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宫那年，才十四岁。
辗转几个男人之间，夜夜血泪难眠。
直到我坐到最高的位置，天下主宰在我手中。
辛酸的泪水才滑落脸颊。
得到、失去……
我家很穷，穷到四面透风，爹娘把我卖给了牙婆，至于牙婆买了我要带去何方？往后是死是活他们根本不在意。
被牙婆带走的那天，大雪纷飞，我衣着单薄，光着脚踩在雪地上，被我娘拖着走。
“娘，我不想去，您留下我吧，我一定会努力干活，我会少吃一些。”
我娘狠狠的掐了我几下，“死丫头，让你吃饱穿暖还这么多话。”
我被强硬塞上马车的时候，还在希冀着她把我拉扯下去。
可她却从牙婆手里接过银子，欢天喜地的离开，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曾。
这一刻，我就明白，这天地间，从未有人在意我的死活。
亲生爹娘都不会。
这一年，我八岁。
牙婆并不是普通的牙婆，而是青楼鸨娘，也会挑选一些好苗子悉心培养成瘦马。
专供权贵消遣。
鸨娘叫崔妈妈，是个笑起来温柔，动手狠辣的老妇人。
我看见她把手伸入一个姐姐裙子里，姐姐痛苦尖叫求饶，她都没有心软，手拿出来的时候都是血，姐姐是活活疼死的。
从此我就表面上不敢违背她所有要求，私下却筹谋着一定要逃离这虎穴狼窝。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每日必修，不单单要熟练、还要精通。
崔妈妈说要我们有着最单纯的面容、最顶尖的才气，也要有最诱人的身体。
行不露足、笑不露齿，一日三餐不许多吃一口，水也不能多喝一滴。
做的好有奖赏、做不好要惩罚。
我从不敢拔尖，即便我容貌最美，身段最好，但我总是会出现差错，不做最好，不做最差，明哲保身。
十四岁那年，我被带到一个男子面前。
他年轻俊逸、尊贵不凡。
他让我脱光衣裳，像看货物一样打量我，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他抱着我上了床榻，我害怕的直发抖，却不敢拒绝，不敢出声，不敢反抗，即便床边有一把匕首，我抽出来兴许有机会杀了他。
他亵玩了我整晚，却未破我身。
我住在一个小院子里，他夜夜都来，夜夜如此。
我从害怕到坦然，用了三个月。
直到那天，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怜香。”
其实我本姓玉，爹妈娶的名字叫舂丫。
怜香是崔妈妈取的。
说男人最会怜香惜玉，怜香恰恰适合我。
惜玉自然也另有其人。
我被送进宫的那天大雪纷飞，就像我被卖给牙婆那天一模一样。
我从不觉得自己出了虎口。
进宫不过是另外一个火坑。
命如纸薄，低贱如蝼蚁的我，根本无法反抗命运的不公。
更选择不了自己想走的路。
进宫后我被送到了太子身边伺候。
进入东宫那天，我就被派去伺候太子。
我从未想过两个男人也能搂在一起卿卿我我。
更多是太子沉着脸，那个男人……
后来才知道那是个太监。
太子他不良于行。
太子看见我，眼眸里都是恶意。
“你过来。”
我不敢拒绝，慢慢的走过去，才到他面前。
他就紧紧抓住我的头发，将我拉扯到他怀里。
他的手十分有力，抓的我好疼。
我不敢惊叫，更不敢反抗。
“殿、殿下，现在是白天。”
“怕什么？本宫这里又没人会来，白天黑夜有什么关系？”
太子说完，撤掉我的衣裳。
将我脱的干干净净后，他却一脚把我踢开。
愤怒出声，“滚出去。”
我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我疼的紧，赶紧抓了衣服遮住，瑟缩到角落里去穿。
好几处都被撕破了。
我不敢哭出声，更不敢抱怨一句，连发抖都用力压制着。
一个崔妈妈都能要人命，更别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
我蜷缩在角落里，好一会太子开口，“过来。”
我左看右看，大殿里没有别人。
我立即过去跪在地上。
“抬起头来让孤瞧瞧。”
我闻言抬起头。
看着面前的太子殿下。
他无疑是俊美的，浑身带着一股病气，还有抑郁不得志的戾气。
“模样倒是好，谁送你来的？”
我在心里想着要不要说实话？
要不要投诚？获得暂时的安稳。
“奴婢出生贫寒，被崔妈妈买回去调教，后被送到一位公子身边，昨儿才进宫！”
“他碰过你了？”太子沉声问。
我脸一白，轻轻的点头。
我这般也是在赌。
赌赢了获得一线喘息的机会。
赌输了命丧黄泉、呜呼哀哉。
“会伺候人吗？”
我不知道这个伺候人是指哪方面？但我可以学的。
我点点头。
太子却慢慢推动轮椅往寝殿走去。
我立即上前推动轮椅。
听到他冷哼出声，我瞬间头皮发麻。
他的要的伺候是在榻上。
我绞尽脑汁、使出浑身解数，让我从一个女孩儿成为了一个姑娘。
欢愉后，太子顺着我的长发。
“别告诉任何人，孤知道你来历之事。”
“下次在宫里见到那个男人，告诉孤，孤会赏你的。”
“是。”
我顺理成章的成了太子的暖床玩意。
在这东宫没有任何地位，也没有任何身份。
宫女、太监们喊我玉姑娘。
我从不敢仗着太子的宠爱做点什么，我安分守己，不会轻易走出自己居住的院子。
太子夜夜都要与我欢爱，早上我也要服下一碗苦涩让人作呕的药。
但我发现了太子的秘密，他并非不良于行，他是装的。
那天我又见到那位公子。
他亲口告诉我他是二皇子，是贵妃之子，太子的兄弟。
二皇子说只要我做他的眼线潜伏在太子身边，等他顺利登基夺位后，就让我做娘娘。
我静默的听着，内心平静毫无波澜。
“太子当真不良于行吗？”二皇子问。
很显然，他也在怀疑太子到底有没有残疾。
“嗯。”我轻轻的应了句。
二皇子眉头微蹙，他又问我，“夜间你们行房事是他主动还是你主动？”
“是奴婢主动。”
这句话也是间接告诉二皇子，太子真的残疾了。
“怜香，你真是个好姑娘，这个送给你。”
一个翠绿的玉镯。
我看着摇摇头，“二皇子，奴婢不要。”
“怎么？嫌少？”二皇子凝眉。
“太子殿下从未信过奴婢，他时时刻刻都派人盯着奴婢。”
我说完转身回东宫，自己住着的小院。
但我看见太子坐在轮椅上，看着我笑。
笑的很冷很冷。
我站在太阳底下，也觉得很冷很冷。
“见过二皇子了？”
“是。”
“说话了？”
“是。”
太子没问我说了什么，但我失宠了。
被撵到后院跟几个老嬷嬷一起做粗活。
这是我这十几年来最快活安逸的日子，不用忐忑不安，不用提心吊胆，害怕做错什么被打一顿。
后院的几个老嬷嬷脾气古怪些，但是人还不错，我还有了第一个朋友小戥子。
他是后院跑腿的，平日活也不多，但是可以去很多地方，我很羡慕他，不像我一直被空在一方天地，是一只井底之外。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皆通又如何？依旧逃不出命运的禁锢，做不成一个自由快活的人。
直到那天
太子要出宫，他忽然让人来喊我，要带着我一起。
我看向小戥子。
“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我们继续做朋友可好？”我对小戥子说道。
小戥子点点头，红着眼眶送给我一个荷包。
里面有他攒下的所有银子。
大概有三四两。
不像我身无分文。
“小戥子……”
他靠近我说，“怜香，想法子逃吧。”
我瞪大眼睛，盯着他看。
然后微微点点头。
“保重。”
也许此生再不复相见。
但这一刻，我真的想好了，逃。
抓住机会逃得远远的。
和太子出宫的路上，我依旧沉默着。
太子歪着头打量着我。
“怜香……”
“奴婢在。”
“有什么想对孤说吗？”
我看向太子，然后摇摇头。
太子轻轻一笑。
我不知道他笑什么?但我知道他不高兴了。
为什么不高兴呢？
他是太子啊，大权在握，为什么还不高兴？
太子带我到了一个猛兽场，那些笼子里都关着猛兽，猛兽一见到人就兴奋的发出吼叫。
我吓到脸色泛白，浑身颤抖。
太子又问我，“怜惜，你有什么要对孤说的吗？”
我想太子应该知道我要逃走了。
但我还是摇摇头。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