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霸凌了。
他们把我踩在充满恶臭的垃圾桶旁逼我求饶。
可我没有。
我发誓要离开这里,报复他们。
于是后来,被踩在脚下跪地求饶的,变成了他们!
父亲入狱的第二周,我开始被霸凌了。
陈思思一把拽住我的头发甩向墙壁。
我的额头瞬间传来撕心裂肺的痛,一股热流没过眼角。
「哇,这不是我们许大学霸吗,跟我们玩儿的开心吗?」为首的唐棠涂着夸张的紫色眼影,嘟着嘴摆出一副可爱模样。
「怎么不说话,昨天跟老师告状的时候不是很能讲吗?」
我紧绷唇线,果然是因为这个。
从上周开始,唐棠就带着她的几个跟班有意无意的在欺负我。
从放虫子泼水的小恶作剧到往我背包塞用过的卫生间和往杯子里灌马桶水。
放学后把我堵在教室,用书抽我耳光,用火烧我头发。
我实在忍无可忍,带着一身伤到班主任那里哭诉,试图得到一些庇护。
而班主任只是意味不明的看着我,摆手让我先回去。
后来我才知道,唐棠能在学校为非作歹,是有原因的。
她妈是教导主任,舅舅是学校的校长。
班主任向来是个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想必立马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唐棠。
于是有了今天的这顿毒打。
我捂着头,扶着墙边踉跄几步站起来,朝着唐棠讽刺一笑。
「干嘛,唐小二,比不过我就报复我?」
我成绩很好,从来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甩第二名一大截。
而唐棠,就是那个第二名。
因为被我常年压一头,早就讨厌极了我。
她瞬间恼羞成怒,冲过来一脚踹向我的肚子。
「你他妈有本事再说一遍!」
那副可爱模样再也装不下去,像发了疯似的一脚一脚落在我身体的各个地方。
其中一脚准确无误的踩中了我的胸口。
一股腥甜从喉间涌出来,呛得我猛咳几下,嘴角溢出血来。
陈思思见状连忙拦住:「棠姐,差不多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唐棠红着脸喘着粗气,还是满脸火气的样子,狠狠的瞪我。
「死了最好,反正她这种囚犯的贱种留在这个世界也没有用!」
我弓着身子,闻见一股腐烂垃圾的恶臭味,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
唐棠摸出包烟抽了几口,渐渐冷静下来,不屑的笑了一声。
「垃圾就该一辈子生活在垃圾桶里,就算爬出来了,身上的臭垃圾味也是洗不掉的,懂吗?」
我用尽力气试图爬起来,可是浑身的痛让我使不上劲。
她又吸了一口烟,慢步走近蜷缩成团的我,踩住我的手背缓缓蹲下。
而那根冒着红光的烟尾毫不客气的落到我的手腕上。
一瞬间皮肤开始焦黄,甚至能听见滋啦的燃烧声。
「垃圾就应该被火化,对不对啊许小暖?」
我死死的咬住嘴唇,痛觉让我冷汗直冒,脸色刹那变白。
破了皮的伤口溢出血来把火光熄灭,烟灰混在在黏腻的皮肉上,腥臭无比。
「不想死的话,求我,说不定你唐棠姐姐会大发慈悲放过你。」
她笑得狰狞又得意,享受着我受难的模样。
「喂,干嘛呢?」
一道清冷的男声突然从门口传来。
所有人齐刷刷转身,脸色唰的变得惨白。
唐棠的小团体几乎在学校能够横着走。
这学校还能有他们害怕的人?
我艰难抬头,透过血色的视野看过去。
是他。
穆仓,学校的不良少年。
我听说过他。
据说学过散打,还拿过奖,但是脾气巨差,曾经因为把一个吵醒他睡觉的男生打进医院而闻名全校,自那以后,成为了比校长还不敢惹的人物。
「穆、穆哥,你怎么会来这儿啊?」
这里是球场旁一个废弃的旧厕所,平时根本不会有人来。
所以唐棠才放心的把我堵在这里。
看得出来她很紧张,连烟都从手边掉到了地上。
「这儿是男厕,你说呢?」他的声音不大,却有着强烈的压迫感。
陈思思马上反应过来,一把拉过唐棠:「是是是,我们走错了,不好意思啊穆哥!」
剩下几个也立刻接上话茬,点头弯腰说着对对对走错了,互相推搡着绕过穆仓慌慌张张开溜。
生怕穆仓一个不爽,拿他们开刀练手。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穆仓站着没动,低头看我。
我瘫在地上,肚子忽然一阵抽搐,刺激得肺部猛吸一口气,又开始咳嗽,咳嗽声荡在不大的空间里,停不下来。
他朝我走了几步,扔下一瓶水,什么都没说。
我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别死在这儿,我嫌恶心。」他睨了我一眼,低沉的嗓子和他相貌一样,令人着迷却危险至极。
然后不管不顾脱下球服换上短袖,洗了把手就转身离开。
我听着他逐渐走远的脚步声,费力爬起来,勉强支撑着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冰凉且掺杂着泥沙的水扑在脸上,意识才清晰了一些。
我缓缓抬头,盯着镜子里破烂不堪的自己,不断的告诉自己,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等到高考结束之后就好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唐棠似乎格外老实。
我思考着大概是因为那天穆仓的出现让他们误会了什么。
但我却没有因此放松,反而更警惕起来。
因为这群人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我。
当我再一次打开水杯发现里面装了死虫子混着的脏水时,唐棠撑着脑袋朝我得意的笑,我就知道,她又要开始了。
果然今天一放学,她带着几个男男女女的小跟班围住了我。
她看似悠闲的欣赏美甲,边开口:「许大学霸去哪啊?」
陈思思抱臂阴阳怪气的拉长语调:「棠姐,人家很忙的,说不定要去牢里看她那个囚犯爹呢。」
身后的小跟班嗤笑一声:「真是烂人生烂种,浑身散着穷酸味。」
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嘲笑,一句接一句。
我听得有些烦,忍不住攥紧了背包肩带。
包里面有一把刀。
新买的,刚开刃,我试过了,锋利得很。
弄死一个人绰绰有余。
我紧盯着他们恶心的嘴脸,身上的伤口依然隐隐作痛,心里恨得发狠。
但是……
好不容易才把那个男人送进监狱。
只要明年高考结束,我就可以离开这里。
我就将拥有新的人生。
因为他们留下案底,不值得。
这么想着,我放开了攥紧背包的手。
我转着眼珠子,思索着最近的逃跑路线。
跑出去不是问题,从小到大为了躲避那个男人的毒打,我不知逃跑过多少回,别说女生,甚至可以能跟男生相比。
但是他们都围死了我的路线,我现在需要一个契机。
一个可以突破逃跑的契机。
我的大脑飞速思考,忽然撇到一抹眼熟的人影。
如果没认错的话——
「穆仓!」
那身影停住脚步,回头看过来。
果然是他!
唐棠几个人听见这个名字之后瞬间回过头,僵住了身体。
我和穆仓毫无交集,我并不指望他会出手帮到我第二次。
我只是需要逃跑的一瞬……
诶,他怎么走过来了?
我略带诧异的定在原地,连起跑都忘了。
唐棠更是直接愣住,结结巴巴说不出完整的话。
直到穆仓走到眼前,不耐烦的开口:「赶紧滚。」
「这就滚!马上就走!」陈思思立马从人堆里跳出来,扯着唐棠就跑,狼狈得连撞好几个人。
其余几个歪瓜裂枣也慌不择路的瞬间开溜。
看着他们走远,我紧绷的神经才终于稍稍放松,抬头去看穆仓:「谢谢你。」
这是我第二次道谢,也是他第二次帮了我。
他沉眸抬颌,隐隐透着不爽,丝毫不在意我的感谢:「麻烦。」
我低头看见他空落落的手,想起那天他穿着球服的模样,问道:「今天不去打球吗?」
「球场维修。」他阴沉着脸,说话的言语间更不耐烦。
原来是因为这个所以心情不好,难怪会有空走过来顺手帮我。
如果遇到不要命顶撞他的,怕不是会被当成出气筒直接拎起来揍一顿。
唐棠脑子不好,陈思思还是会看脸色的,跑得比谁都快。
我略加思索,想起一个地方,虽然不太愿意去,但毕竟眼前这个人帮了自己两次,只是两句谢谢,似乎有些苍白了。
「我有个地方能打,我带你去。」
他看也没看我一眼,转身就走,大概是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