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也没想到我跟梁知深会发生这样的对话。
我问：「如果你遇到比我更好更优秀的人，你会跟我分手吗？」
等了好久，梁知深才回复：「期期，你总不能让我失去更好的人吧。」
我看着他的回复，一滴眼泪掉落在手机屏幕上，绽开了一朵花。
「那我们分手吧，梁知深，你遇到比我更好的人了。」
跟梁知深交往三年，梁知深身边出现了一位满足他所有择偶要求的女孩。
梁知深喜欢上了她，想甩了我，跟她在一起，我知道。
所以，我就先下手为强，甩了他。
想到屏幕的另一边，梁知深有可能会因为我说分手而在气急败坏，我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摸了一把脸，满手的眼泪。
哭着哭着，到后半夜迷糊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阳光洒进寝室，我揉了一把眼睛，愣了一会神。
晃了好一会我才坐起来，哭得时间太久，脸上干涩得厉害。
我看了一眼手机，十点四十。
手机的信息跟我睡前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冒出来，那隐秘的一点希望消失。
等我反应过来，我重复点微信点了很多遍。
苦笑了一下，我想起昨天晚上我把梁知深拉黑了。
按下心中多余的念想，我起床洗漱。
现在是元旦放假，室友她们都是本地的，回家过节了，我一个人留校。
刷牙吐泡沫，一抬头，我看见镜子中憔悴苍白的自己。
眼圈红肿，眼睛里面有血丝，像是熬了几个大夜似的。
我忍不住嘲讽地勾唇。
梁知深的女神就不会跟我一样，永远漂亮优雅，像高贵的天鹅。
我就是映衬在女神身边的丑小鸭，看着梁知深将感情的天平一点一点的倾斜，却无能为力。
毕竟，就像梁知深说的那样，丑小鸭不配有完美的爱情。
梁知深对我说这话是在大一话剧社的排练后。
梁知深比我大一届，我刚入校园就喜欢上了他，梁知深是话剧社的社长，我为了离他近一点，想也不想就报了话剧社。
借着话剧社的关系，我们越来越熟悉。
他知道我是中文系的学妹，我们聊天慢慢暧昧。
在排练剧目时，偶然社团的同学聊起微博热搜。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丑小鸭也有春天啊。」
大笑的声音，人群热闹间，我抬头向梁知深看去。
梁知深的目光也正好停留在我这边，对上视线的那一秒，我飞快地挪开。
是羞怯。
下一秒，我悄悄抬起头。
梁知深带着笑意的眸子还在盯着我，热气涌上脸，他笑了笑，很浅。
我羞红了脸。
排练结束后，我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梁知深叫住了我。
人群都出去，他拉着我的手腕到楼梯拐角。
话剧排练的地方没有什么人，社团人员都走光后，这一层楼只有我们。
拉到楼梯拐角时他松了手，「抱歉，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被他碰过的手腕很烫，酥酥麻麻的。
「苏期。」
「嗯。」低低地应了，心脏跳得飞快，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改变了。
「丑小鸭没有爱情。」
我的眼睛冒上水汽，我是一个很平庸的人，平庸到高中一直有人用丑小鸭称呼我。
嘴唇动了动，梁知深捧住了我的脸。
蓦地看到梁知深的眼睛，我一直没对梁知深说过，他的眼睛很好看，里面装满我时像是要把我溺死在里面。
「但我跟你在一起，你就永远不是丑小鸭。」梁知深说。
眼圈红了，上一秒以为自己的感情被梁知深拒绝，下一秒，巨大的喜悦将我冲昏。
我跟梁知深就这么在一起了。
抚上眼睛，很干涩，又想哭了。
梁知深说的原来是真的，丑小鸭不配有爱情。
他对丑小鸭只是暂时的怜悯，真正的白天鹅出现后，他喜欢的永远是白天鹅。
洗漱完在床上发了一会呆，肚子「咕咕」叫时，我才想起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滴食未进。
踢踏着拖鞋，跟梁知深在一起后，我出门丢个垃圾拿个外卖都要妆容精致。
梁知深太优秀，在他身边，我总是没有安全感。
他说过他的理想型，我便努力往他的理想型靠拢。
现在，我垂眸拿着饭卡，无所谓了。
老实讲，随性放纵比之前舒服多了。
出门可以披散着头发，也不用精心搭配衣服，出门洗脸，不用再镜子前画半个小时的妆。
意外地，在宿舍楼下我看到了梁知深。
大学在南方，一月份，不是很冷。
梁知深穿着一件驼色大衣，双手插兜，帅气洒脱。
他站在树下，阳光透过缝隙洒在他脸上，有斑驳的光影。
在门口磨蹭了一会，我往食堂走去。
梁知深叫住了我：「苏期。」
我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他。
梁知深揉了揉眉心，看到我时眼睛划过明显讶异：「你今天怎么……」
未说完的话，我知道他的意思。
「我今天没化妆，这是我本来的样子。」低垂着头扬起，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反应。
「梁知深，你更喜欢我哪个样子？」我问他。
最后一次了，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你要不先上去画个妆吧，我们再一起去吃早餐。」没有犹豫，梁知深的选择很坚定。
意料之内的回答，在梁知深说让我上去化妆时，我迅速低下头。
我不想哭。
至少不能在梁知深面前。
手指紧紧地掐着手心的肉，靠着疼痛，我冷静了下来。
「梁知深，我们分手了。」
「你不要闹了好不好，苏期，你不是小孩子了。」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很厌恶，「我最讨厌作的女人了。你上去画个妆，换身衣服，我带你去吃饭。」
「你昨晚说的话我可以当你没说过。」
像在施舍般，语气高高在上的。
我看着脚底，地上的沥青路我看出了花。
「你喜欢学姐吗？」我听见自己的声音。
很安静，焦灼的气氛一点点蔓延。
我快喘不过气了。
「苏期！」
「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我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你能不能别作了啊。」
你能不能别作了啊。
梁知深，这不是作。
没有任何人可以接受自己的恋人心里有其他的人，谁都接受不了心上人跟自己在一起时，嘴里念着其他人的名字啊。
「所以，我们分手了。」
「随你！」梁知深转身朝外面走去，「你别后悔，别再哭着求我复合。」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松开的手心有血丝，刚刚我掐出了血。
不会的，梁知深，我再也不会求你复合了。
上次分手后，我向梁知深哀求着和好。
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我给他发了好多段的小作文，边打字边哭，打了不少错别字。
他是我的初恋，第一次谈恋爱，我总是会自卑。
梁知深笃定我离不开他，后面会哭着喊着求他让我回去。
我脑袋闷闷的，不想去食堂，索性点了个外卖。
我坐在花坛前，边等外卖边想上次是因为什么原因跟梁知深分手的呢。
是交往半年后，热恋渐渐褪去，进入平淡期的一次争吵。
吵架的原因已经忘记，只记得吵得格外凶。
跟梁知深的交往，一直是我迎合他。
他跟我不同专业，当我课业不重时会去陪他上课。
梁知深从来没有陪我上过一次课。
我的口味偏辣，他清淡口，每次吃饭，我都是迁就他的口味，因为是aa，我点的菜全部都是他喜欢的。
他看上的东西，不超过一个礼拜我就会送给他。
梁知深知道我喜欢他，喜欢他喜欢得到了骨子里。
不论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跟他提分手。
最初的言语争吵，他脱口而出：「我们分手吧。」
我愣住了。
梁知深看着我的反应，白净的俊脸发红，「苏期，最初是你求着我跟你在一起的，你就应该哄着我，让着我。」
我还是不语。
「苏期，你以为你离开我，还有谁会要你吗？」
「只有我要你，你跟我在一起才会耀眼。」
那次吵架不欢而散，一直迎合一个人太累了。
从未有过的疲惫，梁知深是个骄纵的性子。
明明，最初见他时，他不是这样的。
最初见他，他是迎新学长，我是刚来报道的新生。
学校不准家长进入校园，要我们自己跟着学长拿着行李箱去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