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曾问过我，“妈妈，到底怎么做，才能不算娘娘腔呢?”
那时我忙着收拾被丈夫砸了的碗，还得把一家子的衣服洗了，接到工作上的电话急着出门，忙得不可开交，根本就没心思回答他的问题。
直到，他爬到天台上，哭着和我说， 下辈子我不想当男孩子了。
后来，穿着最新设计的女装的他，站在台上接受记者采访，熠熠生辉。
他说，“希望大家都可以勇敢做自己。”
打扫家里卫生时，我发现了一套女人的衣服。
那衣服，我很确定，不是我的。
难道是我丈夫徐国辉出轨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小宇班主任给我打来的，班主任说小宇今天没去学校，问我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宇成绩优异，读书上的事情从来不用我们操心。
像这样没去学校，还是第一次。
小宇现在正是青春期，放心不下。
我赶紧去了附近的网吧和游戏厅，但是都没看到小宇。
却没想，在回家的路上，碰见了小宇。
和他的几个同学。
三四个男孩，正勾着小宇的肩。
还有一个女孩，是住我们家对门的婷婷。
看到我后，婷婷笑着朝我喊。
她的声音不小，“阿姨好。”
那几个男生听到婷婷开口，看到我，顺势松了小宇的肩。
纷纷开口和我打招呼，俨然一副关系亲近的同学模样，“阿姨好……”
小宇看到我，垂了眼。
他拉着衣角，嘴角嗫嚅了一下，“妈。”
找到了小宇，我心下松了口气，却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和他同学打完招呼后，我把小宇带回了家。
路上，我问他，“你今天为什么没去学校？”
他垂着头，没有做声，可指甲却死死地抠着手背。
我张口还要继续追问时，碰上了一同上楼的婷婷妈妈周丽芬。
“小宇，我听说你今天没去学校，没出什么事吧？”
周丽芬故意扯了嗓子道，一边还朝我们没关紧的屋里看。
婷婷之前成绩比小宇好，周丽芬没少在我们小区里炫耀。
后来上了高中，婷婷成绩突然下滑，小宇突飞猛进，周丽芬总是会阴阳怪气。
小宇紧攥着衣角，性子向来内敛腼腆的他没做声。
“没去学校？”
就在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家的徐国辉听到声音一身酒气的走了出来。
他又瞪了我一眼，问，“怎么回事？”
不想在外面争论，我伸手轻推了徐国辉进屋，“进屋再说。”
“你推老子干什么！”徐国辉不知道又搭错了哪根筋，踉跄两步猛地甩开我手。
他指着聋拉着脑袋像只鹌鹑一样的小宇，“你今天就给我说说，你为什么不去学校？”
“哎哟，有话好好说，这小孩，青春期是这样的，肯定很多问题的。”
“上次我不也听说老李家的孩子早恋嘛……”
周丽芬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口。
她不说还好，一说，徐国辉更来劲了。
他弯身就去脱鞋，拿着鞋子朝小宇身上打来，
“好的不学学坏的，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居然还学别人早恋……”
我抬了手去拦徐国辉，却被他一起打。
“你看看你平时怎么带的人，他现在居然都学会逃课了！”
徐国辉自从失业后，一直没找到工作。
后来他索性不找了，只跟着他之前的同事那里接点私活做。
这些年，有的赚就赚，没的赚就在家里喝酒或是出去鬼混一天都不回来。
“不准打我妈！”
见我被打，小宇发了狠，他用力推开徐国辉，
徐国辉被小宇推，丢了面子，“小兔崽子，反了天了你，竟然敢推老子！”
说着话的徐国辉就要往小宇身上扑。
我怕小宇再做出什么事来，拦着徐国辉让小宇赶紧进了屋。
毕竟不管怎么说，徐国辉也是他爸爸。
周丽芬一见我们打起来，嘴角掩不住的笑回了她自己家。
小宇进了屋，徐国辉还在外面骂骂咧咧，又是砸又是摔。
客厅里传来噼里啪啦砸碎了碗和杯子的声音。
我颤抖着身子，捂住小宇的耳朵，不让他听。
但是手却被小宇给拉了下来。
他红着眼，说，“妈，你和爸离婚吧。”
这是第几次小宇和我说要我离婚呢？
第一次，小宇五岁。
我被喝多了酒回来的徐国辉打了一巴掌。
因为小宇涂了指甲油，他骂我没好好管小宇。
小小的小宇仰着头，学着大人的模样来摸我的脸。
他夹着小奶音安慰我，“妈妈，小宇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见我掉了眼泪，他突然开口，“妈妈，你和爸爸离婚吧。”
五岁的小孩为什么会和我说让我离婚呢。
我很惊讶，想要和他说很多。
比如结婚不是儿戏，比如你还是小孩……
可是小宇却睁着大大的眼睛，认真的说，“琪琪她妈妈也离婚了，琪琪说，她妈妈过的不开心，就和她爸爸离婚了。”
“妈妈你过的也不开心，你也要和爸爸离婚。”
小宇的同学琪琪，我知道的，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琪琪的妈妈，是幼儿园家长群里那个不合群的存在。
大家私下都说，她怎么那么自私，琪琪还这么小，她居然离婚了。
而小宇手指上的指甲油，也是琪琪拿了她妈妈的，给小宇涂上的。
他们还用黄色的指甲油，在每个手指甲盖上都画了个笑脸。
笑脸像向日葵，是要向着太阳生长的啊。
第二次，徐国辉爸爸生病住院。
我下班还要去接小宇放学，去医院晚了一点。
等我赶到医院，劈头盖脸被徐国辉指着鼻子骂。
那时的小宇，已经长到有我一般高。
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妈，你和爸离婚吧。”
我看着日益长大的小宇，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脸。
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第三次，第四次……
小宇又和我说，希望我离婚。
可他不知道，是徐国辉不肯和我离婚。
他不肯放弃小宇的抚养权。
毕竟小宇成绩优异，可以给他在外面吹嘘增加一点资本。
徐国辉又出去鬼混了。
留下满屋子碎盘子和地上扔的到处都是的衣服。
我弯身收拾起来，拿过扫把打扫。
小宇从房间里出来，要来帮我。
想到他快要模拟考试，我催他赶紧进去复习。
他杵在一旁没动，却突然问了我一句，“妈，你说怎样做才不算娘娘腔呢？”
“什么？”我没听清，忙着捡起地上的衣服，头也没抬的反问小宇。
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主管打来的。
“没事，妈，你先接电话。”小宇朝我笑，接过我手里的衣服拿去了阳台。
我没多想，接完电话后交代了小宇两句就出了门。
加班完回家时已经是凌晨，小宇已经睡了。
再看徐国辉，人影都不见，又是夜不归宿的一晚。
隔天，我上班回来时撞上小区路边聚在一起聊天的一群人。
周丽芬坐在中间，不知道正说着什么，眉飞色舞。
看见我来，她跑到我身边来拉住我。
她兴致冲冲的和我说，“哎，昨天你家那位晚上没回来吧？”
她话一出，其余人纷纷看向我。
我心里明白过来，她要和我说什么。
徐国辉最近总是不怎么着家，问两句就发火。
后来我也不问了，但是心里也不是没怀疑过。
周丽芬看我这样，嫌弃我闷葫芦一样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终于还是按奈不住的继续开了口，“昨天我看到你家那位和一个女人走在路上，后来……”
说道这里，她还神秘兮兮的凑近我耳边，说，“他们进酒店了。”
故意把这事告诉我的周丽芬，显然是想要看我丢脸。
其他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嘴。
有打圆场说周丽芬看花了眼，当然，更多是添油加醋的凑热闹不嫌事大的。
但是，也亏他们你一言，我一嘴。
我确定了，徐国辉最近晚上总是没回来，是因为他外面真的有女人了。
可周丽芬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许久。
我像往常一样没说什么话，只说我相信徐国辉。
见看不到热闹，那些等着看我热闹的人群散开了。
周丽芬嘟嘟囔囔的开口，“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等你哭的那天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可是她那根本不是提醒我，只不过是想要看我们吵架，影响我们家小宇的成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