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里捡到我的时候,我正在洗澡,人贩子摩拳擦掌把我衣服捡走,拿木棒把我敲晕,给我捆到车上讨论能卖多少钱这一票能赚多少。
她们丝毫没有注意到昏迷之前的我噙着笑。
笑死,哪有人被拐卖送到了自己死对头家里的。
还是自己住过的地方,这不就巧了么。
他们不知道山里的人对我敬而远之
只是不到几天人贩子双双跪到警察面前,请求警察叔叔把她们抓到了监狱里面。
我邪魅一笑,哦,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们了?
地狱可比监狱好玩多了呢。
我是鬼,住在人内心的鬼,生下来被丢在乱葬岗哭了三天三夜,被来上香的人发现,存活下来的女婴。
我是个倒霉的福星,三天三夜没生灵伤害我半分。
只有养父,没有养母,养父是个单身汉,四十多年了也没有说上媳妇,年轻的时候在工地腿摔成了跛子,腰也不能长时间的弯曲,就在附近捡别人不要的破烂为生。
他捡到了我,捡到了奄奄一息的我,如获至宝的将我抱在怀里,当时村里的媒婆都给养父说好了一桩亲事,女方青光眼,干活利落,就是贪吃,养父死死的抱着我,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摇了摇头横了横心,“不讨老婆了,我有这娃就够了”
村里的人都笑话养父,四十多岁的老光棍半辈子没碰过女人,脑子被驴踢了要我这种连累。
媒人也恨铁不成钢,吐沫星子横飞,“都不知道谁的孩子,亲父母一寻回去,你这个养父就是白搭”
附和的人很多都试图给养父说清醒,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可能是我没有啼哭睡着香甜,醒来冲养父笑的时候,养父无比的坚定。
男人养孩子不容易又当爹又当妈,没有奶水,下跪在别人门前,才说服一个老头买羊奶,羊奶膻,但极其有营养,养父不厌其烦的烧开给我一点点的灌进去,逐渐的我能跑了能跳了,养父的背也一点点的佝偻的不成样子。
养父老了,家里还是穷的贫困潦倒,谁也不知道我是一个福星,就是有些特殊的福星,心存善念的人接近我就会逢凶化吉财源广进。
比如养父后山有块地,这里都会种苞谷,那天的我抱着一个水蜜桃,嘴边还沾着水蜜桃的毛,吃的香甜,虽然家境贫寒,养父很舍得给我花钱,养父掐着我的脸把我抱起来,慈爱的对我讲,“圆圆,这块地种苞谷好不好?”
我晃了晃脑袋,很认真的讲,“不好,阿爸种桃子吧,圆圆喜欢吃桃子”
旁边锄地的王大叔听到我的声音嗤之以鼻,在她们眼里我就是一个灾星,生下来就被扔在乱葬岗,害的养父这样的老实人讨不到媳妇,不就是灾星一个。
“我看你是痴傻了,一个女娃肩不能提手不能扛,这不就是一个馋婆娘?”
养父淳朴,只是笑笑,他压力大的时候就爱抽旱烟,后山这块地,村里人都欺负养父的憨厚老实,分这块贫瘠的地方,每年都种苞谷,有一年连种子钱都没有还上。
养父坚定的给我护在身后,那天的阳光很暖,“听圆圆的,就种桃子”
养父有个小三轮车,捡废品的时候就给我带着。
养父总是愧疚没能给我一个好的条件让我平白受苦受难,他从来不舍得吃五毛钱的冰棒,只是满足的看着我贪吃的样子,好像是他平生最大的幸福一样。
种树也没有很轻松,养父是个勤快人,给树担肥挑粪浇水,当年桃子的销路很好,养父的腰包鼓鼓的,那年我们在小城市里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养父说穷什么也不能穷教育。
我只是养父的福星,欺负过养父的种子店老板开车进货白天货车侧翻,人现在还躺在ICU重度昏迷。
嘲笑养父是跛子的邻居哥哥,放学的时候被发疯的老黄牛顶到了墙上脚踝粉末性骨折。
所以我是一个灾星
山沟里都迷信,一传十十传百,都怕我这个娃娃的存在,怕我一个心思不顺让他们倒大霉。
那是因为种子店老板给养父坏了不生芽的种子,还让养父下跪。
至于邻居哥哥在卖给养父破烂的时候踩着养父的背脊羞辱养父。
也算是罪有应得。
有的人不信邪,桃子的种植规模很大,发展成了一片桃林,看养父种桃子翻身,她们纷纷学起来养父,苞谷不种了全都种桃子。
桃花好看,只是这帮人并不知道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我说阿爸,圆圆不想吃桃子了吃够了,圆圆最喜欢阿爸做的饭菜了,圆圆同学圆圆的朋友也想尝尝阿爸的手艺。
起初养父还以为我是开玩笑的,憨厚的挠着头皮,“嘿嘿,圆圆开心就好,喜欢吃阿爸给你同学送,唉圆圆,朋友们没有看不起你吧”
养父这个人苦了半辈子了,就怕亏欠我,怎么会啊,养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怎么会嫌弃。
“圆圆的朋友都很羡慕圆圆有一个好阿爸,阿爸,她们父母很忙都没时间陪她们,她们跟我讲可不可以一顿饭三十块钱,一个人三十块钱来咱们家吃饭啊”
养父动摇了,他老实了半辈子,唯一一次有主见就是把我抱回来。
养父总说,两个孤单的人在一起生活,生活也有了盼头,就没那么冷了。
我继续游说到,“阿爸,我们去弄一个营业许可证卫生证明,谁来我们某不害怕”
养父答应了,当天就去办,可能是我的确是个福星,第二天都弄的很利索,每天都会有三四百的收入,这个收入还是纯赚的已经抛去了买菜这些开支。
年底的时候,我们的桃林没有结很多桃子,被人下了农药,长了两三年的桃树死了一大半。
可我不害怕,因为这个时候,学校找到了我的养父,能不能承包食堂,年底清算承包费,费用通明,那赚的比种地可多太多了。
养父答应了,因为养父要养我,他要给我最好的生活,他要他养的女儿圆圆不受任何人的委屈。
结的桃子勉强够我吃,也足够了,我坐在桃树上,夜晚的月亮很亮,我并不害怕,在乱葬岗的时候我仍然有那段记忆,有十几岁的女孩,也有新娘姐姐,她们都很照顾我。
人心才是最恶的鬼,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咬着桃子,看着村里面的村长坚持不懈的拿个长杆子试图把我家为数不多的桃子捅下来,烂在泥土里面。
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村长要倒霉了,在村长离开以后,我满不在乎的吐着桃核,大摇大摆的回了老房子。
是这样,最近学校放假,山里的房子用来放置秋收的东西,养父才回来的,又怕我一个人在城里不安全,我就跟着回来了。
清点卖的钱款的时候,村长一直不在,我懒洋洋的打着哈欠,不久才有个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嘴里一直还念叨着,“不好了,不好了!”
我挤在人群里,悠闲的咬着棒棒糖,糖化的差不多,那个人才喘匀气,这人是李大牛,人如其名跟牛一样能干活,就是小时候发烧脑子有些烧坏了,别人敢瓦工一天一百八,他干苦大力一天五十,说到了一个媳妇,花三万块钱买来的,也是个痴傻人。
可能拐卖来之前是个聪明伶俐的,被折磨的痴傻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见过李大牛的媳妇,头发跟鸡窝一样乱蓬蓬的,胖的脸冒油跟猪刚鬣一样,李大牛家里养猪,这个媳妇就滚粪坑里,每次李大牛完事以后,村里人老不正经问这事啥感受,李大牛都会恶狠狠的抬头看天空抽完,“骚哄哄的”
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说个话给人急死,有的人着急,一个劲的催促着李大牛,“咋的了,你快说啊,啥事啊”
周围附和的人多,没一个人关心李大牛身体怎么样,她们关心的只是发生了什么事跟她们有没有关系影不影响给她们发钱。
喝几口水李大牛才喘过来,“不好了,村长的鱼塘,鱼全死了,都浮在水面上发臭了”
此话一出,全都按耐不住了,有的人绷不住哇的哭了出来,瘫软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