他像是被刺痛般狠狠地颤了一下。
我说:“不要让我看不起你,难道出差几天,你脖子后面还能蹭一个吻痕?”
“我……”咸湿滑入嘴角,我顾不上那些不成器的眼泪,居然忍不住地想笑。
我又问他:“难道你要说这是我留的?”
###第十章
我们酒桌打架,事后赔罪,一干都没有那天闹得狼狈。
理智。
我哪还能有什么理智。
自打我认识他第一天,我就知道陈承对我这些顺眉温柔都是独一份,其实他骨子里始终存着一股野气,日常生活还好,床事上总喜欢狠戾尽兴的。
但大都因为我受不住所以总是作罢。
我也知道,他背后留不下我啃的牙印和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