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
我拿着火棍随意搅动着铁桶里被火燃尽的灰。
邻居大婶路过问我;「现在年轻人也烧纸钱啊?」
我笑了笑:「图个吉利。」
看了眼桶里,蓝色布料已毫无存在过的痕迹。
凌晨两点,我在巷子里跑的气喘吁吁。
身后是一个喝醉酒的中年男人追着我,阴冷的春雨夜,街上看不到一个人影。
我边跑边环顾四周:极其荒僻的街巷,甚至连监控都没有。
什么破地方,我在心里咒骂。
醉酒的男子挥舞着酒瓶在后面跟着,凌乱的步伐配上摇拽的双手。
真的好像丧尸啊。我不由得感慨道。
此情此景,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我是真的很想拍下来给沈丰看的。
我停了下来,实在是跑的有点累了。
「跑不动了啊?我自己都跑累了。」醉汉打了一个嗝,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把脸上的横肉都挤在了一起。
「叔叔,你没听过附近有杀人犯吗?你这样大晚上醉醺醺的一个人不害怕吗?」
「哈哈哈哈哈,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醉汉蹲下来,把酒瓶往地上狠狠一砸。
「不好意思啊,先等一下,我有点洁癖。」
我把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一副一次性手套戴上。
醉汉听完后呆滞得看着我,仿佛我讲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
我解开项链:「这个给你,是黄金的。」
他愣愣的伸出手去接,我攥紧了开耗刀刺向他的后颈。
醉汉痛苦的嚎叫了一声捂着脖子趴在地上。
「今晚开的生蚝太多,刀都不利了。」
我走过去,夺过啤酒瓶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我是被裁员了没办法。」醉汉哭喊着求我放了他:「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着我。」
我眯起眼睛蹲下去,用啤酒瓶拍打他的脸。
破碎的玻璃在男人脸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我最恨别人影响我的心情。」
我毫不留情的拨出开耗刀,涌出的血液溅了我一脸。
简单处理后,我打了个哈气。
「该回家洗个澡睡觉了。」
想了想,我又把男人的舌头割下来丢到生蚝壳里。
「真完美。」
至于为什么一个杀手会沦落到被喝醉酒的中年男人追?
第一,我本身就不是力量型的杀手。没有事前计划和布局,贸然下手处理起来很麻烦。
第二,毕竟职业原因,还是尽量避开见到警察的可能。
回到家,我握着水杯倚在沙发上。
我喜欢静,所以选了一个半郊区的地方住着,这样各方面也都方便些。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水,潮湿的像要滴进膝盖骨一样。我猛吸一大口气,站了起来,手机里有沈丰的32通电话。
我今天有点累了,明天见面聊。我简单的给沈丰回了一条消息。
望了望家里的冰箱,看来明天得早起处理一下了。毕竟下午有个单子,结束后还得花时间和沈丰见面约会。
沈丰是我相恋三年的男朋友。
他不是个话多的人,平常对我总是温温柔柔的,偶尔会有些粘人。但对隐私有很强的边界感。我不愿意告诉的事情,他从来不多过问。
所以——能瞒着他相安无事的在一起三年。
一早醒来,我缓了缓神。
吵醒我的不是闹钟,而是一阵又一阵的门铃声。
我披着睡袍来到门口,门禁视频里,一位穿着黑色牛仔衬衫的男人站在那里。
是沈丰。
可是他旁边,为什么站着一个穿警服的男人?
将三杯红茶放在茶几上后,我也坐到了沙发上。
「沈丰,你不知道我从来都是睡到中午吗?」我看向他。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穿警服的男人突然盯住我。
「今天这么早来找你,主要是因为我。」
我没接话,思考着等会该如何把他解决。
这种场面多少有点麻烦了,加上我目前并不确定沈丰的立场。
冰箱里的还没处理掉,我有点后悔,上次双十一应该换个更大的冰箱的。
「是呀,他叫陈宇文,是我以前儿时的玩伴。刚从我们老家调过来。你这离机场近,就想着先过来,顺道晚上一起吃饭。」
沈丰见我脸色有点不悦,连忙又补充道:「我想提前说的宝贝,你自己不接电话。」
「真不好意思啊,晚上吃饭我请哥嫂。」陈宇文抱歉的挠挠头。
「你这房子太大了吧,嫂子做什么工作的。」
「家里给的,暂时不上班。」
我在外的一致形象就是:父母不怎么管的富二代,平常都在吃喝玩乐没个正经工作。
这个身份可以掩盖我比同龄人多N倍的钱款,往返别的城市可以说是旅游,时间自由也很正常,毕竟是个悠闲富二代嘛。
万一哪天调查起来,也比假装上班来的不容易被拆穿。
「你来找我们吃饭,穿着警服干什么?」
沈丰摸了摸我的头,「这孩子刚刚实习转正想嘚瑟,是不是吓到你了?」
「……」
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被吓了一跳。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男朋友又叫了刘文绪。
刘文绪是沈丰的发小,沈丰曾带我和他吃过几次饭。
嘴比脑快,相处起来有时候咋咋呼呼的。
等菜途中他们仨聊的热火朝天,我默默在一旁刷手机,顺便撇了一眼刚刚进门的那个女孩。
目标出现了。
小Q告诉我,晚上这个女孩和朋友们约了一起在这儿吃饭。
「沈哥,你今年还不回家看看啊?你妈妈很想你。」陈宇文怯怯得问。
沈丰的妈妈和他爸爸离婚了,爸爸去世了,妈妈找了新的人。沈丰还小的时候,他妈妈不待见他,怕影响了自己的新家庭。
长大了态度倒是变了,只是沈丰已经不愿意再回去了。
我认识他开始,他只回过家一次。
见沈丰不回答,刘文绪也帮忙说话:「嫂子也劝劝哥呗。」
「宝贝,这是你爱吃的海鲜糯米饭,多吃一点。」
沈丰帮我舀了一大碗糯米饭。
「这家事,我也不好管啊。」我笑了笑,埋头吃饭。
半响,我听见沈丰开口说,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饭吃到一半,一声尖叫从厕所传出。
随即,老板和服务员开始朝着厕所走进走出,出来的几位服务员捂着嘴站在那儿窃窃私语。
陈宇文看到了连忙放下筷子,「我去了解下情况。」
很快,陈宇文回来告诉我们,饭吃不成了。
有个女孩在厕所滑倒,当场去世了。
「估计是雨天地滑,加上她又穿着高跟鞋。」
我们谁也没说话,几个人面面相觑。
沈丰开车送我回了家。
「小宝,刚刚饭没吃饱,我给你做点宵夜。」
电光火石之间,一阵寒意爬上了我的脊椎。
按照我们以往的习惯,工作日他忙公司的事儿,周末了会直接在我这住两天。
所以平常我都是赶在周末前解决好。
可是,这两天发生的一连串的事儿让我还来不及处理。
也就是说,很多完整的尸块就这样被塑料袋裹着塞在里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沈丰一打开冰箱门就会看见一只脚掌对着他……
沈丰低着头看不见我错愕的表情,他的手已经握住冰箱门了。
我顿时觉得心脏骤停。
「我们点外卖吧。」我摁住沈丰的手歪头靠在他身上。
「冰箱里没东西了,还没来得及补货。」
「好吧。」沈丰倒也没再坚持。
夜里,沈丰静静靠着床角发呆。
昏黄的灯光给他的脸打上了一层滤镜。
我知道,沈丰闷闷不乐是因为刚刚吃饭的时候讲到了他的家庭。
以我对他的了解,虽然他不提,但原生家庭对于他一直是沉重又痛苦的回忆。
沈丰侧身抱住我喃喃:「小岛,我好想有个正常的家。」
「小岛,和我一起组成一个家好不好。」
恍惚间,我听到自己答应了他。
可是我知道根本不可能实现,我没有办法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我不想毁了他的下半辈子。
终于度过相安无事的周末后,我赶紧把冰箱里的东西处理了。
家政阿姨也适时的摁响了我家的门铃。
「维姐,又来麻烦你帮我处理垃圾啦。」
「就数你分类的最好,整整齐齐的,我都不用怎么费心了。」
我和维姐寒暄了起来,她是我们组织负责善后处理的。
还有前端打探情报,和像我们这种杀人的。
报酬也是按2:2:6分成的,基本大家都有了固定的合作伙伴,也有极个别单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