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犬戎前夜,我哥拉我这胞妹同逛南风馆。
我的人生轨迹,就此全盘改变。
1.南风馆
雕栏朱阁,暖玉温香。
弦月浮游夜色,一半晕透金黄,一半笼于薄雾。
十二股折扇轻展时,美少年推门而入,半兜月白宽袍,微敞胸襟,依稀杜兰香落。
我轻车熟路,直入主题,一把扯散他衣襟,压上宝栏床榻。他古铜盘虬背脊微蜷,脸色苍白如纸。
我嘴角微扬,一把捏上他下巴。「放心,我技术很好。」
月色移过疏窗,屋内红烛恹恹欲灭。烛火明灭间,他精致轮廓,闪烁欲言又止。
「不会太痛,我很轻。」大概第一次,他多少有些紧张。我温言软语安慰,指间肆意游移,找定机会下手。
美少年逐渐坚硬,嘴角极不自然,朝我挤出笑意。
接下来,他无论呻吟,颤抖还是起伏,都一直隐忍、配合、乖巧又温驯。
故而,我万没料到,进入关键他会大喝一嗓子,声震林樾,惊天动地。
一百零八条好汉潮涌冲进楼阁,将南风馆围个水泄不通。
「陛下,微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美少年反客为主,胳膊一揽,将我卷入暖被。
我大气不敢出,惊惧交加,赶紧背身。带兵闯入救驾这位大人,正是我未婚夫,云南世子穆云青。
「世子消息,倒甚灵通。」
美少年锦被内紧攥我手,声线低沉,浑如玄磁,一语即天子威仪。
???大南新君——慕容徵。
老子,又被楚炎坑了……
防火防盗防亲哥,我偏偏苦命有楚炎这么个亲哥,防不胜防。
穆云青叩首点地。「乱党已尽诛杀,陛下在云南受伤,臣甚感惶恐。」
「朕无碍。」
慕容徵手指嵌进我掌心,交握滚烫,汗水淋漓。
老子分不清自己心虚流汗,还是他伤重出汗。他分明中毒甚深,却死鸭子嘴硬。
「楚炎何处?」
我尚未转身,已听楚炎歇斯底里冲进。「妹妹,你对陛下做了什么?」
青丝凌乱,香汗涔涔,我嗤牙转身,正对上穆云青铁青一张俊脸。
楚炎眼撑如铃,气急攻心,一手紧压胸口,一手振袖指我。「你,你,你……」
气氛很尴尬。我手按药盒,琢磨如何解释。老子前来针灸解毒,救死扶伤,这些思想复杂男青年,想哪里跟哪里去了。方预张口,慕容徵截断话头,肃容向楚炎。「楚卿,你妹妹睡了朕。」
我:「……」
楚炎扑通跪下,演技在线,鬓角汗水哗哗。穆云青轮廓阴冷,嘴角抿如铁线,血丝充盈于目,叩地双手几近捏碎。
哎,我和穆云青这婚事,多半宣布告吹。
穆云青打小洁癖,吃穿用度无不三次消毒,骑马打猎都恨不能野草无菌。房内伺候小厮婢女,清一色童男童女。我丫鬟春花,原是他大婢女,仅传话时无意碰了戏子手,就被打半死轰出穆府。
此人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自然,更容不下此情此景的我。
楚炎搽额头,鼓起勇气打破沉闷。「陛下,此事,您看如何定夺?」
众人齐刷刷张向慕容徵,只穆云青未抬头,视线凛如寒锋,盯向床底两双交叠凌乱皂靴。
慕容徵薄出笑意,扫向黑压压跪地众人。「楚炎,送令妹入宫。」
穆云青终于抬头,对视我双眸熊熊喷涌烈火。这凶恶,有几分藩王叛乱样了。
2.入宫
入宫这事儿,纯属无奈。我救了慕容徵,全天下却以为我睡了他。
此事起承转合,多半我哥手笔。
楚家世代将门,曾祖代起,为振士气,主将行军皆举家征伐。
然此次围剿犬戎,楚炎死活不愿带我,故套出这馊主意。
我与穆云青是娃娃亲,慕容徵此举会否惹恼云南穆府,当真难说。云南王坐镇西境,手握重兵,若造个反,朝廷实难对付。
「楚家与穆府连姻,朕岂非更难对付?」大婚当日,慕容徵交我凤印,漫不经心如此说。
我疗毒刺他百会,心头不爽,下针重力。
他此举何止阻楚穆联姻,更重要是,要以我为质,方放心楚炎远征。
百会穴乃百脉之宗,慕容徵经脉剧毒皆聚于此。此针连入骨髓,非常人能忍。慕容徵鬓角薄出细汗,牙关紧咬,却不哼声。
我指间力道稍减,莫名心软。「陛下倒挺能忍。」
「家常便饭,皇后尽管行针。」
我拇指沁滴黑血。取出银针,微微蹙眉。
皇帝这职业,当真高危。慕容徵此番云南遇刺,若非楚炎得知他藏身南风馆,拉我抑毒抢救,他这皇帝,便是先帝了。
我另取冰破银针,烛火往复灼热。「臣妾将刺陛下神庭,此乃督脉关键,剧痛如裂。陛下无需强忍,痛便叫出。」
「善舞。」
他突然唤我闺名。我琢磨穴位,指间扭动银针,眯虚起眼。
「嗯。」
「皇后此名,可因善舞?皇后可会《霓裳舞衣曲》,《凉州舞》、《秦王破阵舞》,还是……」
一针刺下,我屏气扭动银针。「陛下是紧张,说话分散注意力?」
慕容徵汗衫尽湿,神色潇洒自容。「朕,想与皇后找些话题。」
我收起冰针,依次插置虬金药盒。「陛下说的,臣妾全不会。」
「哦?」
「臣妾闺名,非起舞之舞,乃动武之武。」啪一声药盒盖下。
楚善武,非楚善舞。
慕容徵又哦一声,有点失望。一字之差,美感尽失。
「臣妾不善跳舞,但刀枪棍棒,骑马射箭,十八般武艺却样样精通。」
这绝非虚言,我虽为女子,但论武功兵法,近身格斗,大南除楚炎和穆云青,我还未逢敌手。
慕容徵抬起头,汗喘吁吁间,精美五官齐跳,似琢磨什么事。「那朕,还是叫你楚楚吧。」
敢情在想这个。我不禁莞尔,突觉他有趣,撑额瞧向桌案红枣桂圆簇拥一双合卺酒。「喝一个?」
他面有难色。「楚楚,朕不能喝酒。」
我双手已擎鎏金龙凤酒盏,蹙目转轴,含怒不悦。「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喝酒!?」
他双眸晕起雾色,沉向龙凤盏琥珀流光,跟我忆谈往事。
他说得伤心,趁我尚在动情,赶紧压下酒盏。「楚楚,朕以后一定补上。我们,不醉不归!」
3.龙床
慕容徵对外宣称,皇后楚善武,乃他心尖尖上的人。
为诠释这「心尖尖”,自大婚后,慕容徵便夜夜留宿坤宁宫,兴之所至,白日也常召我入乾清宫。
朝廷内外颇有微词,弹劾奏章雪片飞,提醒君王,为君之道,勿溺房事!为君之道,雨露均沾!
慕容徵置之不理,一改明君风范,耽于美色,我行我素。
本宫心里苦,虚担个奸后名,其实一点油水揩不到。
「楚楚,朕这毒还需多久得解?」乾清宫内,慕容徵针灸完毕,披上龙袍,薄汗顺延发鬓丝丝滑落。
我藏好银针,附他耳轻声,低眸恰见他结实胸肌起伏。没忍住,吞口水了。
他嗯声应了,眉宇颇现愁云。「朕猜想亦如此。啊,楚楚,你如此看朕作什?」
我勾眼搓手。「独守空房,有点馋。」
他正色退开,赶忙拢好衣襟。「你不是不近男色?」
「是不禁男色。」
「冷静!」
冷静?
不冷静的是他,穆云青迈入乾清宫时,慕容徵兽性大发,双手一揽,猝不及防朝我开啃。欲火一触即燃,他眼中住着妖媚,缓缓抬起唇。「楚楚,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