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病了,怪病。
这病让我自信心爆棚,说起来是件好事。
但有病终究要治。
“许医生,你要知道,我一般不出门,主要是怕提升大家对另一半的幻想。”
“那你回吧。”
对方很冷漠。
呵,男人,竟然试图引起我的注意?
闺蜜赶忙捂住我的嘴。
“医生,你就说,这病该怎么治?”
“庸医!”
一出门我就把手上的简略作息表揉成一团高高举起。
闺蜜乔乔立马锁了我的喉,拽住我胳膊。
“你想好啊,咱诊费都已经交了。”
“……”
该死,她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拿捏住了我的死穴。
如今停职在家的我,连看病的钱都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不是,历朝历代的阿哥们都没起这么早上晨课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修仙了。
这许医生对我深切的爱意,我恐有些许承受不住。
哪个上班族会五点起,八点睡?
天不亮开始晨跑?
我建议:“咱们要不换个医生吧?”
“嗯?”
我挠了挠下巴,有些不自在。
“我总觉得许医生对我有意思,所以刻意针对我。”
乔乔没说话,嘴唇拉成了一条线。
她晃了晃手机:“我先打个车,有话我们回去再说,人医院门口,我怕你挨揍。”
车上。
乔乔再一次剖析我现在的病情。
“你大概率是心理问题,许温言绝对是我朋友推荐给我最合适的医生了。”
她手背打手心,对许医生赞赏有加。
“人家是心理科拿锦旗拿到手软的青年才俊,治你这个病,绰绰有余。”
“……”
“周诗与?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肩膀狠狠挨了一巴掌,我顿时皱了眉,扭头严肃地看向她。
“怎,怎么了?”她气势矮了半截。
我凑到她耳边,轻声告诉她。
“司机大叔很关心我哎,听到我去看了医生,特地把车速放慢了。”
“估计是怕你颠着,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我托着腮,用力挤了挤脸:“是我太可爱了吧?我见犹怜。”
乔乔一秒变脸:“我见了只想揍你。”
她这个表情倒是和刚刚给我看诊的那位许医生如出一辙。
所谓爱之深责之切。
许温言大概是对我一见倾心,动了真情。
有点难办啊。
看来下回复诊,我得戴个口罩了。
我是个刚毅果决的成年人,说复诊就复诊。
等许温言把上一位病患送出门,我冷不丁站起身。
他清冷的眼眸掠过我,欲拒还迎,酥酥麻麻,我浑身像是过了电。
这男人,居然明目张胆对我放电?
“周小姐,我记得你昨天刚来过。”
医院人流量这么大,他能把我记这么清楚?
感人的深情。
“许医生,说实话,你以前是不是见过我?”
“如果你是指昨天。”
我摇摇头。
对方摊了摊手,抬起眼皮吐出五个字:“那就是没有。”
“我不知道你哪儿来的错……”
“你别喜欢我了。”
几秒钟的深思熟虑后,我对上许温言错愕的眼神。
“一见钟情不靠谱,而且喜欢我的人,从这里排到了郊区,作为新时代青年,我觉得你还是要以事业为重。”
我看见许温言的嘴角微微抽搐。
他双手紧扣,骨节分明。
确是一副顶好的皮相和骨相。
要不是不忍心让他排队排到郊区……让他插队?
开玩笑,太违背原则了。
“没关系。”
没关系?
他说没关系?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要死缠烂打追我了?
只见他双手交叠开合,嘴角已然挂上佯装完善的得体笑容。
“通常说出这种话的患者,都是在向医生发射一种信号。”
我开了开口,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救命,不会是心动的信号吧?
许温言笑得一脸和善。
我艰难咽了口唾沫,半推半就应了句:“什、什么?”
我满怀期待,他却一本正经告诉我。
“一种求救信号,患者的每句话都表达了同一个意思。”
他甚至停顿了一下,认真看我的反应。
“拜托了,救救我。”
“……”
许温言不知道的是,他的每句话到我这里,也都转变成了同一个意思。
“我喜欢你,但是我要面子。”
算了,善意的视而不见也是美谈。
我把口罩又往上扯了扯,尽量把脸挡住。
“皮肤科在楼下,呼吸科也是。”
他笑着冲我点了下头。
“您的复诊时间是在半个月之后,这半个月照作息表好好生活就是了。”
他说完我才想起今天来这儿的主要目的。
“许医生,你也知道,我确实是最近心灵受到了创伤,早睡可以,早起是不是就有点不合理了?”
许温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确实,这个问题昨晚乔乔已经和我联系过了。”
我眉头顿时拧在了一块儿。
没想到,他还和我闺蜜保持如此密切的联系,牵桥搭线这一招算是被他学会了。
“所以呢?解决方案是什么?”
我做梦也没想到。
许温言看着清清冷冷,一朵高岭之花,竟然趁乔乔出差趁虚而入。
还借口帮朋友的忙,亲自监督我锻炼恢复。
呵,男人。
周末。
许温言提前联系了我去羽毛球场活动。
等我化好妆,他已经等在了我家楼下。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吧。
我站上台阶,拨了拨鬓角的头发,等他开副驾驶的门把我迎上去。
谁料他二话不说上了车。
滴滴两声喇叭,副驾驶的窗户被摇了下来。
“周小姐,是忘带什么东西了吗?”
很好,欲擒故纵、欲扬先抑、欲拒还迎。
我咬牙笑了笑:“没有。”
手刚碰到副驾驶的门。
许温言指了指副座,又扶了下额角,似乎觉得有些难办。
“呃,要不你还是坐后面吧。”
我往里边一瞧。
鱼?鱼缸?
这人有病吧?
把鱼养在车上?
一路无话。
到了球场,许温言把装备搁在一旁,带着我做起热身运动。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许医生,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不会打羽毛球。”
“……”
许温言眼皮稍稍抬了一下,压腿的动作没停。
“不会不是更好吗?打击一下你的自信。”
嘁,小瞧我?
上场和他对打了一个多小时,给我累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我坐在地上连连摆手,示意他先不打了。
他打的倒是轻松,这一个小时,我光在这儿捡球发球了。
谁家陪练这么敬业啊。
我闭眼喘着粗气,心跳的极快。
许温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站起来。”
他气息不稳,声音里还夹杂着喘息:“到边上歇会儿。”
他伸出只手递到我面前。
我抬眼看他。
他脸颊上是运动后留下的绯红,与他在医院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大相径庭。
却是一样的好看勾人。
目光落在他的手上。
诡计多端的男人,这就想肢体接触了?
我一个翻转撑地,动作快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站起来的。
许温言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耸了耸肩,什么也没说。
等坐在一旁,喝了口水,呼吸匀称下来。
“周小姐,还没问过,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视线落在其他场上,像只是随便聊聊,语气很淡。
提起这个我就有些恍惚,好像被主管停职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但它其实也就发生在上周。
因为被关系户挤下了组长的位置,主管又一而再再而三暗示我给关系户做枪手。
我自然而然发了火,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至于我为什么只是暂时停职。
还不是我机灵,手上有份含糊不清的录音。
没什么大用处,但吓唬吓唬做贼心虚的人也足够了。
“不方便说吗?”
我回过神来,踢踏了一下双脚:“园林设计师。”
“怪不得……”
我看向许温言,莫名觉得他多少也有点病,说话莫名其妙就算了。
副驾驶上那个鱼缸算怎么回事?
心理医生压力也很大吧。
我没话找话,看向那个双人对打的帅哥场。
这一看不得了,还真给我看出端倪来了。
我大拇指摩挲着下巴,眯着眼又仔细瞧了瞧。
“不好。”
“怎么了?”
“场上有个帅哥看上我了。”
许温言直起身,调整了一下坐姿:“哪个?”
“穿黄色卫衣那个。”
此时他正欲盖弥彰地躲开我的视线。
许温言不咸不淡接了句:“何以见得?”