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提示。
结婚前一周,我收到一条陌生短信,内容是一张照片。
照片的主角是我那个应该在加班的未婚夫和一个女人。
烛光、玫瑰、小提琴。
未婚夫切着牛排,看向对面女人的目光里盛满了笑意。他很开心,比我答应他求婚时还要开心。
他对面的女人我认识,是他的白月光——任萤。
我曾经的大学室友。
她回国了。
说实在的,看到这张照片,我内心没有太大的波澜,秦归喜欢任萤的事我一早就知道,我甚至在最初的时候还帮他追求过任萤。
当时任萤一门心思想要出国深造,并没有给秦归机会。
任萤出国后,秦归转而和我走到了一起。
我倒也没有很喜欢他,答应和他结婚无非是想早点摆脱我那宛如破烂的原生家庭,加上我是个丁克,未来不想要孩子,秦归又刚好查出不能生育。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合适。
感情不深是一回事,背叛又是另一回事,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只是,单凭这一张照片实在说明不了什么,或许两人只是刚好遇上,吃个饭,叙个旧……
秦归当年那样追求任萤,任萤都不为所动,怎么留了趟学回来眼界反而变低了?
另外,给我发照片的人到底是谁?出于什么样的目的?
……
大概是我一直没有反应,半个多小时后,那个陌生号码再次给我传了消息。
这次,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秦归看上去有些醉了,走起路来踉踉跄跄,半个身子靠在任萤的身上,手更是趁机半搂着任萤的腰。
两人就这样一路进到了酒店的某间房里。
视频快二十分钟,除了开头几分钟他们进房的画面,后面一直到结束,那间房门也没有再开过。
之后开没开,我也无从知晓。
我对秦归的信任到底是有限的,就像我了解自己没有那么喜欢他一样,我同样也知道,他没有他表现得那么喜欢我。
如果任萤愿意放下身段,冲他勾勾手,别说是背着我做点什么,就算让他当个舔狗,他也甘之如饴。
【你是谁?】
我想了想,给这个发我消息的陌生人回了一条信息。
此刻,比起兴师动众地去抓奸,我更好奇这个人的存在。
没一会儿,有消息回了过来,一连两条。
【和你一样的人】
【方便的话见个面吧,具体的我们可以当面聊】
出于安全考虑,地点是我定的,他也没有任何异议。
……
第二天,我如约到了约定的咖啡厅。
对方早早地坐在了那里,一眼就认出了我,抬手冲我打了个招呼。
我没想到,这个给我发消息的陌生人,竟也是个熟人——我高中的怨种同桌,江重曜。
“怎么是你?”
“任萤是我的未婚妻。”江重曜招来服务员,为我点了一杯加蜜的柠檬水。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江重曜的家世应该不错,和任萤……的确很般配,至少比秦归般配。
我浅浅的抿了一口服务生送来的柠檬水,加了蜂蜜的柠檬水少了酸涩,多了几分甘甜,是我喜欢的味道。
“所以呢,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要我怎么做?和你一起组个反绿联盟?”
江重曜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自顾自地说起来:“我们家和任家是世交,我和任萤算是青梅竹马,我和她的婚约是从小就定下的,当时说好了,等她完成学业我们就结婚。”
“我是无所谓,这个婚不结就不结,那你呢?”江重曜的话里带了几分试探,“我和任萤顶多是两家口头约定,到时候只要双方不承认就行了。可你……据我所知,你和秦归再有一周就要宴请宾客了,酒席订好了,请帖也都发出去了。”
我扣着玻璃水杯的边缘:“确实有点麻烦,不过我也应该庆幸,至少酒席没办,证没领,我还有及时止损的机会。”
“你要亲眼去证实一下吗?据我所知,他们俩现在应该去看电影了。”江重曜看着我,他的眼眸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你找人跟着他们了?”江重曜本人在这里坐着,却能掌握他们的行踪,除了找人盯着,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方法。
“我回头说服我爸妈去和任家退婚,总得拿出点有说服力的东西,不是吗?”
我也不知自己出于什么想法,真的跟着江重曜,鬼使神差地来到了电影院。
江重曜把车停在了电影院外的路边上,透过车窗,我看见秦归和任萤肩并肩从电影院里走了出来,秦归脸上堆着笑,一个劲的和任萤说话,任萤偶尔笑着回上两句。
亲眼目睹的冲击确实比视频观看要来得更加强烈。
我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摸出手机,拨通了秦归的电话。
秦归和任萤大概正聊到什么高兴的地方,看到我的来电显示后,表情明显变得不耐烦起来。
“喂?什么事?”
“你在哪?”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和平常无异。
“这个点我还能在哪?当然是上班啊,我临时接到出差任务,要走几天。我很忙的,你别总给我打电话。领导找我了,就这样,我过两天就回来,先挂了。”秦归压着嗓子,想要结束这通电话。
我忽然就笑了:“秦归。”
“又怎么了?”秦归的不耐烦更甚了些。
“不用急着回来了,咱们的婚礼也不用办了。”我平静地说出自己的决定,“亲朋好友那边我会去解释,你好好逛街看电影,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我不等秦归有任何反应,先一步挂了电话。
“喂!喂!”秦归手机贴在耳边,慌乱地看着四周。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这么快被发现,更想不到,一贯好说话的我,这次没给他留半点机会。
“没想到咱们以前做同桌,多年后又成了天涯沦落人,这是不是也是种缘分?”江重曜自嘲地笑了笑。
学生时代的那些事我可没忘记,江重曜当时没少揪我的辫子!
“这样的缘分不要也罢。”
“老同桌,你可真无情。”
我一边同江重曜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一边将取消婚礼的决定发到了因为婚礼拉起的家族群里,发完后我就退出了群聊,关了手机。
江重曜开车带我在江边兜了一圈,然后将我送回了家。
临走时,他拉住我:“刚刚我有个开旅行社的朋友给我发消息,说他们新开了一条高端定制的路线,有两个体验名额,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散心?”
我有些犹豫,毕竟这一旅游就是好几天,请假的话得扣不少钱。
江重曜叹了口气:“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自己一个人也是一样的。不就是未婚妻和别人好了么,你一个女生都能这么理智的快刀斩乱麻,我一个大男人,还迈不过这个坎么……”
江重曜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像被丢弃的狗狗。
他和我不一样,我从小被丢惯了的,在感情上本来就比较凉薄。
而他,念书时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家世显赫,人又长得帅,从小都是被捧着长大的,向来只有他拒绝别人的份,哪里被别人这样对待过。
任萤可能是独一份了。
从见面到现在,江重曜都表现得和没事人一样,可真就一点事也没有吗?
他要是真的不计较任萤的背叛,何必拍了照片、视频发给我,不就是想拉个人下水,感受他的感受吗。
想一想,从毕业工作到现在,为了赚钱我几乎就没有休息过,给自己放个假也不是不行。
未婚夫都跟着他的白月光跑了,我还不能摆烂几天么?
“行吧……我去。时间确定了和我说。”
我走了两步,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这会儿虽然关机了,但这个住处秦归知道,秦归的爸妈知道,我爸妈他们也知道。
他们要是联系不上我,肯定会找来这里的。
这里暂时不能住了。
我折回身,发现江重曜还站在那里:“你怎么还没走?”
“你不是也没回去?”
“我暂时不回去了,这几天找个酒店住一住,我不想被两家人的唾沫淹死。”我如实地说。
“你一个女生住酒店就不怕?现在社会新闻可不少。”
江重曜说的不无道理,可我最好的姐妹才结婚,和她老公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我去打扰也不太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