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骗入了传销组织。
在那个被惊醒的深夜,我发现了组织的秘密。
看到同批进来的伙伴一个个消失。
我知道,要轮到我了。
于是我决定计划逃跑路线,这计划只需胜利不许失败,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1.
这是一个有着严格规定的传销组织。
所有被骗进来的人被要求严格执行规定手册。
精确到分的时间表,斯巴达般的军事化管理以及每晚必喝的小米粥。
违反规定的人,直接消失了。
我的业绩一直排在同批次人的第一。
如果大头说的是真的。
那么照这个速度下去,再有半年,我就可以回家了。
今天,我碰到一只难缠的“羊”。
他反复向我咨询了多次公司的情况,线已经拉的够长了,今天是我收网的日子。
可是他还是一直在纠结,我决定再加把火。
终于搞定这只“羊”时,我已经错过了晚饭。
规定并没有惩罚我,因为我是这里最棒的“员工”。
大头边夸我能干,边将旁边的小米粥递给我。
我喝下粥,还是觉得腹中空空,便又灌了满满三大碗水,才沉沉睡去。
半夜,我被一股尿意憋醒。
迷迷糊糊摸着黑去厕所放了水,回到房间。
此起彼伏的鼾声中,夹杂着一丝微小凄惨的叫喊声。
漆黑的夜里,这丝声音显得尤为诡异。
我顿时睡意全无,摸索着开了门,顺着惨叫声走到了一楼。
走廊里唯一的光线就只有安全出口警示牌打下的绿色灯光,楼道里空无一人。
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着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声,绿光中我一阵恍惚以为自己误入了地府。
常年紧锁的地下室门大开。
黑暗中的地下室幽深可怖,夹杂在惨叫声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令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脊背升起一股股寒意。
看着敞开的大门,我犹豫了片刻便悄声走了进去。
迈入门,一股浓重的腐烂臭鱼虾混着血的腥味扑面而来,胃里瞬间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酸水,我强迫自己咽下,无比感激今晚空空如也的胃。
走廊两侧有着几间生锈铁门的屋子。
一扇未关紧的铁门向外散发着幽幽的白光,痛苦嘶吼的声就是从这扇门中传出来的,声音下有人在低声交谈。
我放缓脚步将耳朵凑近门口听,交谈声被嘶吼声遮的死死的。
不得己,我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的趴在门缝前看。
房间里全是血,墙上黑褐色不知多少年的陈年老血,简易病床上躺着的“人”不断往下滴落的赤红色鲜血,染红了整个房间。
不,床上那已经不能称作是人了。
它被开膛破肚,身体上露出来的肉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半条胳膊耷拉在地上,
骨头断裂仅有一丝皮连着身体,上方冒着热腾腾的白色蒸汽,可见他被挖走器官时还活着,他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挖走器官的。
这群丧心病狂的畜生。
床上现在剩下的就仅仅只是一件披着人皮的空壳,空壳中取下的器官被放在床边的医用冷藏箱中。
看着地上摆放着的不少箱子,一个人怕是.......
突然地下室门口传来交谈声,房间里做完手术的白大褂也提刀向门口走来。
我死死盯着白大褂手中滴血的刀,一时间汗毛竖起,冷汗直流,腿有些发软。
我此刻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晰,眼睛瞥到一扇未上锁的铁门。
来不及思索,我咬牙一头钻进了这扇铁门中。
这间房间摆满成堆的大型黑色塑料袋,腐烂血腥的臭味在这间屋子浓郁到要凝成实质。
我忍下慌乱,颤巍巍打开一个,里面装满了腐烂的碎骨肉。
此时,门外响起交谈声。
“大头,这个月生意不错啊,新来那小子不愧是高材生,很能干。”
“嗯,这是今晚最后一个。剥完这只,歇了后你再去查一遍寝”
“大头,粥里那药我次次都放的足足的,放心吧”
“等忙完这批货,给大家放个假都放松放松”
我顿时心中了然。
之前来时大头曾说,只要骗过来足够的人,便会放大家离开。
真的会吗?
我不知道,但现在我明白了。
大头所说的回家,是要榨干我们最后的利用价值后将我们搅碎扔进这垃圾袋中。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传销公司。
这是一个披着传销壳子的人体交易组织。
而我,我们是被圈养起来的活器官供应体。
隔壁机器的轰鸣声响起,不一会一袋碎肉又被扔了进来。
我躲在垃圾间,等待逃走的时机。
门外交谈声逐渐微弱下去,我探出房门。
大头已经走了,对面的铁门中又开启了新一轮的屠杀。
我趁着间隙快步返回房间。
躺下才发现,自己衣衫已经湿透了。
我知道今晚我是睡不着了。
我望着窗外,开始回想这些天的经历。
来之前,我是一名985大学生。
三个月前,我接了一通电话。
听着电话讲的高薪待遇,四处面试碰壁的我决定试试。
来后才发现,这是一个披着外包公司壳子的传销组织。
我想逃出去,但身上所有证件全被扣押。
从来没有人真的逃出去过。
而之前试图逃跑抓回来的人被直接打死,腐烂的尸体扔在食堂整整三天。
这里每天从早工作到晚,榨干我们的精力,防止我们萌生出别的想法。
武力震慑后又给了我们生的希望,打消我们反抗的心思,每晚在粥里下的药,阻止我们发现事情真相。
让人们为了一个能出去的幌子,
骗进来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再被残忍杀害。
我闭上眼,在心里开始规划如何逃跑。
这是一座位于荒凉地区的大型独栋别墅。
我被带来时是蒙着眼睛的,但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车子驶出闹市。
上了高速后拐入了一条林间小道,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车窗大开虽是夏天却未感受到一丝太阳,道路两旁的树应该有不少年头了,
来往的车辆不多,但路很平整是柏油马路。
驶入院中前段路上稍稍吵闹,之后一路不似之前那般平坦但却十分安静。
这是一栋三层别墅,外面有一座高高的院墙,平日里我们睡觉是在三楼,工作在二楼,一楼是看管人员的住所。
想要出去,就必须绕过一楼的管理人员,别墅外面的院墙至少有三米高翻出去是不现实的,但我从未见过它的门。
别墅坐南朝北,要保证别墅中二三百号人的饮食,每天的供给势必要通过车来运送,院墙的门在窗户的视野盲区,西边的楼梯口有开小窗,门在别墅东边。
我得去看看那门。
早上,我强打精神排队打饭,听到有人喊我。
“南哥,头儿让你吃完早饭去找他一趟”
扭头一看是平日里最爱溜须拍马的王胖子。
他是和我同批进来的,我刚来时挨过几次打可他从来没有。
他拍马屁从未踩到过大头的雷区,也从未与人交恶过,处事极为圆滑,不知道来之前是做什么的。
但他是有本事在的。
“行,胖子吃了吗?”
我想着昨晚的事,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饭缸。
“不着急,我打份下去陪头儿一起吃”
他直接跑到队前和前面的人一阵寒暄,拿着饭下了楼。
我很确信昨晚的事情没有人知道,那么会是什么呐?
我随便填了两口,便跑去大头办公室。
到时,胖子和大头还在吃饭。
“吃挺快啊,南哥”
胖子坐在监控前见我来了,殷勤的和我打着招呼。
“阿南啊,你来咱们组织时间也不短了,哥这有个事想你帮下忙”
大头对着我扯出了少见的笑容。
“不了,大头。我能力不行。”
我垂下眼眸,遮住自己心底的情绪。
低头看向自己脚尖,是求我还是想杀我?
“能力不行?”
大头放下手中的茶,站起来扭了扭手腕。
“南哥,头儿找你帮忙,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呀”
胖子凑到我面前,向我眨巴着眼。
大头瞬间暴起一脚踢在王胖子肚子上,抄起手边的棍子狠狠的砸了下去。
胖子趴在地上痛苦的唔咽。
“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真当自己是个爷了,什么东西?”
大头狠狠啐了一口地上的胖子,摘下金丝眼镜擦了擦,咧着笑看向我。
“阿南,你不用谦虚。这些天你的业绩大家都看在心里,哥想让你抽空做个培训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