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了整整三年的避子汤药,因为……我是个妖!
而皇帝,他喜修仙,厌妖魔。
第一次见到华阳,是在秋名山腰上,那时候我刚化形不久,还不知人类礼法。
我裸着身子躺在那晒太阳,山上很少有人来,他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华阳当时为母求医,三步一跪求取仙药。
正碰到我,视线交汇处,他红了脸,我红了眼。
他说看了我身子便得负责,第二日浩浩荡荡前来求娶。
我怕他也馋他。
我怕他那浑身仙气,因为我是妖。
我馋他那满身紫气,因为……我是妖。
他是毒药也是仙药,自古富贵险中求。
我随他回宫,才知他乃当朝太子,天定紫微星。
那时我就知道,我是他的劫难。
和他一夜欢愉后,我梦到神仙对我说,他乃星宿下凡历劫。
我是他的劫难,只要帮他历劫成功,仙界便有我一席之地。
为此,我打算在他登基那日让他国破家亡。
家没了,国没了,留千秋骂名。这该是痛彻心扉之事。
我入东宫后,便开始了作天作地的日子。
白日里我是嚣张跋扈的太子侧妃,夜里我与华阳床榻之间难舍难分。
我不觉得他爱我。
狐姐姐和我说过,世间男子皆薄情寡义,美娇娘众人皆爱,丑婆娘众人皆憎。
她还说,我的美貌足以让天下男子为之癫狂。
华阳也是其中之一。
他爱我的美色,我爱他的紫气。
随着时间流逝,两年过去了。
我夜夜吸取他身上的紫气,这个国家没有紫气的支撑,已经初现颓意。
事实上,华阳确实是个合格的太子,当今圣上老年昏庸,沉迷炼丹之道,妄图长生。
于朝堂之事根本就不上心,华阳一手包揽朝廷琐事。
该死的勤奋……
不行啊,这样的他怎么留下千古骂名?
我故意让他发现了我喝避子汤的事情,当夜,我二人发生第一次争吵。
他一袭青衣,身姿如松。赤红双眼紧握我手腕道“白玉,你没有心。”
我当然没有心,我是妖。
那夜过后,我便失了宠爱。宫里人踩高捧低,我成了众人嗤笑的对象。
连续一个月我都没再见到华阳,他像是忘记了我。
沉迷于政务,此番一来,他的名声不降反升。
我犯了难……
自古君主背负骂名无非:奢、淫、残、暴。
华阳喜简,性情温和。唯有一条——淫!
我要将神明扯下神坛,与我沉沦。
我穿上纱衣,露出纤细腰肢,准备在梦中与华阳相会。
我进入华阳梦里,见他于桃林月下独酌,微风吹过,我瑟缩不已。
清清嗓子,华郎二字未出,就看到他身后探出一双雪白玉手。
“我”像是菟丝花一般缠绕在他身上,与他缠绵交织。
华阳似不动仙佛,美人在怀仍然双眼紧闭,任由“我”四处作乱点火。
嗯?这梦略刺激啊……
我施展法术,梦境骤然变化。
光华流转间我代替了“我”的位置,倚靠在华阳怀里,抬头便是他轮廓清晰的下颌线。
微青的胡茬冲淡些许仙气,让他像个真实存在的人。
虽然已经共处两年,七百多日。
我仍然喜欢他身上的气味,淡淡的竹香。
年少时我曾在一片绵延无际的竹林生活过一段时间,后来天灾降世,竹林被毁,我也辗转流落于秋名山。
“华郎,让我看看你睁眼的模样可好?”我附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华阳自幼锦衣玉食,周身上下无一处不精巧。
就连耳朵都白嫩无比,耳骨软滑,我一口咬上去。
他身体一震,无声抗拒我的靠近。
可我分明瞧见他喉结滚动,欲气横生。
学着狐姐姐教的那样。
“男人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脖子,后腰,以及心口。情动之时攀附而上,无异猛火浇油。”
我保持轻咬他耳朵的姿势,一手往下一手顺着脖颈缠绕。
抚摸他滚动的喉结,于他心口画圈。
“你当真不愿睁眼看我?”
华阳背后流下汗渍,在我不过如此的眼神中缓缓睁开双眼。
眼睫轻颤,眼珠布满红丝。
他嗓音喑哑“白玉……。”
我乘胜追击“我在~。”
“你果然是妖。”
“我是你的妖,生于华郎心里,唯华郎爱我,我便得以存活,华郎若不爱我,我便就此玉殒。华郎,你怎能晾我这边久……我的心都碎了。”
“情浓之话不可信。白玉,即使在梦里,你都不愿与我坦诚相待。”
我……这……方向不对,我试图回转。
“华……。”郎字未出,他伸手将我推出怀中。
“骗子。”
他留下两字,冷然的目光像是针刺在我身上。酥麻胀痛。
我欲伸手,可梦境骤然崩塌,我见华阳神情冷然。
下一刻,他俊雅面庞突现裂痕。
“华阳!。”
我惊呼出声。
华阳随着我声音而轰然碎裂,化作碎片消逝全无。
回神后,我已经回到了珠玉宫,那心悸的感觉依然存在。
我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不愧是神仙转世,凡体肉身也能窥破梦魇。
我瘫软在地,这可怎么办呢~华阳对我情意渐消啊……
“哈哈哈哈,呵哈哈哈。”狐女媚儿笑得前仰后翻,指着愁眉苦脸的我说不出话。
于狐媚一术上,我造诣颇浅,自己不行我就请外援。
天赋+实力加持下的狐女媚儿,在此一道可谓登峰造极!
我将她请来,把事情全部如实告知,她却直接笑倒了地。
我撑着头无语(#--)
好半晌她才缓过来道:“白玉啊白玉,法术我比不上你可论男人,你不及我半分了解。”
说这话的时候她满脸傲气,就差戳着我脑袋喊“蠢货。”了。
“他对我情意已然消散,这可如何是好……。”
她听完摇摇头,啧啧几声:“年轻了。”
“你竟从未察觉自身问题?”
我一愣,反问道:“我有什么问题?”
媚儿俯身靠近我,媚眼如丝:“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所为何事?”
我:“无非情爱,阴阳交合。”
媚儿:“对,情爱。你可知何谓情爱?”
我:“情起于爱,爱起于欲。情爱,便是情欲。”
媚儿眼睛一眯,嗤笑道:“你个蠢货。”
“生命起源于欲。而情与欲割舍不开。但情这个东西摸不到看不着。它是一种病,一种摄人心魄,让人念之心酸,碰之惧怕的东西。”
“万物有情,亲情、友情、爱情。其中爱情是最可怕也是最渴望的东西。”
媚儿抬起我的下巴,吐气如兰:“你对华阳是什么感觉?”
……
我细细思来,却不知所云。只能摇头:“我……不知。”
媚儿摇头,起身背对我。
“白玉你啊,什么都好,就是缺根情丝。罢了罢了,姐姐我便提点你一番。”
“记住了,华阳在意的是你饮下的每一碗避子药,是你的痴,是你的傻。”
所以……
“所以我得拔了他的情根!他无情便陷于欲望,我就能扯下他!。”
媚儿:?
她在说什么?
她狠拍我额头,直打得我眼冒金星“白玉,你究竟是什么品种的傻缺?”
“我是要你去认错!一个男人怎么能忍受自己女人不愿意生自己孩子?”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去认错!。”
在她的怒吼声中,我被一脚踢出了门。
我从没来过华阳的书房,第一次来却发现没人拦我。
内侍毕恭毕敬地将我带到书房等待。
“玉娘娘,您在此稍作等待。”
我点头答是。
门一关,这里就只剩下我了。
华阳的书房布置十分简单。一张桌子满墙书册。再无其他物件。
我在这里等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暗。
门外亮起烛灯,华阳才踏着月色推开房门。他屏退侍从,自顾自脱下披风。
“不打算出来说话?”
被发现了~我从帘子后面出来,绕到他身后环抱住他的腰身
“我很久没见到你了。”他叹息一声,挣开我的束缚,转过身来。
灯光辉映下,他依然美得不似凡人。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赶紧捂住他的嘴,压下他未出口的话。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听我说两句?”
他眸色微闪,良久后点了下头。
我这才道:“你我初见之时,便是在乡野深山。可是?”
华阳:点头。
我:“我知道你介意我喝避子药,当初我只觉得此事无伤大雅,就没和你说。既然如此,
我就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