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报恩,我跟了贺以正三年。
这三年里,我捧着、供着他,渐渐的连心也给了他。
没想到三年期限将至,这狗男人通知我。
他厌倦了,让我卷铺盖走人!
行!贺以正你给我等着!
早晚有我早中晚收拾你的那一天!
我叫许宝静,某酒庄老板。
挂名的。
背后大佬另有其人,我属于狐假虎威。
一般来庄园里的人都看在大佬的面子上,会给我三分薄面,但偶尔也会碰上几个脾气暴躁的,拿自己当天王老子。
比如,眼前这位打了我一耳光,还指着鼻子骂我“贼婆娘”的。
“一个臭打工的,也敢在我的面前耀武扬威!”
他气得面红耳赤,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肥肉也在抖三抖。
事情起因是庄园最近来了个勤工俭学的小姑娘,端菜的时候被咸猪手了,因是刚出社会,初生牛犊不怕虎,当班第一天就捅了娄子。
尽管我告诉他,人家不是存心拿酒泼他,他非不依不饶要小姑娘跪下给他道歉,并且必须开除她。
没办法,要治他只能搬出另一尊大佛。
我维持着职业笑容警告他:“这里的人事录用都是经过贺先生同意的,我无权随意解雇人员的。贺先生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呀,消消气。”
男人的脸色果然一变,不再为难小姑娘。
但到底来这里的客人身份都不好惹,我连忙示意她离开,拦着男人笑道:“新来的不懂事,这样吧,今天张先生看上的酒全部免单,我再喝几杯代她向您赔个罪。”
闻言,餐桌上的人跟着瞎起哄。
我笑着给他们倒酒,两轮喝下来整个人已经站不住了。
依稀记得最后是员工把烂醉如泥的我送回家的,我好像还吐了,抱着马桶又哭又笑。
折腾了老半天才爬上床睡觉。
后半夜里,总感觉有什么温温热热的东西贴上来。我伸手去推,这感觉非但没减轻身上竟还跟蚂蚁爬一样的发痒。
痒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哼唧道:“嘴巴里好苦,能不能给我来块蛋糕?”
身上的异样突然停住。
我皱眉:“草莓的,谢谢。”
额头上传来一阵小痛,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带了些责备:“专心点。”
说完,我就感觉那股异样比刚才还要强烈。
我醉得脑子里浑浊一片,睁不开眼又觉得累极了,只记得折腾完有人把我抱到温热的水里,给我洗头。
洗着洗着,还骂骂咧咧,怪我头发像钢丝球。
我不睁眼就猜到,这么瘪三的行径,肯定是贺以正。
早上醒来的时候,不止头疼、身体也像被揍了一顿。我难受得不行,扭头瞧见床头柜上那块腕表时,所有的难受瞬间烟消云散。
贺以正来了!
做足了思想准备,我推开房门走出去。
果然!
贺以正穿着一件白色浴袍站在落地窗前,一手夹着烟、一手接着电话。他是烟嗓,纯正的英文从他的唇舌间蹦出来,格外地嗡沉动人。
见我傻站在那里,他指了指一侧的茶几。
茶几上放着块草莓蛋糕。
虽然肚子里腻得要命,但不敢驳了他的好意,只得走上去有一勺没一勺地吃起来。贺以正掐灭了烟头,挂了电话坐在对面的沙发里看着我。
我被盯得头皮发麻,一口也吃不下了。
为了缓解这股压迫的气息,我问他:“你怎么来S市了?”
贺以正说:“有点事,经过。”
他不是本地人,会经常往返各处。
贺以正不喜欢住酒店,为了落脚方便会在常去的城市购置房产。
我现在住的这套鸟瞰江景的大平层就是他的,我属于租客。他出手阔绰,但我并不清楚他具体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产业广泛。
连我工作的会所,幕后的大老板也是他。用小言故事的说法,贺以正就是个权财皆有的霸道总裁。
这话不是我说的,是庄园里的员工说的。
他突然问:“被打了?”
昨晚的事他这么快就知道了?
心里虽然觉得发毛,我的脸上还是扬着笑:“贺先生神通广大,什么也瞒不住你。”
“这种人直接轰出去。”贺以正歪头端倪着我,讥诮道:“许宝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窝囊,流氓也当祖宗。”
我撇嘴,心里直翻白眼。
我说:“酒庄最近产量不高,难得有客户上门,可不得拿他们当祖宗供着,赚几个钱不容易啊。”
“要多少?”
贺以正轻哼了声。
金主开口支援,我乐得赶紧走上去给他捏肩捶腿,“客人反映庄里的菜不好吃,我打算换几个厨子。您看着给资金,我一定好好运转。”
“嗯。”
我看他给秘书发了条消息,转账的金额相当可观,不由高兴地开起玩笑:“贺先生出手真阔呀,我都想嫁给你了。”
“好啊。”
没想到他会答应,我一时忘记掩盖表情,惊惶地看向他。
贺以正逐渐皱眉,尔后冷笑起来,没轻没重地拍了拍我的脸:“不该想的,不要妄想。”
我才没有妄想,也不会嫁给他。
我和贺以正之间,只是一场美化为报恩名义的交易。
时限是三年。
最初遇见他的时候,我还在一家花店打工。他每天会来买花,结账的时候会顺手挑几支郁金香送给我。
绅士地祝福我:“Haveaniceday.”
我当时并没有多想,只是感慨真是个英俊又浪漫的男人。
慢慢地,他会和我闲谈其他的话,我渐渐了解到,他是B市人,经商。
有一天,临近下班的点他又来了,约我共进晚餐,有话想对我说。
我拒绝了他。
“抱歉贺先生,我今天和男朋友约好一起去看电影。”
他一脸诧异:“你有男朋友?”
“嗯,他正好来了。”
我看到马路对面的梁学程,笑着向他招手。
贺以正扭头看了眼,笑着说:“那么,祝你们约会愉快。”
说完,便离开了。
在这以后,他没再来过花店。
日子照常过着,直到一场车祸打破所有的宁静。
我的弟弟,搭乘朋友的车回学校的路上撞了人,受害者是个拾荒的流浪汉,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弟弟告诉警方,当天夜里开车的不是他。
可是现场没有找到第三个人,当时的路段也恰好没有监控。肇事车主、弟弟的那位朋友,事发后躲藏了起来找不到人。
那段日子,阴霾笼罩在家里。
父母已经不在,只有我和弟弟相依为命,我在医院、警局和法院三头跑。
绝望而无措之际,贺以正又出现在花店,他看我憔悴,问起缘由,并承诺会帮忙。
且确实起到了作用。
在车主找到之前,弟弟暂时不用坐牢放弃学业,但需要随时配合警方提审。对于受害者全程的医疗费用,贺以正也出面帮了忙。
我当时都已经想好给他当牛做马了,没想到他会说:“你跟我在一起,时限三年。”
我一怔,看到他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眼锋幽沉:“附加条件,不能再见你的男朋友,可以办到吗?”
——
算了算日子,三年马上要到了。
想到过完年就能摆脱贺以正,我的心里就很畅快。
第二天我照常去店里上班,业务经理一见我进门,八卦地告诉我:“张先生倒大霉了,公司出事啦。”
他指着手机上的一条新闻给我看,张先生的公司没过年审,财政方面有问题。
酒庄也将他拉入了终生黑名单。
“让他昨天耍横,这么果断的报应,肯定是贺先生的手笔。”
说完一脸羡慕地看着我:“宝静姐,你真有福气。”
我可真想把这福气送人啊。
他们是不知道,贺以正不高兴的时候,那也是相当地吓人。
训人跟训孙子似的,关键还训得有理有据,让你还不了嘴。我每次都被激得像只踩到尾巴的野猫,措辞半天憋出三个字:“王八蛋!”
他说我词汇匮乏,我骂他小瘪三。
不过,和他相处这些年,搞得我有些习惯和行为都成了下意识。
比如今天,我特意提早下班去商场给弟弟买生日礼物,居然还顺手给贺以正买了条领带!
结完账我都是懵的,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买它。
心里骂自己有毒,转头就瞧见给我下毒的男人带着一个年轻女孩,在一家珠宝店里头挑选东西。
女孩子看上去又清纯又乖巧。
这难道是新欢?
我未来的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